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笼中雀:惹上偏执兄长逃不掉 > 第77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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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她当年没有进府里,两个孤寡无依的小姑娘在外面飘荡,会落得什么样的境地,不敢做想。

    “清棠一直很感谢,感谢祖母收留我和采薇。”

    当年陵川城里死了那么多的人,她和采薇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千辛万苦到上京来,为的就只是活命。

    “祖母收留了我,给了我和采薇活命的机会。此恩深重,如同再造。”

    裴老夫人听到这里,冷哼一声,“所以你就是如此报答我的?”

    ——勾引了她的两个孙儿,将这承平侯府里折腾得乌烟瘴气。

    “我只恨当年没有执仗将你赶出去,让你这祸害留在了府里!”

    裴老夫人睁眼看过来,她是真的恨,看着沈清棠的眼里都是泼天的恨意,恨不能吞噬了她。

    沈清棠却视若无睹,平平静静道:“我一开始,也是真心想报答祖母的。”

    府里小辈这么多,她最是聪明懂事,察言观色,也最是殷勤讨好,甜言蜜语,哄得众人都疼她爱她。

    “我将祖母视作我的亲祖母,孝顺体贴。我也以为,有这么多年的情分,祖母早已将我视作自己的亲孙女。直到去岁景明哥哥议亲,我才知道,不是的。”

    怎么可能会有祖母舍得将自己的孙女往火坑里推?一次又一次……

    “所以祖母别怨我,我也只是想要活命。嫂嫂那样强势霸道的人尚且疯傻了。我还没有娘家倚仗支撑,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祖母有没有想过,我嫁去西院,会是什么下场?”

    说了这么多,裴老夫人焉能不知,从前的事有她在里头推波助澜。

    “你……你……”

    她颤抖着手指着沈清棠,“你究竟想做什么?”

    沈清棠看着她,“祖母一定不想让我这样的人嫁给琮之哥哥吧?也很心疼景明哥哥被撵到庄子里去吧?不如我和祖母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她一字一句,“祖母送我离开,我替祖母求琮之哥哥,把景明哥哥送回来。”

    裴老夫人咬牙,“我为何要应你?”

    “因为祖母没有办法了啊!”

    沈清棠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听禅院里流水似的药,满屋子透不过气的腐朽味,还有裴老夫人一声重似一声的咳嗽,似要将肺腑都咳出来。

    大限将至啊!

    到了这节骨眼上,最盼着的就是家里和睦,孙儿承欢膝下,不然走都不甘心瞑目。

    “祖母想求圆满,我只想求离开。”

    事到如今,只有裴老夫人能帮她。她到底是承平侯府的老夫人,有的是办法悄无声息的送沈清棠离开,只要她愿意。

    “我到底叫了您这么多年的祖母,从前祖母对我也是真心当亲孙女疼爱。我知道,祖母不想让我嫁给琮之哥哥。既然如此,何不答应了我?我离开,景明哥哥也能回来。这承平侯府里,兄友弟恭,还是祖母希望看到的样子。”

    她始终平声静气,裴老夫人仿佛头一次才看清这个叫了自己十几年“祖母”的姑娘。

    她冷静,聪慧,一点也不像表面般软弱可欺。

    这承平侯府里的所有人,都叫她给骗了,包括自己。

    事到如今,裴老夫人还能如何呢?

    她到底是累了,底下小辈一场接一场的闹,她疲惫不堪,也力不从心,索性颓然闭上眼。

    “好。”

    她应下。

    沈清棠从听禅院出来,时辰尚早,日头如撒了金子一般散在天际,巍巍壮丽。

    她回衔雪院去,落月和蒹葭几个丫鬟在房里削甜瓜,落月将最甜的几块端来给沈清棠,“姑娘快吃,是冰镇过的,可甜了。”

    沈清棠尝一口,果然很甜。

    笑着问落月,“是谁送来的?”

    “是无沁斋送来的。”

    蒹葭接话答,她心里觉着奇怪,这无沁斋向来闭门谢客,何曾这样殷勤过。

    沈清棠也是看着手里的甜瓜,眉眼垂着,若有所思,又问起白露。

    “许是吓着了。”蒹葭说,“回来就一直待在屋子里,也不出来说话。”

    的确是吓着了。

    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便是连男子都未曾亲近过,更何况今日这样的情形。当时哭得楚楚可怜,伪装有之,自己的惊惧也有之。

    沈清棠挑了两块甜瓜亲自来看她,“今日难为你了,替我平白受了这一场罪。”

    白露红着眼摇头,“不难为。替姑娘分忧,本就是我应当做的。”

    “不哭了,吃块甜瓜,刚刚冰镇过的,可甜了。”

    沈清棠从托盘里拿了一块甜瓜递给她,白露接过,“谢谢姑娘。”

    她低首吃瓜,沈清棠取了自己头上一支金雀缠枝钗,插去她发上。

    “姑娘……”

    白露怔怔看着她,“这太贵重了。”

    她放下甜瓜想取下来,被沈清棠拦下,她笑了笑,“算不得多贵重,但也是我平日里常戴着的,甚是看重。今日便将它送给你了,权且给你压压惊,莫要推辞。”

    白露这才收下,“多谢姑娘。”

    这支金雀缠枝钗是沈清棠及笄时裴老夫人送的。

    算不得多贵重只是她的托词。这样显贵人家的一支珠钗首饰,落到寻常贫苦人家,便是数年的吃穿用度都不愁了。

    沈清棠离开后,白露小心翼翼将珠钗取下,再不复方才的委屈伤心,满脸欣喜的将其收了起来。

    夜里裴琮之没有过来。

    沈清棠等到夜深,看着泣泪过半的银釭,好看的眉头微微蹙着。终是坐不住,提着风灯带采薇去归崖院。

    裴琮之并未歇下,书房里烛火煌煌,黑楠木翘头案上摆着一幅画像,是一幅美人图。

    画上女子乌云叠髻,杏脸桃腮,娇柔柳腰,似海棠醉日,又似菩萨低眉。

    沈清棠看着,抿紧了唇,“哥哥这是画的谁?”

    裴琮之搁了手中的狼毫笔,到她身边来,明知故问,“妹妹瞧不出吗?”

    画上的女子是沈清棠。

    他想起从前燕城总说她是画里走出的仙子,一时起了兴致,提笔画了这幅海棠美人图。

    “好像……是不大像妹妹。”

    裴琮之仔细端详一番,和煦笑,“是我画技不精,这画上人美则美矣,毫无灵魂,抵不上妹妹半分神韵。妹妹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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