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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阶很长，周老板和文武是在上面，韩佑与陆百川是在下面。周老板没看到韩佑，一边走一边骂。
韩佑乐不可支，突然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自己虽是打工人，至少自由，周恪是老板，可天天要被困在皇宫里，一点都不自由，每天还得早起晚睡，可能这日子过的还不如自己呢。
骂骂咧咧的周老板带着文武入了太乾殿，韩佑则是站在了百官待朝的地方。
本来他可以绕到大殿后面的，趁着大家往里进的时候再偷摸跑出来，然后混进去。
韩佑并没有做，而是让陆百川滚犊子，自己站在大殿下面，给百官营造一个他天还未亮就入宫见过天子的假象，让大家猜去吧。
果然，最先入宫的尚书省与吏部官员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眼神。
昨夜四季山庄那些事，几乎已经传到了每个能够入宫上朝的官员耳中。
婚宴、造谣、扒裤子、露小坤儿、割舌头，这些很攒劲的八卦令好多官员一夜没睡，很期待今天上朝后看热闹吃大瓜，申屠罡又是如何报复韩佑的。
其实关于申屠罡的儿子申屠鸣不好使，大家早有耳闻。
前朝时马如龙没有逢人便说，可很多消息灵通之辈都打探到了，只不过这种破事也没什么好宣扬的，再一个是那时候申屠罡都滚蛋了。
到了本朝，这家伙一回来就是宰辅，大家更不可能谈论或是传播此事了。
直到前两天，各处花船以及青楼的姑娘们都开始唠这件事，大家就是听个乐呵罢了。
但是，昨天韩佑直接给申屠鸣的裤子扒了，那么京中好事者和各个圈子就是想不传播都不行，这可得唠啊，好好唠一唠。
站在台阶下的韩佑如同一个饱经沧桑的老臣，垂首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
六部九寺各衙官员陆陆续续到期了，韩佑终于抬起头，望向了尚书省那边。
这一看，韩佑面露困惑，申屠罡又没来？
正当韩佑以为这老家伙还和昨天似的装个病姗姗来迟时，一个尚书省的官员跑上了台阶，低头和站在大殿门口的文武低声交流着什么，随后文武又快步跑回了殿中。
直到这时韩佑才看清楚，那官员正是齐白，尚书省宰辅的头号大舔狗。
不止是韩佑，几乎所有官员都仰头望着，交头接耳的打听出了什么事。
过了片刻，文武走出了大殿，又对旁边的小太监耳语了一番。
齐白回来了，文武依旧站在那里，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韩佑也是如此，就在他困惑时，兵部前面一个官员不断后退着，来到了韩佑身旁，新手村指导大老黄。
“莫要上殿了，寻个人去京兆府击鼓鸣冤。”
韩佑一脑袋问号：“为什么？”
“申屠罡病了，无法上朝，八成会借着身体抱恙的由头上书请辞。”
“真的假的。”韩佑极为诧异：“你怎么知道。”
“本官猜的。”
韩佑神情微动，他相信黄有为的判断，往深了一想，如果申屠罡这么做的话，可以说是投入最小，回报最高。
现在朝臣们都知道昨夜的事了，人家申屠罡根本不上朝，既不争论也不告状，就说病了，乃至要上书请辞。
这招就叫以退为进，都不用他出手，朝堂上一定会跳出来很多不明真相的热血小伙或者热血老伙为他打抱不平。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韩佑与申屠罡的战斗就会从天子能够一言而决的朝堂，变成了士林与民间，也就是申屠罡的主战场。
到了那时，不知多少自诩刚正和正派的人会横加指责韩佑。
更不要说还有一些浑水摸鱼之辈想要扬名或是讨好申屠罡，势必会让仪刀卫与韩佑陷入“负面舆论”。
韩佑越是深想，越觉得申屠罡这老小子的脑子转的挺快。
昨夜天子封了邬明月成为诰命夫人，申屠罡已经确定天子会帮韩佑，所以才会第一时间选择转移战场，士林，天子管不到的，强行去管，只会深陷泥沼。
