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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5卖官鬻爵

    申晨这丫头是一个矛盾的人,通常的时候她都恪守着自己的原则与底线。比如她那种宁缺毋滥的择偶观,再比如对澳洲经济建设的各种深思远虑。而当处理的对象变成与自己关联不大的南明政fu的时候,这丫头的态度就会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所以当史文博兴冲冲地找到她,说了邵北的馊主意的时候,这丫头顿时满面红光地兴奋起来。而后仅仅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初步拟定了捐纳的各种分级制度。

    下到生员、监生上到四品知府,从诰卷、铁卷,到公、侯、伯的封爵,除了老朱家的自留地郡王之类的爵位,就没有一个能逃得了这俩人的黑手。林林种种列了一大堆清单,初步拟定了价钱,史文博马不停蹄地就找上了马士英。

    大明首辅马士英最近很上火。当然,老马不是什么忧国忧民,两袖清风的道德伟人,卖官鬻爵这种事儿老马跟曾经的铁杆死党阮大铖没少干;但老马这人也绝非大jiān大恶的秦桧。弘光之前,他马士英就遍历封疆,对实物颇有才干,远不是那些只知道清谈的东林党可比的。到了现在,虽然在士子心里,依旧是毁誉参半。赞叹者有之,不屑者更是大有人在,但老马在老百姓心里大明郭子仪的名号已经坐实了

    至于谁疯狂敛财,卖官鬻爵之类的。一个是身边的ji犬所为,再一个……人嘛,谁都有自我膨胀的时候。此前谁能想到崇祯会吊死在煤山,而后待在南京的他会趁势而起,陡然变成了大明朝的首辅?那一阵子,每天忙活完了回家倒头就睡,待第二天早晨下人管自己叫阁老,他总要掐掐自己,生怕这是一场梦。

    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他马士英恐怕一辈子都别想当这大明朝的当朝首辅。不过话说回来,若非他马士英勉力支撑,如何会有现今的局面?单靠那些科道言官,东林清流,只怕不待满清南下,那些泥tui子就得把这弘光朝给灭了。

    朝为田舍翁,夕登天子堂。换了谁,谁心里头不美?

    那些阿谀奉承拍马屁的,虽然老马心里头明知道对方是有求于自己,说的多半口不对心;那些送了厚重礼物,卑躬屈膝的,指不定转过头来把自己骂成孙子……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他马士英功成名就,一朝得揽大权,要的不就是这种风光么?

    再之后满清突然南下,马士英为了自己的小命,捎带脚的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力排众议,huā大价钱请了澳洲援军。本章由为您提供]这澳洲援军可了不得,一场扬州战役愣是将多铎的二十二万大军给灭了。不但如此,先前大家伙担心澳洲人打完了赖着这地方不走,结果人家澳洲人打完了就急吼吼的要撤军。

    虽说huā费的银子让人rou疼,可马士英打心底里依旧感ji澳洲人。别看澳洲人言谈粗俗,利字常挂嘴边,让人不齿。可人家澳洲人办的事儿,绝对是光明磊落的君子所为。合约上规定的,人家不打折扣的执行。想想自个儿当初的小人之心,老马甚至都有些脸红。

    不管怎么说,局势暂时是稳定了下来。老马这时候的心态又发生了些许的变化。抬头看看,面前除了个造粪机器,朝堂之上再没有旁人站在自己前面;没事儿翻翻账本,好家伙,不知不觉自己的家产已经到了这份儿了?一时之间老马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足足过了好些个日子,老马做了一个新的决定……他要当名相,他要力挽狂澜,让自己的名字跟郭子仪并列,他要青史留名……

    老马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也是一个俗人。既然是俗人,自然有自己的需求。根据马斯洛的需求层次来解读,老马做出的选择完全可以理解。

    你看看,首先说生理需求,老马腰缠万贯,锦衣yu食,娇妻美婢无数,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再说安全需求,首辅大人出来进去的,总有一队穿着黑西装的黑水保镖跟随。那些保镖身手了得也就罢了,而且还刀枪不入(陶瓷防弹背心)。据说一旦有危险,这些保镖头一件事就是挡在马士英身前,为其挡住一切危险。更有意思的是,那些澳洲人似乎担心老马的健康问题,每个月总会有一个澳洲大夫穿着白袍子亲自上mén,又是测血压又是各项检查的,并且还开出了一份严格的食谱。有时候老马都奇怪,怎么自己的健康,那些澳洲人比自己还要上心?

