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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零三章风

    “你叫泽曼是吧?有姓么?不知道?嗯,你父亲叫什么?”

    四月中,沃尔塔瓦河附近皮塞克城一处小镇,看起来像本地人的年轻神父并不因泽曼手足无措而发怒,温和的拍拍他肩头,继续说:“你可以称呼我帕劳贝克神父,我是南边大溪镇人在布拉格神学院晋铎,以后将主持小镇教堂,为你们提供指引。”

    将一张纸放在农夫泽曼面前,神父指指旁边披挂铠甲锃亮的大老爷,继续说:“这位是巴伐利亚的埃根男爵,以后就是你们的领主。你现在耕种的那片地属于他,因此要跟他签订租种契约。你看,这契约是条顿语和拉丁斯拉夫语写的…”

    泽曼不清神父说些什么,只隐约知道,这位男爵大老爷不会收回土地,有生之年继续让他耕种,除什一税外,只ou两成,并借给马匹和犁,秋天用麦子偿还租金,以后也可以买下来。

    泽曼一时不清这是好是坏,可突然间,一样东西塞进手里,愣了半天,他确定这是一支笔,鹅笔,很久以前他在镇上见一位大老爷用过。睁大眼睛,仔细看看,是,是鹅笔,那jing细的笔尖蘸着墨水。

    “如果没意见,就在这签名吧。”被神父的话惊醒,泽曼颤巍巍用手指在笔尖上蘸了蘸,想按个指印,但神父阻止了他。

    在另一张纸写了什么,神父将纸推到他手边,指着说:“泽曼?伊日,这是你的姓名,照着这个写在那。”

    写?泽曼呼吸停顿。惶恐的看看神父,再看看那位大老爷,见他们是认真地,泽曼吓得赶紧用手中鹅笔去戳那张纸,却在纸上了一大团墨迹。

    “不要着急,慢慢来,看,这样描…”

    不知过了多久,泽曼走出城堡。就着阳光看了半天,他始终不敢相信那扭曲的uā纹是自己写的,但两行泪水慢慢滑落。一滴泪落在纸上,他吓了一跳,想去抹,又不敢,只好等泪水慢慢被风吹干。

    旁边有动静,是邻居杨。见他蹲在那傻乎乎看着纸,泽曼突然就感到轻松,笑嘻嘻走过去说:“不行啊,看你写的叫什么。泽曼?伊日,我的名字,我父亲的名字,这叫姓名,知道么…”

    风能吹干农夫泽曼落在契约上的泪水,吹不去笼罩布拉格的愁云。

    黄胡子窃取科林后不到一周,与西里西亚、摩拉维亚接壤地区纷纷改弦易辙,宣誓向黄胡子效忠,向帝国效忠,归于梵蒂冈光辉之下。伏尔塔瓦河以西地区与之类似,所不同的只是领主换成巴伐利亚、法兰克尼亚和黑森等国贵族。

    相形之下,塔博尔派损军两万,昔日辉煌变成笑话,只能困守基地一筹莫展。而布拉格,除了这座城,似乎再与bo西米亚没什么关系。甚至这座城也不能确保无忧,圣杯派业已分裂,许多守旧贵族开始i下里整规兵马,也许不等黄胡子过来,手中武器就会指向自己人。

    也许这没什么,两百年前法兰克尼亚的亨利征服bo西米亚时也是如此迅速,最后,bo西米亚不仍是德意志王国中的异类?眼界在放广一点,包括法兰西在内,哪个国家不是分分和合几经变更?

    可新教贵族知道不是。不仅信仰容不得翻云覆雨,他们的家族和利益也跟北方联盟牢不可分。

    财力足以让自己轻视贵族的商人阶层知道不是。他们见识过黄胡子模式的威力,那是沉沉的铁幕,一旦落下,任何东西都将遵循腐旧的规则运转,也许贵族会觉得没什么,也许农夫和匠人反而觉得幸运,但他们会在窒息中痛苦挣扎,再也看不到曙光。

    杰士卡等人知道不是。本是因绝望而起义,可多年来,他们手上占了太多血,黄胡子无法容忍的血,他们已经得到消息,被俘的塔博尔士兵基本上都被处决,甚至连抢掠杀死犹太人都被算作罪责。

    艾利什卡王后有些mí惘。从汉娜公主那里了解到有关黄胡子的信息非常矛盾,让她无所适从,她只知道,bo西米亚与东欧那些选择跟随黄胡子的国家不同,一旦选择屈服,捷克斯拉夫人将彻底融入这帝国,再也没有自己的声音;她只知道,自己,普热梅希尔家族的最后苗裔将成为绝唱,再没有任何机会。

    “古斯塔夫含糊其辞,但谋求东bo莫瑞乃至西bo莫瑞的意图很明显,国王正式向西bo莫瑞派兵,得到议会全体支持。另外,古斯塔夫似乎与条顿骑士团的奥伯瑞斯特达成协议,与丹麦有某些关联,可能要在荷尔斯泰因公国问题(德国和丹麦老大难问题,小胡子二战夺取石勒苏益格,说不上谁对谁错)上做文章,王国也必须防备。因此,古德里安王子暂时不能带兵支援。但王子已经向这里起运一百火炮,相应的熟练炮手跟随前来,其余物资也尽请吩咐。”

    古德里安的从说完就告辞离去,艾利什卡说不上生气还是高兴,这也算尽力了。

    “我们在基地的四万兵力已经准备就绪,如果黄胡子渡过萨扎瓦河,面对的将是我们无处不在,无穷无尽的怒火。”

    国王不在,客厅里仅有安哈尔特公爵、尼德兰的蒂利伯爵杰士卡和大普罗斯普等寥寥几人。听完杰士卡的保证,艾利什卡问道:“那我的统领准备会塔博尔要塞指挥么?”

