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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八十四章  两个意外

    八月十日,暮sè中的康斯坦察依旧忙碌,无数的船只进进出出,将南面的物资运来,再转往克里米亚、别尔哥罗德、拔雷谢次等地,以支撑克里米亚、东罗马和bo兰为欧罗巴命运而进行的殊死抗争。这场景已经持续数月,连刚来码头干活的佣工都已麻木,但港湾内桅杆林立的场景似乎与前几日有所不同。

    码头最北面,十几艘武装商船整齐的泊靠在木制临时码头上,不时有神情肃穆的士兵列队上下跳板,加上岸边庞大而同样肃穆的营地,给人一种压迫感。

    近来北上的船队多次遭到金帐汗国战舰袭击,难道是黄胡子为确保港口安全派来军队?不清楚状况的商人猜测。但海上的事情该由黑海舰队负责,步兵起不到多大作用。

    保加尔气氛诡异,流言四起,传说有人要勾结鞑靼人背叛东罗马,这些士兵是用来防备的?明眼人心中疑huò。可瓦拉几亚公爵已经有所准备,摩里亚、sè雷斯、塞尔维亚、bo斯尼亚都已征集后备兵团准备北上,完全可以顺手解决。看衣着和旗帜,这些是黄胡子的铁十字近卫步兵,显然是从摩尼亚赶来的。都知道摩尼亚和bo兰战事紧张,这实在没必要吧。

    的确是没必要。不仅旁观者妄自揣摩,营地中大小军官也是心急如焚。眼看着元帝国对bo罗的海沿岸的大举进攻迫在眉睫,自己的皇帝却执意返回地中海解决法兰西问题。虽然只调用近卫队和五千近卫步兵,战事也由阿方索、于尔根、匈雅提等人负责,这态度让人心忧。

    更麻烦的,这皇帝还一反常态,仿佛这才想起皇帝该有的权威,不管皇后还是以sè列nv王,谁劝也不听。以至于有人猜测,皇帝已经对战事绝望,完全是在赌气。也有人猜测,皇帝被那普罗旺斯shìnvmí住了,是想借教训法兰西的机会为那shìnv的家族赢得普罗旺斯,甚至法兰西。

    当然,也有人辩解。皇帝是为整体战局考量,如果米兰公爵难以应对法兰西全力进攻,科西嘉等岛屿,乃至意大利危急,那北方应对元帝国侵袭的大军可谓补给断绝腹背受敌。如果元帝国再勾结北方联盟趁势进入地中海,局面就不可想象了。

    但无论众人如何焦急,市政厅内的宴会可谓一片温馨。

    长桌,刘氓坐在主位,右手是德古拉和几位将领,左手是公爵夫人匈牙利的伊丽莎白和艾格尼丝等人。

    “陛下,是我无能,普洛耶什蒂的作坊迟迟不能达到充足供应军需的规模。这一阵,唉,出了些事故,鞑靼人的jiān细还进行破坏…”

    刘氓已经将武器生产全面北移,拥有石油的瓦拉几亚和拥有铁矿的特兰西瓦尼亚、摩拉维亚自然成为基地。可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新式武器的研发更是循序渐进的过程,如何能怪到德古拉头上。

    “你完全没必要说这些话,要说无能,那只是我。是我让大家刚刚获得和平就再次陷入战luàn…”德古拉脸上的忧郁和yin霾再也找不到踪迹,换之以平静笑容和黄胡子臣属特有的疲惫。看看一旁满脸贵族礼仪也难掩幸福,正故作威严训斥不安分小东西的的伊丽莎白,刘氓不知该自豪,感慨,还是愧疚。

    德古拉是近来跟各方王公打jiāo道多了,说话时习惯xìng带上臣属该有的谦恭。他当然知道顿涅茨克战役对这位皇帝的影响,见皇帝干巴巴的揽错,也不多客套,很快将话题转向各公国后备兵力北上的问题,但只字不提这位皇帝南下的事情。他的臣属大多见过黄胡子,很快也加入讨论。

    另一边,伊丽莎白跟服shì刘氓前来的玛丽亚很熟悉,不认识艾格尼丝。见玛丽亚神不守舍,而艾格尼丝隐约表现出nv主人架势,满心疑huò,也略感不快,但没有影响宴会整体气氛。

    持续到入夜,小德古拉不耐烦大人唠叨,开始对传说中的黄胡子感兴趣,整的刘氓难以招架。伊丽莎白和德古拉有心制止,但见自己的皇帝是发自内心溺爱小家伙,欣然之余,也清楚另一层原因,干脆作壁上观,一众臣属则忍俊不止。

    勉强满足小家伙的好奇心,见小家伙已经犯困,刘氓正想招呼伊丽莎白带小家伙先退席,斯蒂芬却鬼鬼祟祟走进来,到他背后,小声说:“陛下,巴拉来了。”

    一旁的德古拉听到赶紧解释:“啊,陛下,很抱歉,你的shìnv巴拉这两天就在这里,却忘了给你禀报…”

    刘氓一路心事重重,见到德古拉就询问保加尔情况,哪记得起巴拉,但扭脸看看斯蒂芬,却感到疑huò。巴拉是自己的shìnv,进出很正常,为什么要鬼鬼祟祟通报?但德古拉也说起这事,他不好多问,只是点点头,半天不见巴拉进来,也就不再留意。

    等宴会散去,刘氓跟德古拉在小客厅商讨事务。刚有意无意提起自己南下的事情,shìnv禀报公爵夫人前来。

    两人都未在意,可脚步声到mén口停了一会,一个声音响起:“怒而用兵乃大忌,陛下想看看东方关于战争的论述么?”

