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浮屠龙君 > 正卷二:登仙求索,诸玄风流 第三十三章—抡才集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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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衍表情淡淡,知道这侯冈必有下句,手也缩了回去,站直身体,问道“既如此,侯管事以为该如何?”

    侯柱眯了眯眼,心道这可是你自己问的,我也是奉命行事,可怨不得我了!

    冷哼一声“道书珍贵,公子便自散修为,退出法会、就此下山,自此以后,不得踏入九大上玄地界半步。”

    因为这里聚拢多人,周围一些追寻气机指引,或是玉虚宫下院别府的弟子也逐渐围了过来。闻言一片惊呼,这是彻底要断了张衍的修道之路啊。

    张衍倒是意外,没想到卞桥之前没有发作,现在倒是变得强硬了不少,也知他必是奉了人的命令,才敢如此行事。

    侯柱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张衍,心说等你解读出了漏,不仅此刻抡才集会落了下乘,到时自然不能与公子旭争锋。

    “师兄此说也可,但……”张衍倒是神色自若,道“若要如此,此价就不是等闲可抵了。”

    既摆下阵仗,侯柱也不是无从准备,嘿嘿笑了起来,在袖子里摸索了一阵,取出一玉壶放在石桌上,说道“公子既然已是明气三境,又善修黄庭。此为五元筑身丹,瓶中三十六粒,说是一颗千金也不为过,公子以为如何?”

    周围诸子顿时议论纷纷,看着桌上玉壶,眼中都是火热之意,不过也这不是他们能得到的,心中却都在大骂,这侯柱明明只是一个管事,又只是一届武夫,偏偏有这等好丹药,简直是明珠暗投,暴殄天物。

    张衍熟读典籍杂记,当然这种丹药的价值,不但可以辟谷养生,洗涤秽气,而且能固本培元,滋养五脏、蕴养五行,不仅对内丹修士裨益不小。对黄庭修士更是极为珍贵,省去不少蕴养五行之气的水磨功夫。

    侯柱也是下了血本儿,只为功成之后,就让家中子孙脱了奴籍,得一修道名额。

    见此,无需再多做考虑了,张衍当下回道“可。”

    轩辕令元也知一些侯冈一脉的打算,这分明就是下的套,顿时就要上前阻止。

    侯柱也是极为奸猾,抢在轩辕令元之前,朝周围一拱手,扬声道“好,今日就有劳诸位做个见证,免得传出去说在下欺负人。”他也是手段狠辣,先一步用言语堵死了张衍的后路。

    张衍冷眼看着侯柱的小动作,他却毫不在意,旁若无人的在石凳上坐下,将道书拿起翻看起来。

    诸众听了侯柱的话,有好事者胆子大的,此时也都靠上来,都想看看这张衍到底有本事。

    尤其是玉虚宫下院别府诸弟子,这些年来侯柱在山上可谓作威作福,无人敢管,今天居然有人敢驳了侯柱的面子,胸中不免激动,更有甚者吩咐随身道童务必去找来知交好友,毋要过这出好戏。

    山中清苦,好容易有好戏看了,自然不能错过。

    .............

    好事者争相奔走,聚集者使这里愈发的人声鼎沸。

    张衍却看着手中道书兀自摇头,最终苦笑着将着金纸道书放下,暗自感慨真是难为他们了。

    侯柱闻声看去,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怎么,公子莫非有甚为难的么?”

    张衍暗自不屑,面上却叹了口气“不过是凡间养生吐纳之术而已,不知是哪个无良之辈故意以蚀文书写,引诱不明真相者上当,以此来骗人钱财。侯管事还是不要轻易修炼,以免耽误自身道途。”

    侯柱一怔,随即面皮有些发黑,这本道书确实如张衍所说一般,若非精通蚀文道篆者根本无从发现,乃是他平日威逼哄骗新人弟子之用,今天只是凑巧拿来罢了。

    本想着能借此讥讽张衍一顿,没想到反而让这张衍抓住机会,借此奚落自己一顿,他偏偏还不好解释,心中不由一阵恼恨!

    他因为出身奴仆,便是他费尽心思谋的公子苍座下一差使,可年岁已大、浊气入髓,便是根骨尚可,可仙家道途也早已缘,唯有世俗武学或能出头。唯一指望的,便是有所立功,死后能化作鬼神,使元神长存。

    故而他最是忌讳的,便是旁人提及甚么‘耽误自身道途’之语!

    冷哼一声,暗道就算你有些本事,可我也不是没有后手。

    尤其是当张衍问道“不知道可要我手书一份?”

