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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三十三章明暗旋律

    没有五倍以上兵力优势,请不要跟黄胡子正面对决,更不要对他看似愚蠢的举动妄下判断。莱比锡附近,狮子古斯塔夫在给英格兰远征军统帅曼斯菲尔德男爵的信中如是说。

    我同意北欧雄狮的观点,与尊贵的黄胡子作战不理智,但我们必须坚持,而与我无比尊敬的皇帝战场相见更是梦想,哪怕失败,也会带来无比荣耀。属于古老的图林根人,原则上跟阿斯坎尼家族同属于维丁家族支系的曼斯菲尔德男爵回应北欧雄狮。

    两人发表以上言论的原因很简单,七月初的一系列战事简直匪夷所思。

    北欧雄狮抓住黄胡子孤军深入战机,提前让萨克森巴登侯爵站队,并实现在马格德堡附近优势兵力三向夹击黄胡子的战术意图。可黄胡子迎战古斯塔夫,随后又无视他的存在,突然帅大部兵力回身将出城配合北欧雄狮进攻的塔博尔军一举击溃,让佯动的勃兰登堡侯爵夺取马格德堡,第二天又狂攻北欧雄狮。

    所幸,瑞典人战技娴熟,战斗意志顽强,一边应对一边向已经表态的莱比锡自由市转进。北欧雄狮选择的策略不能不说有些冒险,却足以让人眼前一亮。只要能封锁黄胡子与南德联系,继续拖住他,付出一定代价,给他足够的活动空间又如何?

    可大家都没想到,黄胡子居然再次置北欧雄狮于不顾,狂飙突进杀向汉堡。丹麦挪威联军与阿尔布雷西特的战斗正处于僵持状态,哪经得住黄胡子的狂暴,得知消息,立刻放弃对汉堡的围攻,甚至放弃荷尔史坦因,退回石勒苏益格,并在阿尔布雷西特趁势追击中遭受不小损失。可惊魂方定,他们才知道,黄胡子连马格德堡至汉堡一半路程都没跑完就折向南方,并在不伦瑞克附近消失踪影,白让阿尔布雷西特打个翻身仗,之前的努力和付出全都白费。

    黄胡子会赶往勃兰登堡协助解决柏林的洛泰尔?会赶往莱比锡与北欧雄狮真的对决?甚至是直接向西进攻泽兰?大家根本不敢猜测,只能进一步麇集、收拢力量,徐图缓进,以求抹去百年来欧陆最大的yin影。

    大家有理由这么做。萨克森问题也许是德意志内部事务,像英格兰这样非新教国家明显有干涉之嫌,但他在马格德堡的行为实在令人发指。一万多塔博尔军,除杰士卡等少数人逃脱,投降的全部被钉死在易北河畔;近两万马格德堡市民,只剩下fù孺,一座曾经繁华的城市现在近乎死地。

    也许马格德堡遭遇的过程和原因会有别的说法,但这一切是黄胡子造成的毋庸置疑。寓居泽兰的马丁?路德为这座留下自己无数足迹的城市形容惨败,为黄胡子对归正宗的暴行义愤填膺。

    “黄胡子,萨克森正义力量也许会暂时屈服于yin威,但审判必将到来,你等着沸腾地火将你化为灰烬吧”

    “德意志是德意志人的德意志,她也许经历太多苦难,却永远不会低下头颅。德意志是德意志人的德意志,她也许满身创痛,却不能再容忍任何外部势力的诋毁与侵略。陛下曾经说过:‘你看,德意志人天生就是受苦的。’,今天,站在这里,我要说,作为德意志的nv儿,我为此骄傲。我只希望,在强敌面前倒下时,我有勇气说:我,敢于在主慈悲光辉下承受一切考验我有勇气说:我,是德意志人”

    在临时召集的,最近升格的德意志帝国议会会议上,萨克森的汉娜公主如是说。她的眼神也许有些悲怆,话语却深深铭刻在与会诸侯使者的心中,让他们热泪盈眶,高昂头颅;她的嗓音也许不够浑厚,话语却涟漪般浸润苦难土地。

    但她的声音无法翻越哈茨山,无法消融布兰肯山峰终年的冰雪。半个月内转战千余公里,黄胡子的近卫军不是钢铁机器,需要休整,而哈茨山麓森林不仅便于隐秘踪迹,数量众多的野鹿还能弥补萨克森补给的不足,更带来些乐趣。

    茂密云杉林中野草丰茂的空地,一头雄鹿在后方欢快的和呼喝声中仓惶而过,在它重新窜入密林一瞬间,两支羽箭电而至,其中一只擦着雄鹿头皮夺一声钉入云杉,另一只则无声无息从它耳后钉入,让它一个翻滚撞在树上,然后滚落草间。

    “亨利,看来你的箭术不行啊,还是奥尔加涅厉害。”“是啊,我们的nv边疆伯爵毕竟是最美丽的铁玫瑰。”

    在大让娜约瑟夫格布哈特等人诚挚的赞美声中,奥尔加涅羞红了脸,吱唔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是当然,她可是第聂伯雄鹰的nv儿。我输了,但我烤的鹿可不会很可口哦。”刘氓也夸奖奥尔加涅一句,然后在众人起哄声中灰溜溜收拾猎物。

    半个小时后,鹿在烤架上发出滋滋的声音,一众军官也彻底放开贵族的架子和平日死板,嬉笑打闹不亦乐乎,轻松欢乐气氛与周围山林中不时响起的快乐呼喊遥相呼应,一直持续到夜幕西陲。

