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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獾听丑玉说她是去大樟树下晒太阳八卦来的有关那个高跟鞋女人和斜眼婆老公的事情,没有再问下去。

    作为马夜叉的本位,大冬天里双手拢袖去大樟树下边晒太阳边东家长西家短地碎舌和八卦,朱獾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从不当真,也不能当真。

    从高跟鞋女人的气质和气场看,她绝不可能和斜眼婆的老公苟且,还一个星期不下床。

    那是谁无中生有故意编出这样的荤腥故事?

    斜眼婆?不可能。如果是她,怎么可能忍受一个星期才出来倒苦水?即使事实确是那样,她也不敢出来倒苦水,她怕老公怕的要命,因为她的一切全靠她老公。

    马夜叉去大樟树下晒太阳八卦来的故事,说明这个故事的传出比斜眼婆夫妇吵架要早,朱獾一直在家都不知道斜眼婆老公带那个高跟鞋女人回了老宅,谁能知道他们的行踪?

    必须调查清楚,这个女人到底什么身份?数九寒天来驴不到村做什么?一个星期猫在老宅猫在斜眼婆家干什么?

    想到这里,朱獾问鲁欢:“我们这里夫妻吵架和你们哪里不一样吧?”

    “嗯嗯嗯,好有趣,骂跟唱戏一样,哭跟唱戏一样。我们那边骂就是骂,恶狠狠地骂。哭就是哭,伤心欲绝地哭。”鲁欢回话的时候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眼睛忍不住朝窗户方向张望,好像斜眼婆夫妇还在院子里吵架一样。

    朱獾听了鲁欢的回答,心里渐渐有了一点儿谱,就是斜眼婆夫妇吵架不是真吵,而是故意吵给外人听故意吵给外人看。

    为什么要故意吵这个架呢?还是在斜眼婆老公带那个女人回来一个星期之后,在朱獾去镇上打电话返回来的时候。

    难道是故意吵给朱獾听吵给朱獾看?有可能,完全有可能。

    朱獾想到这里,撂下碗筷嚯地站起身走向门口。

    “你要去哪里?”鲁欢问。

    朱獾回答:“去看看朱先生。”

    “朱先生?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吗?我也想一起去。”鲁欢站起身。

    朱獾回头冲鲁欢笑道:“朱先生确实很有学问,但现在你不能和我一起去,早点上床睡觉。”

    “为什么?”鲁欢很失落。

    朱獾解释:“田癞子一家现在不知道怎么样呢?估计还在寻思你,你必须再避避。”

    “田癞子一家尝过嘴歪面瘫鬼附身后应该不敢再耍赖了吧?”丑玉插话。

    朱獾轻蔑地冷笑道:“不敢再耍赖?你那样的嘴歪面瘫鬼附身能吓住他们?他们可不只是头上癞,而是归心归肺地无赖。”

    “你知道我怎么让他们嘴歪面瘫鬼附身的吗?”丑玉有些不服气。

    朱獾没好气地回答道:“就凭他们站在院子里饶有兴味地看斜眼婆夫妇两个吵架,你的本事比不上犬儿们。还有,瘪嘴婆可是从我回来起到现在一直在念咒。”

    “这个……”丑玉满脸通红。

    “不要这个那个,还是做回我老娘吧。”朱獾说着拉开大门走出自己的家。

    猛烈的北风刮过,屋外冷得彻骨,即使接下去连续大晴天,这雪估计半个月融化不了。

    见斜眼婆家的厨房还亮着灯,朱獾故意大声嚷嚷道:“犬儿,快点撒尿拉屎,撒完拉完回家睡觉。”

    斜眼婆家厨房的窗户上闪过一个人影,朱獾认出是斜眼婆的老公。

    斜眼婆的老公名叫朱虎,属虎。朱獾平时从不提他的名字,因为她忌虎。

    八只细犬懂得朱獾说话给朱虎听,站在朱獾脚边没有动。

    “啪嗒”一声,斜眼婆家厨房漆黑一片,但朱獾能感觉到朱虎站到了窗户边,她弯腰从地上团起一个雪球轻轻甩向斜眼婆家厨房的窗户。随着雪球砸在玻璃窗上的碎裂声,里面传出瓶瓶罐罐相互碰撞然后掉到地上碎裂的声响。

    玻璃窗上碎裂的声响只是雪球碎裂的声响,玻璃窗肯定安然无恙,这朱獾的手力把握得刚刚好。瓶瓶罐罐的碎裂声肯定真实,碎裂的估计是厨房里所有的瓶瓶罐罐。

    斜眼婆家厨房的灯重新亮起,朱獾会心一笑,转身带上八只细犬走向老宅深处。

    经过田癞子家的时候,朱獾高声吼唱:“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莫呀回头!”

    田癞子家原本亮着的灯即刻熄灭,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出声响。

    朱獾大笑,笑声肆无忌惮飘荡在老宅上空。

    朱獾心情愉悦走进朱先生家,朱先生早等候在厅堂。

    “冷吧?”

    “出汗了呢。”

    “只有你还能出汗。”

    “你出去吼上几声保证汗流浃背。”

    “罢了罢了,老朽可没那个胆量。”

    “你不是没有胆量,是没有那个闲心。”

    “老朽这把年纪还有什么心事可操?真乃无你那不管不顾之胆量也。”

    “哈哈,原来是有心无胆啊?看来你也是一个世俗的男人,哈哈。”

    “仙子,夜访寒舍必有正事吧?坐下谈。”

    “站着挺好,我也不能和先生平起平坐。”

    “仙子可否为那女人而来?”

    “我就不能为田癞子而来?或者是瘪嘴婆?”

    “此等小人仙子怎么可能上心?”

    “呵呵,那你说我为哪个女人而来?”

    “当然是那个高跟鞋女人喽。”

    “她出来的时候你好像不在现场呀?”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可不是善类。”

    “嗯,我一看便知,所以过来请教您该如何应对?”

    “以不变应万变,她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暂时不敢?难不成她想在老宅住下去?”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说过她不是善类。”

    “管她善不善,我岂容她住在老宅。”

    “人家愿意让她住,你有什么办法?”

    “我自然有办法!”

    朱獾气呼呼走出朱先生家,外面万籁俱寂,站在门口的八只细犬始终没有发出吠叫,说明没有人靠近过。一看手表,已是晚上十点半。冷风使朱獾冷静下来,想,朱先生说的以不变应万变或许是最明智的选择,我倒要看看她怎么个来者不善?

    “喵……”朱獾刚走到前院,一声猫叫从斜眼婆家前面的柿子树下传来。

    “嗯?”朱獾停下脚步,这猫叫不正常。

    朱獾对老宅内的所有人所有动物所有物件了如指掌,老宅有七户人家养猫,正常的家猫到现在为止有十三只。外面的野猫时不时过来找这里的母猫,或者过来捡鱼骨头吃,耗子用不着它们进来捉,十三只家猫厉害得很。

    刚才的那一声猫叫朱獾听着生疏,站下想再听几声。等了好一会,没有再听到任何声响。定睛张望,四周静悄悄哪里来的猫?如果真有猫,八只细犬肯定有反应。

    耳朵出了问题?不可能。朱獾的五官好得不能最好,尤其是听力、视力、味觉、嗅觉绝对一流,这得益于她睡的那张拔步床。

    有人装神弄鬼?有可能。自从那张拆迁告示贴出后,这怪事还少吗?

    现在晚上十点半,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为亥时,按朱先生说的对应前期血淋淋的十二生肖就是在这亥时要出事情。

    我倒要看看到底出什么样的事情?朱獾径直向大樟树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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