新手指导黄有为黄老师，意思也很明确，别搁朝堂上扯犊子了，赶紧找人去给申屠罡泼脏水吧。
韩佑冲着大老黄施了一礼，转身撒腿就跑。
结果跑了没两步，韩佑又回来了，低声道：“我要是回去了，今天上朝怎么办，那个叫齐白的家伙一定会…”
黄有为不耐烦的打断道：“他若开口，本官叫他死便是了，出宫吧。”
韩佑抱了抱拳，表达了对大老黄的敬仰之情转身跑了。
谁知又跑了没几步，韩佑第二次折返回来，就和存心水字数一样。
“等会，黄哥，击鼓鸣冤告他啥啊。”
黄有为皱着眉头：“你还未睡醒？”
“睡醒了啊，啥意思。”
“前日，韩大将军遇到申屠鸣时，那申屠鸣不是正在追打一名下人么。”
“你是说，让这下人去告申屠府？”
“不错。”
韩佑倒吸了一口凉气：“开玩笑呢吧，民告官，告的还是宰辅，国朝没这先例吧？”
“国朝也没从三品将军抢宰辅家儿媳妇的先例。”
韩佑竖起大拇指：“这个槽吐的好。”
黄有为很困惑，直勾勾的盯着韩佑。
大老黄有些想不通了，有时候，他觉得韩佑很聪明，很多事也证明了这家伙很聪明，可也有很多时候，这小子和没长脑子似的，都懒得去思考。
“快去吧，马上要开朝了。”
“等会，告官员不是去大理寺吗，为啥去京兆府？”
大老黄深吸了一口气：“你知应去大理寺，升斗小民岂会知道，暗中，帮助他去告，明面上，阻止他去告。”
“为啥？”
“因为…”大老黄咬牙切齿的说道：“申屠罡会装，你就不会装吗，你说为何，因为你怕那状告申屠罡之人会被欺压，会被杀，会被申屠罡报复！”
“这次明白了，改天请黄哥喝酒，走了。”
折腾半天的韩佑终于跑走了。
大老黄无声的叹了口气，觉得这小子是越来越没溜了
其实韩佑不是没脑子，而是性格使然，也是性格上的最大缺点。
韩佑并不是不愿意动脑子，只有在无人为他出谋划策的时候才会思考或是想对策，一旦出现一些他认为比自己聪明的人，并帮他想对策支招的时候，韩佑的大脑就开始进行一种关机状态。
这时候，大脑就会在想，这人比我聪明，能信任，也为我好，那我睡会吧，然后关机。
当陷入绝境时，大脑就会开机，赶紧想想招吧，要不然会被搞死，然后开始快速运转。
韩佑一溜烟的跑走后，殊不知，尚书省那边，齐白一直用旁光注视着韩佑这边，见到这小子跑了，微微皱了皱眉，随即转身将目光落在了黄有为的身上。
黄有为看都懒得看一眼，就齐白这种选手，大老黄根本没放在眼里。
其实奉事郎是个很有意思的职位，没有具体职务，从五品，实际上权利并不大，可以理解为一个传声筒，或者说是宰辅的小助理。
韩佑出道以前，申屠罡在衙署内最为信任两个人，一个是北门御庸，一个是齐白，两个人的职务却是大有区别。
北门御庸这个署丞是有实权的，处理政务，各道来的折子，京中官员的折子，都可以过目，以及提出意见。
齐白呢，只是能送折子，将折子送到申屠罡的书案上，或是将书案上的折子送入宫中。
那么从长远发展来看的话，年纪稍小一些的北门御庸，会累计大量的处理政务经验。
作为助理秘书的奉事郎齐白，也就是锻炼了身体罢了，跑腿跑得快。
不严谨来说，北门御庸更像是领导下面的办公室主任，而奉事郎更像是司机兼助理。
如果是升迁的话，内部升迁，肯定是尚书省扛把子申屠罡说的算，齐白还有机会往上走一走，但是仅限于尚书省内。
可要是升迁到六部九寺，当员外郎，当侍郎，乃至当尚书，就是天子和朝廷说的算了，如果只考虑两个人也就是北门御庸与齐白的话，闭着眼睛选前者，齐白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没有。
从这也可以看出，申屠罡一直是想要重用并悉心培养北门御庸的，可惜，这小胖子早就有了反骨。
所以说，齐白的命运是紧紧捆绑在了申屠罡的身上，是生是死，都要看申屠罡。
北门御庸则不同，离开尚书省，去了各部依旧能够胜任。
这也是韩佑运气好的体现，要是当初申屠罡没给北门御庸派来，而是将齐白派来的话，韩佑说不定早就和这老家伙翻脸了，而不是先在无形之中先斩断了对方一臂收为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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