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笼中雀:惹上偏执兄长逃不掉 > 第120章 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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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砚书在外面守着。

    再往外瞧,是一个姑娘跪在门前地上,她捧着手颤颤巍巍在那儿哭,梨花带雨的,好不可怜。

    沈清棠看着她有些熟悉。

    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唤她,“花枝?”

    她是万春院的花枝。

    花枝给了沈清棠避子药,因此受了牵连,被带了过来,方才挨了一顿手板,眼下疼得直掉眼泪。

    砚书在旁边道:“公子说了,既然是她给姑娘的药,便让她亲自过来,将姑娘剩下的药找出来,当面吞下去。”

    沈清棠再没了避子药,通通被花枝找了出来。

    她朦胧着泪眼,当着她们的面将这些药尽数吞了下去。

    沈清棠只能眼睁睁看着。

    她自顾不暇。

    屋子里被翻得一片狼藉,她在花枝的殷殷哭泣声中沉默不语,自顾自坐去窗前。

    镜台里倒映出她淡漠清冷的一张脸,没有情绪。

    这日之后,裴琮之有几日未唤她过去。

    他不能一直待在这临安城里,上京城里也有事等着他。

    朝廷里的事是一则,府里还有个病入膏肓,大渐弥留的生母。

    他来无沁斋看江婉。

    这些日子,她日日服药,屋子里都是浓重不散的药味。

    照旧也隔着屏风来见他。

    “见着人了?”江婉见着他,明知故问,“她不愿跟你回来吗?”

    裴琮之垂眸喝着茶,默然不语。

    江婉了然,不再多言。

    母子俩缘分淡薄,也就到此为止。

    这是裴琮之来见她的最后一面。

    离开时他在门槛处停住脚,语气淡淡,问她,“你不好奇,祖母离世,为何父亲都不肯过来看她最后一面吗?”

    他没等江婉回答,径直出声,“他已经死了。”

    那个曾经煊赫一时的大将军,独自一人,孤独病死在了远方的那座古寺里。

    消息传回到上京,是裴琮之将它遮掩下来。

    “他几年前便死了。”

    裴琮之语声平静,恍如说着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寺里的人说他是感染了风寒,却一直拖着不治,就这样拖死了。”

    多可笑,他没死在尸首成山的战场上,却叫这一个小小风寒夺了命。

    “他是自己一心求死的,死之前还握着你送他的青玉盘纹玉佩。”

    那是他们俩成亲时的信物。

    他出家去,什么也没带,只带了它走。

    哪有什么斩断红尘,出家为僧。他的红尘一直就在这府里,他断不了,只能选择孤身一人离开,成全她。

    江婉骤然听得这消息,脸色霎时褪得煞白,屏风后的身子也不可抑制地颤了颤。

    裴琮之顿了顿,接着道:“其实……他给了你休书。”

    那封休书,就搁在裴琮之书房里,他藏了裴煜的死讯,也将那封他放她自由的休书藏了起来。

    从始至终,放不下的是他。

    他见不得生父凄惨死去,她却能和无生苟活于世。

    如果当初那本就是份孽缘,那不如让它一错再错下去,谁也别想就此解脱。

    “他很早就起了心要放你们离开。”

    “他一心求死,不过是为了成全你们。”

    “恭喜你们,如今自由了。”

    他到底还是坏。

    本来可以将这些一直细心遮掩下去,却在她要痛快离开的当头,将血淋淋的事实揭开出来给她看。

    要她和无生纵使离开,余生也都活在裴煜死讯的阴霾里,挣脱不得。

    一道屏风之隔的江婉,如今是什么样的脸色?

    痛苦,悔恨,还是失了禁锢的畅快如意……

    裴琮之已经不想再分辨,他拂袖,径直出门去。

    翌日便赶到临安城。

    沈清棠从未见过他喝这么多的酒,往日清润的眉眼都像是被酒意浸透过。神色冷淡,眉眼低垂,幽幽烛火照在他身上,头一回,叫人瞧出了孤寂。

    她提裙走上前,刚想坐下,就叫他一把捞进了怀里。

    唇边是他递过来的酒盏。

    “妹妹陪我喝一盏。”

    他微一抬手,那澄澈酒液便顺着她的口中渡进去,酒香入喉,回味却是又呛又烈。

    沈清棠忍不住呛咳。

    他再递一盏,却是摇摇头,无论如何也不肯喝了。

    这酒并不好,不比她们从前闺中喝的果子酒,酒性烈,也极易醉人。

    裴琮之现下就是醉了。

    他醺醺然抱着她,滚烫灼人的气息喷在她脖颈处,惊得她眼睫都微微战栗。

    “你喝醉了。”沈清棠手抵着他胸膛,将他微微推开些,好歹没困在那满身的酒意里。

    “我扶你去榻上歇息好不好?”

    她难得温柔哄他。

    裴琮之微微睁开眼,原来眼底也是醉的,沉晦不见底。

    他盯着沈清棠,“妹妹也要离开我吗?”

    他很久没叫她妹妹了,两人针锋相对时,连称呼都是生硬冰冷的。如今平静下来,却平添了几分温存旖旎之感。

    沈清棠知道他是在说醉话,抿了抿唇,轻声道:“我离不开了,你不是将我抓回来了吗?”

    她已逃得那样远,连命都差点丢在了南江,却还是叫他处心积虑抓了回来。

    “是了,是我将你抓了回来。”他声音很疲惫,长长喟叹一声,再问,“妹妹是不是也很恨我?”

    她怎么会不恨他。

    她本来能有很好的一生,是他毁了她的姻缘,折断了她的羽翼,要将她强行留在身边。

    她有多不甘心,便能有多恨他。

    “恨啊!”意料之中的回答,她声音很轻很平静,“我真的很恨你。可是……”

    她顿了顿,再出声已是含着些许怅然,“若不是哥哥,我早已死了。”

    他说得对。

    从一开始,就是他救了她的命。

    “我时常会想,若是一开始便没有那只绣眼鸟,我和哥哥会怎么样?”

    她会不会在他编织的温润儒雅的伪装中,坚定不移地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再大一些,姑娘有了春心萌动。

    身边又有这么一位救过她性命,生得清俊疏朗,翩翩如玉,待她又十二分好的郎君,她会不会也起了别样的心思?

    原来兜兜转转,她是怎么也绕不开他的。

    “哥哥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我?”

    沈清棠平静看着他,“我们之间有过那么多的隔阂,本来就是毫无可能的。哥哥非要强求,只会两相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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