    侯柱阴沉着脸当即用力一扫“歹人骗我,不留也罢。”

    随后将另一本高高拿起,随即大手一松,任由金册“啪!”一声落在张衍脚下。

    居高临下、眼神睥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烦请公子在观此册,有劳。”

    轩辕令元顿时恼怒,这刁奴实在欺人太甚!

    却不想,张衍反倒是神情淡然,缓缓弯腰将那金纸道册捡起,翻开观看。

    侯柱看着心中冷笑,要知道蚀文也有繁简之分,这本道书便是公子苍第一次看时,也要摆出竹筹,细细解读近三日。

    他就不信,就算张衍在是天赋异禀,难道还能胜得过天生重瞳不成?!到时集会早已结束,着张衍在是不可一世也终将落榜。

    来回交锋之下,侯柱在张衍讥讽之下也有了几分火气。

    思忖着,便是张衍解读完成,如此仓促必然错漏百出。

    只要他对照之下稍有错漏,便可立即出手将他打落凡尘。唯恐让这张衍拿住痛脚步,倒时奈何不得。

    因此决计不能再给张衍任何半点机会,先把事情坐实才是要紧。他就不信,昆仑诸仙上人,还能为了一个修为尽毁的废人,不顾公子苍,和清霄上人的面子!

    张衍见侯柱此番胸有成竹,也知这金书道册不简单,顿时兴致勃勃翻看起来。

    只是细细读下来,他却发现随着修为提升,解读蚀文时心思澄明、纤尘不染。是了,他这体内神舆源头上古,秉先天水德而生,随着修为提升,体内的水德神舆愈发融入体内,故而神异渐显,勿论道篆神书、蚀文箴言,便是这道书艰涩许多,于他而言皆如白话,全然不在话下。由此,心中不由有些失望。

    随即心头一动,良材诸子所作所为皆在诸上玄眼中。如此,这岂非是个扬名的好机会?届时评品定名更有优势不说,且还能白得一葫芦灵丹,可谓是好处多多。

    打定主意,张衍顿时加快了速度,待通篇看完,便合上金册,闭目静坐。

    如此作为,诸众一些不明所以的,皆暗自打量,忖度着莫不是这金书道册太过艰涩,直接放弃了?

    唯有些眼光毒辣的发觉不对,尤其是贴身服侍公子苍多年的侯柱,眼光自然更为精准。发现这张衍周身竟隐隐有霞云蒸腾、灵光冉冉之势,不禁暗道不妙起来。

    忙要上前制止,却听张衍忽然口吐金光、座下生莲,冥冥之中道音回荡,惹得周围一片惊呼。

    显然此举令人震惊不已,可不多时,随着这冥冥之音传响不绝,原本窃窃私语的众人渐渐安静下来,纷纷席地跌坐,渐渐被书中内容所吸引。

    原本胜券在握的侯柱顿时浑身冷汗,忙不迭掏出怀中通译的抄本对照起来,越是看下去,身体愈是冷汗不止,浑身哆哆嗦嗦几乎快要跪在地上。

    抄本虽然用语略有不同,但那只是习惯和语言有所差别,意思确是大同小异,甚至较公子苍通译的,反而更加通俗易懂。

    甚至,张衍为彰显展示一番,特意用了上古道音,宛若耳边呢喃;乐曲敲击,让人如痴如醉,久难忘怀。

    一时间,观文崖上只剩下了道音冥冥、金霞氤氲。

    这金册道书名为《玉景修身诀》,讲究通过内息调节,来淬炼自己的穴窍脉络、五脏内腑。这等上乘法门在场多人平时听也没有听说过,此刻乍然听闻,知道真法难得,个个都是屏气凝神,听得如醉如痴。

    侯柱没想到这个张衍居然这么厉害,若非他知道此册乃是公子苍新近所得,欲为公子旭夯实道基的法门,断然不可能流传出去,他险些要以为张衍早已度过一遍了!

    这门法诀一旦泄露出去,公子苍责怪下来他也是吃罪不起!想起公子苍的手段,侯柱脸色惨白,又看张衍的架势,那是要将整本道书,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地宣讲出来啊!