    “不,我的王后,大普罗斯普和伯利欣根几个人回去,我将带领这里的四千兵力进入黑森林北侧,我会等着黄胡子。”塔博尔军连续经历三次失败,杰士卡却变得沉稳,连往日挂在脸上的虐气也消散许多。

    不等艾利什卡回应,一边的蒂利伯爵颌首说:“是么,这样也好,安哈尔特公爵驻防东面和城池,你的军队侧后照应,应该会给黄胡子一个教训。我和我的士兵也有信心确保布拉格西侧安全。只是…,嗯,我听说库特纳霍拉你们仍有五千人被围困,你不打算救援?”

    杰士卡眉梢跳了一下,看看这几天比较沉默的安哈尔特公爵,平静的说:“那是黄胡子的计策,是想吸引我们度过萨扎瓦河,然后一点点吃掉。”

    “嗯,也是。”蒂利伯爵脸上固有的微笑依旧,应了一声,又转向艾利什卡,恭敬的说:“我们令人尊敬的王后,埃斯特罗娜nv士没发回消息么?”

    见艾利什卡摇头,蒂利伯爵迟疑片刻,又分别看看众人,这才低声说:“王后,谈判必须有效果,特别是时间上的效果。我个人认为,为此付出一定代价也是必要的。”

    艾利什卡明白他所说的时间是什么意思,可想了半天,无奈的说:“我的伯爵,代价?对黄胡子而言,我们还能付出什么代价么?他所没得到的只剩布拉格和塔博尔基地。”

    “啊,是啊,请王后恕我失言。”蒂利伯爵尴尬的笑笑,却又说:“王后,黄胡子好大喜功,也许…”

    好大喜功?难道要卑躬屈膝么?那有用么?猛然看到一边反而等伯爵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艾利什卡突然觉得悲凉,觉得憋屈。她猛然起身,几步走到窗前。

    看着晨雾中朦胧秀美的伏尔塔瓦河,眺望繁华无限的城区,她忽然想起建这座城堡的祖先莉布丝公主。当年,莉布丝公主做了一个梦,于是有了爱人,有了这城堡,有了bo西米亚。那自己的梦在何方?晨风吹过,艾利什卡的心绪更加缭绕。

    库特纳霍拉,塔博尔军营地东侧另一座山头上,晨风同样拂动刘氓的发丝,却很难对他的心情产生什么影响,一如对面营地内绝望的气息。

    已经封锁五天,塔博尔军粮草应该还没问题,饮水却早已断绝。刘氓看不清营地内具体情况,但这两天不分晨昏都有人绝望向山下奔逃,哪怕到不了山脚就被骷髅骑兵羽箭倒。也许那nv孩的事情不过是他围点打援策略的借口,也许是随后才想到这主意,但他丝毫没有放这些人一马的念头。

    再说他也必须等几天。库特纳霍拉等城池还算牢靠,科林却充满变数。那里的市民主要是捷克斯拉夫人,中上阶层基本都改奉新教,他虽然控制城防,却不能控制市区,消化需要很长时间。

    这样一来,他兵力不足的弊端就彻底显现,除了向科林调回近一千卫步兵,还不得不从新归附的赫拉德茨克拉洛韦等城调用兵力,虽然很不放心。这情况下,无论渡河攻击塔博尔还是进攻布拉格都显得力不从心。必须等法兰克尼亚和巴伐利亚后续兵力到位,将那里的六千近卫步兵和猎鹰转归自己指挥。至于这会不会给布拉格喘息机会,他懒得考虑。

    “表哥,对他们难道不能有一点宽容么?艾利什卡愿意臣服于你,就像bo斯尼亚和瓦拉几亚一样,只希望你能给那些人些许自由空间。”

    身侧,这几天似乎忘记自己使者身份,一直默默无语跟随自己,差不多被忽略存在的埃斯特罗娜突然开腔,这让刘氓有些错愕。扭脸看看,他在埃斯特罗娜眼中看到失落,这失落有些熟悉,与任务难以完成的失落似乎有些不同。

    但刘氓无心思索,也无心讨论这问题,摇摇头,默不作声调转马头下山。他没走几步,一名骷髅骑兵从山另一侧追过来汇报:“陛下,刚才几名盾牌手保护一个人下山,是传话的。”

    “说。”

    “是这样,他说,那天nv孩的事他们没想到事情严重而且那也只是个罗姆nv孩,本来就是jinv。他希望您能给那些没有罪责士兵一个机会。还有,他说,您这样做并没有理由,应该想想他的nv儿,他叫弗洛里安。”

    沉默一会,刘氓吩咐:“告诉他,我了解罗姆人,这件事不需要用族群找借口。另外,无论是否相信主,生命都是主赐予的,只要对基督徒没有敌意,又生存在教会指引的土地上,我就会保护他们。至于他的nv儿…”

    迟疑半天,刘氓思绪也开始随着风飘忽不定。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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