    料理食物,为骑士们比武喝彩,奥尔加涅几乎也融入这欢乐森林,但她时不时会偷偷看刘氓一眼。那张熟悉而英俊的脸上似乎扫去沧桑和愁绪,那宽阔的肩头似乎也不再压着重担,可她总觉得心头不安。

    这是假象,他那颗宽容的心也以对诋毁攻圩不怪于怀,却无法抛却无辜者的痛苦,而世人这样的痛苦永无止尽。部属开始轻松谈论着零落散去,看看依旧在跟格布哈特品评著名骑士的刘氓,奥尔加涅将目光转向大让娜。她能看出来,大让娜虽然嘴角挂着温馨笑意,眼底掩不住忧虑。犹豫片刻,奥尔加涅很自然去关心自己部属,而大让娜不久后也致歉离开,只可惜,两人想法差不多。

    即便是盛夏,哈茨山麓仍是夜凉如水,查看一下各出营地士兵休息和警戒情况,刘氓懒洋洋回到自己木屋。玛丽亚正在桌旁看着马灯出神,听到动静,赶紧起身迎接。

    刘氓知道说也没用,嘘口气,惬意的坐下,随意翻翻桌上文书,见没什么重要事情,重新靠在椅背上,随意说:“从最近一封书信看,你父亲已经获取多数贵族支持,做好近期内公开对抗奥斯曼帝国的准备,我觉得,你还是回去策应的好。”

    玛丽亚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低声说:“陛下,托米察舅舅负责联络事务,弗克姑父和bo斯尼亚公爵都给与尽可能的帮助,我帮不上什么忙。我是皇后的陛下的宫妃,应该恪尽职守。”

    刘氓无意识的摇摇头,不再讨论这问题。普利文战况艰苦,弗克、德古拉和匈雅提都统领国人浴血奋战,他那两个不省心的nv人又搞得一塌糊涂,转移重心迫在眉睫,他却实在ou不开身,如果这里半途而废,两面夹击,必将重蹈匈牙利覆辙。

    也许,应该更果决些,应该承受必须的代价。ou出一张地图,他开始盘算先从哪里突破合适,可那座死亡之城的名字又映入眼帘。明知道果决才能让更多人免于同样的浩劫,那浓稠的死气却化作一幅幅模糊画面,令他无法集中jing神。

    半响,他扔下地图,回身看着通红的火塘,尽力平复缭绕的思绪。玛丽亚低头拨一会木柴,突然说:“陛下,你应该回斯图加特休息一阵。从bo西米亚转战到这里,你累了。”

    “是么,大家不都是这样?可事情还没完,至少要解决那头狮子。”

    “不,陛下,大家是在战斗,而你是带领大家战斗;大家面对的是看得见的敌人,而陛下面对的是整个欧洲。你应该信任自己的臣属,在斯图加特你能更好的统领大局。”

    “是么…,不过,说来好笑,不是我不信任臣属,而是他们太信任我。”

    刘氓苦笑。歪着头想了一会,玛丽亚也笑起来,有些羞赧,有些了然,还有些自豪。这恬静明媚的笑容让刘氓心头一颤,也有些自豪,心头轻松不少。

    伸个懒腰,他笑着说:“你说的有道理,必须要锻炼他们,但现在时间紧迫,还是解决狮子再说。”

    “看来我们的德意志皇帝有足够的自信,而此时,欧洲,似乎也只有你能够有这样的自信。”艾利什卡还是用那种略显讥诮的口ěn接了一句,然后才进放下手中水盆。

    刘氓知道她在口听了一会,却不在意。见玛丽亚要去端水盆,赶紧抢着端到边,自己脱去鞋袜。可他刚把脚放进去,又呲着牙翘起脚,盆里的水冰凉彻骨。

    艾利什卡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得意的坐在椅子上看他窘相。玛丽亚也不好怨怪她,赶紧给盆里添些热水,然后很自然的帮刘氓洗脚。

    见刘氓表情不很自在,艾利什卡却冒出些悔意,不过很快消泯,又讥诮到:“刚才听让娜姐姐说,bo西米亚现在很安定,有许多改奉新教的贵族和市民回归正途,真是可喜可贺。而我的丈夫也在大家辅助下显出国王应有的气度和聪慧。只是不知道,如果我这王后依旧执mí不悟,是不是该结束这可笑的婚姻,同样给bo西米亚找个更合适的王后?”

    她这样的怪话太多,刘氓已经懒得听,但此时却忽然有些感慨。在bo西米亚,对那些人来说,相对的自由,秩序并非不可接受,还比他想象中容易接受。那也就是说,强权才是左右世界的唯一法则,没必要有任何犹豫。也许,他这铁幕笼罩的范围可以更大一些。

    片刻后,他自惭笑笑。想的有些远,能否解决当前危机似乎都是未知数,而他所面对的强权很多时候来自于人的本能,就像左右别人命运的yù望,不被别人左右的意愿,概莫能免。

    艾利什卡不知他想什么。还以为他在嘲讽自己,怒气立刻升腾起来,黑下脸就夺而去。

    刘氓根本没注意她,默默躺下。为自由堕入深渊,是可敬还是可悲?他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马格德堡场景,耳旁也随着沙沙松涛奏起无声旋律,哀婉凄凉,仿佛这夜幕永远不会开启。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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