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笼中雀:惹上偏执兄长逃不掉 > 第99章 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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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个别胆大包天的敢在人群里愤然质问,“非是我等胆大妄为,只是府衙从始至终也未将我们百姓的命放在眼里。府衙分明有药,却一日只限十份。试问大人,南江城里每日有多少人在死去?”

    江齐言当然知晓。

    每日南江城的死亡名单都搁在他桌案上,从开始的几十,几百,到如今的上千……

    他无法回答。

    那人又问,“大人口口声声说我们妖言惑众,说并没有那所谓的仙子。那能治疫病的十份汤药是从何得来?又为何每日只有十份?”

    这话激起了群愤,很快有人附和,“是啊!大人必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交代,交代……

    江齐言抬目望去,满眼里都是百姓愤然刺目的脸。

    连日里他不曾合眼,满心都扑在南江城的案牍之上,如今却叫这一声声震人心神的质问晃了眼。

    他身形摇晃,险些从台阶上栽倒下去,好在叫人从身后扶住。

    是乔装成男子的沈清棠,她在他身边轻声道:“大人可不能倒了下去,不然这满城的百姓就要将我撕裂了。”

    她声音平静,却万分从容淡定,叫江齐言听了心神一震,瞬间清醒。

    他的确不能倒。

    南江城里不能无主,不然就当真要步陵川后尘。

    他咬紧了牙,强撑着身子看火把下映着的百姓的脸。每个人都仰首看着他,只觉得他的眼眸一瞬间压迫又瘆人,带着身居高位者与生俱来的威慑。

    “官府办事,何须跟尔等交代?”

    他声音里也带着凌厉的威压,叫人心生胆怯,“你们聚众擅闯府衙,是想作何?公然造反吗?!”

    造反,这罪名可就大了。祸连三族,罪及亲朋。

    他们所求不过是为了想活命,可没想将自己折进去。

    人群开始攒动,有窃窃私语声。

    江齐言冷眼看过去,见人心已然不齐,再厉声吩咐衙役,“胆敢有人擅动,皆按谋逆罪论处,杀无赦!”

    话音落,刀剑齐出鞘,寒光如水,摄人心魄。

    百姓中不乏上次在府衙前闹事者,曾亲眼见过那刀子直挺挺朝着人脖颈处落下。顷刻间,人头便已然落地,轱辘滚在脚下。

    胆寒从心头爬起,渐渐弥漫全身。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快跑啊!衙门又要杀人了!”

    这话如平地雷一样在人群里炸开,到底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如何能跟持有刀剑的衙役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众人顿时如惊弓之鸟,四下奔逃。

    不消片刻,西厢便重归往日寂静。

    江齐言也终于卸下满身重担,闭上眼,直挺挺的倒下去。

    “大人!!”

    身边的衙役惊呼。

    江齐言也染上了瘟疫。

    他高烧不退,神志也不清醒,朦朦胧胧间只看见有人端着汤药朝他走来。黑漆漆的药里混着浓稠的血腥气,他下意识往旁边躲,却又叫人将脑袋给掰了回来。

    那碗混着血腥气的汤药被灌进喉咙,他止不住的呛咳。

    “别吐。”

    沈清棠出声制止他,“你要是吐了出来,我的血就白流了。”

    他听话吞咽,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是采薇在房里伺候着。

    他染了疫病,寻常人不敢近身。

    高烧刚退,江言齐的头还有些昏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问采薇,“陆姑娘呢?”

    “我在这里。”

    沈清棠推门进来,她又换回了女子装扮,一身青衣素裙,难掩她颜色清丽,只脸色因失血过多甚是苍白,平添了几分病若扶风之姿。

    她将手里的汤药搁在桌上,过来看他,“大人可好些了?”

    江齐言隐约记得先前的情形,那碗带着血腥气的汤药,不由问她。“你将那药给我喝了?”

    衙门里每日十副,只救重病垂危之人。

    他喝的,是另外一个人活下去的生机。

    “大人是知县,南江城百姓都倚仗着你。你若是倒了下去,百姓就没有希望了,又何谈活命?”

    沈清棠声音轻轻,说出的话却是一语破的。

    她将桌上的汤药端过来递给他,“大人的病已经好了,这碗汤药是补气血的,大人喝了它,换身衣裳出去罢。宫里的御医已经到了,正等着大人呢!”

    御医到了,南江城的数万百姓便有救了。

    江言齐来之前,御医便已同衙门里的大夫会过话了。知晓了瘟疫的大致情况,也知晓了衙门里住着个姑娘,她的血对于治疗疫病有奇效。

    “但她一人之血实不能救南江数万百姓之众。”

    江言齐心里焦急,面上仍是沉稳,拱手对御医道:“还请大人早些诊断,研制出治疗疫病的方子。下官在这里,代表南江城的百姓,拜谢大人。”

    “江大人客气了。”

    御医姓吴,名牧,虚手来扶他,“我既来了南江,定当竭尽全力,江大人放心。只是,我得先见见那位血能治病的姑娘。”

    沈清棠得了江言齐的命过来见吴牧。

    把脉问诊,问的还是之前大夫问的那些话。只在最后深深看她一眼,若有所思道:“我与姑娘是否见过,总觉得有些面善?”

    她几次进宫,想是当真叫他见过也未可知。

    沈清棠强装镇定,摇摇头,“或是人有相像罢。民女从未去过上京,想是没有那个福分能见过大人。”

    吴牧不疑有他。

    他医术实是高超,点灯熬油几日,彻夜研读古籍《金匮要略》,竟当真得了滴血入药的法子。

    江言齐得知这消息,不甚欣喜,当即去找沈清棠。

    “陆姑娘。”

    正是久雪初晴日,窗台前的姑娘听得这一声唤,回过身来,就叫难掩欢喜的江言齐一把抱住。

    他语里有后怕,也有庆幸,“陆姑娘,南江城的百姓有救了。”

    耳边是姑娘轻声细语的揶揄声,“我知道了,但是大人这么激动,我都快被大人勒死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松开她,连声道歉,“对不住,陆姑娘。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我知道。”沈清棠眉眼微弯,含笑看着他,“江大人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南江城里有大人,是南江百姓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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