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笼中雀:惹上偏执兄长逃不掉 > 第28章 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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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烫热烈的指尖,在她身上慢慢游走,带起一阵又一阵莫名战栗。

    沈清棠陡然清醒。

    避之不及往后躲,手缩了回去,那张轻飘飘的身契随即落在地上。

    屋子里霎时静如落针,只听得见熏笼里火苗燃烧的细碎噼啪声。

    她回过神来,也胆战心惊,悄悄去瞧裴琮之。

    他低垂着眉眼,看不清倏然沉下的眸色,只能看见紧紧绷着的下颌,已是不悦。

    气氛很是凝滞。

    沈清棠自知心虚,沉默捡起落在地上的身契,再提着心,怯怯同他道歉,“琮之哥哥,对不起,我方才一时走神没拿住。”

    她再不敢提送还一事,只将它好生收起,再温吞低语,“清棠收下了,谢谢哥哥的心意。”

    听得这一句,他面色才渐渐和缓,微微一笑,又变回从前那个让人如沐春风的郎君。

    “天色晚了,我送妹妹回去。”

    他让人取了挡风雪的斗篷来,亲自给沈清棠披上,又另拿了照路的风灯提在手里。

    一开门,风雪霎时涌了进来。

    “雪路难行,妹妹当心别摔着。”

    裴琮之温声提醒,又到底不放心,亲自牵起她的手。

    温暖干燥的手心,紧紧握着,领着她从廊檐底下慢慢走。沈清棠抗拒不过,只能顺从。

    风雪在前由他挡着,她乖巧跟在他的身后,不沾分毫。

    等回了衔雪院,裴琮之才松开手,看着她温润一笑,“妹妹早些歇息。”

    沈清棠点点头,也殷勤提醒他,“天黑路滑,哥哥回去小心些。”

    他颔首应下,转过身,清隽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游廊中。

    沈清棠也回房去,那张她本该送出去的身契,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她手里。

    她深深叹口气,把身契收好。

    翌日拿着它去看徐落月。

    五岁的姑娘坐在榻上,一脸懵懂。

    她什么也不明白,什么是贱籍,什么是官妓,她不知道。甚至,连那身契上面的字,她也有许多不认识。

    “姐姐,我是不是,再也回不了家了?”

    她只能察觉出这个,怯怯问沈清棠。

    沈清棠看着她,迟疑良久,终是点了点头。

    又坐去榻边,斟酌对她道:“阿月,你听姐姐说。往后,你不能叫徐落月了。我们只叫落月,好不好?”

    徐落月愣愣地看着她。

    什么也没问,点点头,脆生生应下,“好。”

    “阿月真乖。”

    沈清棠笑着摸摸她的头,将她抱进怀里,喃喃道:“好阿月,你有家。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多辛酸。在这世上,如她一般的孤苦可怜人,又多了一个。

    落月养伤的这段日子,裴琮之时常来衔雪院看她,有空闲时也会坐下来一同吃顿饭,说说话。

    落月总是怯怯的,不安的眼睛滴溜溜地转,默不作声地待在一边,从不敢靠近。只偶尔裴琮之问她的话,才垂着眼低低“嗯”一声。

    她躲避得明显,就连沈清棠也瞧出不对来。

    趁着裴琮之不在,她将落月拉到跟前问,“阿月,告诉姐姐,为什么大哥哥一来你就躲得远远的?”

    落月低着头,拧着衣角不说话。

    沈清棠耐着性子,再问一遍,她才壮着胆子低声答,“姐姐,我怕大哥哥……”

    她是真的怕他。

    她见过他冷漠无情落下车帘的脸,也听过他那声冰冷冷的“走罢”,她知道他并不是真心想救她。

    小孩的心最是纯粹干净,谁爱她,谁不喜欢她,她辩得分明。

    她知道裴琮之不喜欢她。

    他经常看着自己,目光却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他经常温柔和她说话,看着她笑,可那眼里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

    她害怕极了他这种样子,怯生生躲进沈清棠怀里,断断续续说,“姐姐,我怕……大哥哥他……他好可怕……”

    沈清棠抱着她,低垂着眉眼,沉默不语。

    她是最知道他可怕的人。

    从那只绿眼绣眼鸟的死,到后面撞破他母亲的奸情,再到这次从甜水巷将落月带回来。

    前任户部尚书的家,是他抄的,不是吗?

    怎么会有人,一边杀了她的父亲,一边当她的救命恩人,将她从甜水巷救出,悉心养在自己身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在密谋些什么,还是仅仅只是为了敲打她,要她时刻记得他的恩情,不要忘了当年是谁带她进府?

    沈清棠现下脑子里一团浆糊,她看不清,也辩不明。

    她只知道,那个外人眼里清正端方,风光霁月的裴琮之,从不是表面那般温润如玉。

    她也害怕他,像落月一样。

    “阿月别怕。”

    她抱住怀里的落月,如同抱住当年那个孤立无助的自己,“很快,我就会带你离开这里。”

    她要尽快记去江婉名下,要做他真真正正的妹妹,然后嫁去平南王府,远离他。

    连带着那个不为人知的梦境,一起深埋进心底。

    *

    沈清棠去听禅院越发勤。

    落月身上的伤好些,她也带着她一同去。

    裴老夫人身边许久未见这般大的孩童,见了落月也心生喜欢,招她上前,“好孩子,你几岁了?可上过学,识得几个字?”

    落月性子乖巧,均一一答了。

    “果真是个懂事的。”裴老夫人点点头,又问沈清棠,“这个孩子,你们是个什么打算?”

    沈清棠回道:“琮之哥哥上次已将她的身契取了过来,说是让我养在身边,当个丫鬟。她名里的徐字也舍了,只唤作落月便是。”

    “落月……”裴老夫人细细将那名再念一遍,点头道:“是个好名字。舍了姓,这便只是我承平侯府里的人了。”

    又对沈清棠道:“如今天眼见得冷了,你带着她,去做两套衣裳,别叫孩子冻坏了。正好也给自己做两套素净些的,过几日十斋日随我去望安寺穿。”

    她已经决定了,这次去望安寺,便将沈清棠记去江婉名下。

    她也有心,要沈清棠和江婉多亲近亲近,于是问她,“这孩子,你可带去叫你伯母见过了?”

    沈清棠摇摇头,“先来了祖母这里,正打算带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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