    至于社jiāo需求与尊重需求,更不用提。人到了老马这份儿上,简直就是‘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了。

    算来算去,就剩下自我实现这一条了。怎么自我实现?他马士英是大明首辅,在眼前这种情况下,实现自我的唯一目标自然就是中兴大明

    为此,老马这回真是殚jing竭虑,竭尽所能了。他不但摒弃了mén户之见,毅然跟史可法那块茅坑的石头化干戈为yu帛,还si下里把自己敛财所得捐助国库。可以这么说,现在的马士英,跟一年前的马士英,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最起码,人家老马的层次不一样了。

    但尽管如此,也丝毫改变不了大明朝现在的窘境——缺钱

    澳洲人赞助的低息贷款是好,可那玩意早晚得还啊,利息再少,每月下来都是一大笔的负担。而且,总不能单纯的指望着靠澳洲人的借款过活吧?

    朝廷开支用度,各军粮饷,各级官吏的工资,皇宫宗室的禄米,还有赈灾的意外开支……一桩桩一件件的叠加在一起,巨大的缺口让老马头大如斗,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下手。

    倘若还能有旁的主意,他老马何苦推行厘金?地方上一旦有了财政大权,岂不是就有了对抗中央的资本。他老马现在可不是什么封疆大吏,而是大明朝的当朝首辅,哪个首辅甘心放权给地方?

    盛世中央,luàn世地方,此乃古今通用的道理。眼下将练兵、筹饷的大权都下发了,这就等于从今往后他老马的控制范围仅仅局限于江南三省。再出去,那就是那些封疆大吏,总督、巡抚的天下。长此以往,只怕国将不国啊。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不推行厘金,不把巨大的包袱卸掉,按照那些澳洲顾问的话,大明的财政不出两年就得破产。单单是新建的武毅军,就足以消耗光大部分的借款。

    叹息了一声,过去的事儿就不琢磨了。老马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期待着那些澳洲顾问能给点实用的好主意。

    下了朝堂的老马正跟这儿喝参茶呢,管家进来报“老爷,顾问史先生求见,说是对朝廷的开源节流有新的想法。”

    “哦?赶快请”老马一听就高兴了,整了整衣袍,亲自在堂口迎接。

    见了面,两人问候寒暄一番,待坐定了,不用老马问,史文博急吼吼地将一叠文件递过去“首辅阁下,这是顾问团一些新的想法,很具实际cào作xing。”

    那文件满是蝇头小楷,显是通晓简体字的秘书重新卷写过的。老马戴了老huā镜,细细查看,然后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史先生,这……这岂不是卖官鬻爵?”

    “首辅阁下,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史文博豁然起身,挥舞着手臂,用尽youhuoxing的词语辩驳着“这叫捐纳,并非卖官鬻爵。捐纳制度是为了弥补朝廷的财政空虚,同时简拔埋没在民间的人才出士。我个人认为,捐纳制度是对大明现在科举制度的有益补充。只要出台严格而合理的官员审查机制,捐纳制度不但不会成为弊端,反倒会成为一条良策首辅大人,您也看到了,那些走科举出来的人,大多是什么货sè……当然,虽然也有首辅大人这样的贤才,可毕竟是少数。做官,说到底跟读书是两码事,不能hun为一谈……”

    史文博这头口水四溅地说着,那头老马苦笑着垂着头翻阅着文稿。要说捐纳,大明朝也有捐纳。只不过没史文博的建议书这么彻底。平头百姓要想当官儿,并且不走科举的道路,就得认捐,成为生员或者监生。而后在府学或者国子监学习一段时间,再去吏部走关系出缺。但走这条道的人,最后都是不入流的小官,当个县丞、推官之类的,哪儿不是了?正印的县令都别想。

    至于史文博这份抄自‘我大清’并加以完善的捐纳,实在是太……太……老马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家伙,若非郡王、国公、辅国将军之类的是老朱家的自留地,这史文博一准明码标价卖将出来。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儿倒是可行

    什么人肯掏大把的银子来收入微薄的小官?除了个别热衷权力的家伙,绝大多数都是商人那些商人此前就是捐纳的大户,图的不是别的。大明朝糟糕的户籍制度,让这些商人行走江湖十分不方便。而有了生员的身份就不一样了,上哪儿去都没有阻碍。

    这么想来,估mo着没多少人真正想当官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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