    声音柔美动听,说的却是很不标准的汉语。刘氓愣住,茫然看看德古拉,也是愣住,扭过脸看mén口,还是愣住。

    伊丽莎白在左手,似喜非喜,似悲非悲,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巴拉在右手,一成不变的恭谨。两人之间是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nv人,应该就是说话的人,一身萨拉逊式长袍,却没戴面纱,正带着极其复杂的微笑看着自己,有些面熟,猛然想不起来。她背后还有两个nv人,其中一个是像是shìnv,另一个却méng在披风中。

    他足足愣了两分钟,nv人眼中lù出失望,低下头说:“看来陛下已经忘记我了…”

    刘氓瞬间记起她是谁,可名字仍然说不出口,正彷徨,伊丽莎白感慨的解围:“安妮丝,这不怪陛下,你变化太大了,你看,你表哥不是也没认出来?”

    安妮丝,是啊,安妮丝,这伤感瑟缩的眼神才是她,刚才那带着顽皮和希冀的笑意太过陌生。而且,对这位在海德堡自己困苦时拥有,随即远赴他乡的nv人,他实在不知是何感情。

    扭脸看看果然是一脸诧异的德古拉,刘氓惶然起身,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半天,还是伊丽莎白拉着安妮丝过来,德古拉百感jiāo集的与表妹相拥,他才算躲过危机。

    半响,等安妮丝拉着哥哥的手坐下,重新看着自己,刘氓哪还敢继续发呆,下意识说:“安妮丝…,你,你不是在开罗…”

    他无法说下去,而安妮丝抹抹眼角泪水,呆呆看他一会,重新失落的低下头。他不再犹豫,起身,过去拉起安妮丝,紧紧搂在怀里。他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怎样,但,这nv人失去,又回来,是他悲凉生命中难得的喜sè。

    见状,德古拉要悄悄拉着妻子离去。伊丽莎白像是又记起什么,但搞不清状况,张张嘴,还是止住,跟丈夫携手离去。

    有不可名状的欣慰,有淡淡的哀愁与失落,刘氓脑海中许久才泛起与安妮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但他似乎没有胆量审视自己这nv人与往昔有何不同,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让无需更多思索的相拥更长久。安妮丝似乎也是如此。

    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不知过了多久,安妮丝轻轻挣脱他的怀抱,小心退几步,不安的说:“陛下,请原谅,安妮丝太莽撞了…”

    这才是安妮丝,或者,这才是以前的安妮丝,那刚才为什么判若两人?或许,在苦难面纱下,她原本就有快乐跳脱一面。而在开罗,她是快乐的,等见到自己,面纱才重新méng上。

    “这次回来,是想…。啊,开罗肯定有许多新奇的故事,给我讲讲好么?”刘氓想说些客套话,但怎么说都觉的不合适,干脆慌luàn的顾左右而言他,硬着头皮拉安妮丝走进卧室。

    他的举动是下意识的,但一进卧室,相对孤立的环境让两人找到共同的回忆。安妮丝很自然的靠chuáng斜跪在地毯上,刘氓也懒散在一旁坐下,就像在公爵城堡的冰冷小卧室,就像在海德堡孤寂的小卧室。片刻,跟安妮丝前来的那位shìnv也走进来,以刘氓非常熟悉的动作在安妮丝身边跪下。

    “伟大的奥古斯都,我…”

    “你是莎玛,哈勒卜的莎玛。”

    不等shìnv说完,刘氓笑着接上,卧室立刻沉浸在往昔那种寒酸却温馨的氛围中。两nv低头不语,嘴角溢出复杂的幸福和感慨,也有辛酸而甜蜜的回忆。刘氓则静静看着两人,心头充满飘飘渺渺的甜蜜。

    这难得静谧没持续多久,外间轻微扰动,似乎是艾格尼丝的shìnv来问什么。但扰动很快沉寂,巴拉带着刚才那位méng在披风中的nv人走进来。在不远处跪下,不等刘氓心中疑huò发酵,巴拉轻声禀报:“陛下,这位是宋帝国…”

    “我不是使者,是陛下的婢nv。”nv人轻轻揭开兜帽,刘氓傻眼,脑子彻底不转筋,居然是贾二娘。

    “陛下,她是使者。嗯,陛下应该认识她。她曾经因被俘,辗转成为陛下shìnv,到埃及认识公主后,成为宋帝国特使,这次是专程前来,我也是…”

    “想我了,跟她一起回来,是么?”物极必反,惊诧太多,刘氓反而平静下来,笑着截住安妮丝话头。

    安妮丝羞赧的低下头,刘氓感到说不出的轻松,似乎这些天的yin霾终于lù出一丝缝隙。他对贾二娘的记忆非常平淡,因宋帝国的崛起,内心深处,原本寄托在她身上的那种惶恐悲凉也消失无踪,反而能平静面对。

    细细看一会贾二娘眼底明显有复杂情绪,却用恭谨掩饰的面容,他理理纷luàn思绪,轻声问:“你是因为宋帝国不能全力支援来的么?”

    贾二娘目光闪动片刻,居然用条顿语回复:“是的,陛下。但与您想的不同,虽然因路途和战局等问题,宋帝国不能全力支援,但派出少量远征军并愿意提供武器等支持。现在远征军已经抵达开罗,可以应陛下要求随时调用。当然,陛下也可以跟埃及帝国商议,探索更全面的应对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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