    一时也顾不上心疼,一把抄起手中的紫泥茶壶就往地上摔去。

    随着“砰”的一声碎响,张衍语声也为之一顿,他抬头看了看浑身发抖的侯柱,脸上微微一笑。

    众人终于回过神来,都是一脸惋惜感慨之色,多数人看向张衍的时候都是满脸的佩服,而看向侯柱的目光却充满了愤恨。

    也有性急的直接席地而坐参悟起来,众人也不打扰,自觉让开位置。

    轩辕令元本也听得如痴如醉,待缓缓回神,一时间,她望向张衍的目光里充满了复杂与挫败之色。

    侯柱额头冷汗淋漓而下,便是他掏出怀中绢帕不停擦拭了几次,都是徒劳不止。本来他以为这本道书已经能够难倒张衍,没想到这个张衍如此厉害。

    这法诀艰涩,他是亲眼见过的,就是公子苍都要费尽心思研读不休,他更是连其中一二都不能看懂。

    只是公子苍宠爱胞弟,这才曾亲自通译解读,而后为了让治理张衍,这才借他拿来,好便宜行事。

    袖中的双手颤抖不止,一双虎目更是震惊非常,满脸狰狞、牙呲欲裂,恨不能将张衍撕了解恨。

    显然知道大局已定、亏输必败,死死攥着手中抄本,嘴上犹自强撑,说道“这《玉景修身诀》艰涩繁复,公子此番解读如此迅速,其中内容我已尽数记下。至于其中是否疏漏,请容我禀明我家苍公子,辨别一番才是。”

    诸众本就因张衍道音开释,甚至有些人已然有了突破之机,自然抱有好感。如今,眼见这恶仆明明已经输了,却还耍赖不认,围观众人望向他的目光自然满含鄙夷,更有甚者出言冷嘲讥讽。

    轩辕令元更是美目含煞,娉婷上前,冷声道“侯柱,如今你败局已定,在我面前还是不要耍什么竖子诡计,且拿着你的金册道术速速退下。若是乱了抡才集会,小心侯冈苍也保不住你!”

    侯柱尽管胸中怒火翻沸,但却不敢在轩辕家一脉的君女面前放肆,表面上只能装作没有听见,心中却是暗恨,暗道今次且先让尔等得意几天,待回头禀明公子,再报今日之仇不迟!

    张衍一声冷笑,道“如此,这份道诀便留在张某处,等候管事辨明真伪再来寻张某不迟,告辞了。”袖袍一挥,将一壶五元筑身丹收到袖子里,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至于那册《玉景修身诀》,自然是毫无俱细记了下来。

    随即,仿佛又想起什么一般,看向轩辕令元,拱手行礼道“原本应与君女论道解义,不想遭逢此番,还请君女见谅。”

    轩辕令元未料张衍竟和自己道歉,丝毫没有寻常天骄志得意满的骄矜之气。本想说些什么,却想到方才张衍蚀文通译上的厉害之处。

    文试,考的自然是蚀文道篆之真译;箴言明心之道理,故而又通译、论道两项。

    而今张衍不仅通读蚀文道篆,甚至解读得通俗易懂。这样的人,就是她与之比试论道,也不过是必输之局罢了。

    不由苦笑“公子才学,小女子心悦诚服,便是比试一番,也不过小女子自取其辱罢了。”

    “君女谬赞,承让了。”张衍微微一笑,揖首道。

    佳人有礼,他身为翩翩君子,自然要有所回应。

    如此事情已了,张衍向周围一番道谢后,自然不在多留。

    至于这侯柱,不过是奴仆之流,虽然跟了侯冈苍不少时候。虽说双目浑浊,身上没有任何修为,却发黑齿健、血气充沛,显然是个练家子,且长期服食上好丹药的缘故。

    守着宝藏而不知,对于张衍来说,这只是一个舍本逐末、目光浅陋的鼠辈而已,属实不值得浪费他的精力关注。

    此时,轩辕令元神色莫名,似乎是思索一番,最终才下定决心,上前说道“侯冈苍出身史皇苗裔、世系大族,性情骄傲霸道、最是护短,如今你得罪了他的管事,日后还是小心为上。”

    “我志在全真道教,远在东胜神州腹地,离这三洲交界之地的昆仑山何其远也,难不成他还能把手伸进全真道教不成?”张衍却不在意的哈哈大笑。

    轩辕令元闻言便知,这张衍想来不知世家大族与名门大宗的纠葛关窍。宗派大族里,巨室大族们向来有弟子名额。而史皇氏乃著姓大族,自然有自己门路。

    便是他最终法会入榜,只怕史皇氏那位先天灵光的侯杠旭,也会门入全真,称为论道兄弟了。

    如此,刚要提醒一番,也算是报答方才张衍讲道之恩,却不想。

    “咚——”

    忽然有金钟悠扬,自金殿荡漾而下,诸众纷纷有感,忙噤声侍立,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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