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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玫总觉得，请客吃饭……还是在这样高雅的地方请客吃饭，不是盛斯杨能做的事情。可是他现在锋芒毕露，在以前那群有些瞧不起他的同学之间周旋得游刃有余。少年意气已经磨灭，只剩下了中青年被生活磨练后的老成。
他不一样了。
除了那副皮相，内里就和换了一个人一样。
而人的眼光也不会一直停留。
叶玫平静地看着同学聚会中的真笑假笑，期间种种映射着社会缩影。
“你们也知道，我俩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他妈妈是我们家的保姆！”杨晚清一杯接着一杯喝下去，声音也逐渐放大。
叶玫在沙发那边听着，忍不住皱眉。
真不知道她是喝多了，还是有意而为之。
有些男生也意识到她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对她使着眼色。
但杨晚清就像没看到一样，接着说：“读书时候就知道他是个潜力股，没想到竟然真申请到了公费留学，还是硕博连读。虽然这些年我们家也资助了一些，但斯杨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才有今天的地位。”
一瞬间，都分不清她的话究竟是夸是贬。
其他人都渐渐噤声，不敢说话。
反而是盛斯杨，扶了扶眼镜，用一种让人听了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温柔地说：“没关系，她也不过说了事实，承蒙杨伯父关照，我才能有今天。”
杨晚清这下更得意了，端起酒杯踉跄着准备向盛斯杨走过去，还一边说道：“所以嘛……以后我去医院等你，你也对我热情一点……”
叶玫见她突然起身，挪着身体往后靠了一些，不太想出现在这诡异的画面中间。
杨晚清的酒杯盛得很满，弄得杯子外壁也很滑。
手中失了力，眼见着酒杯就要滑掉。
而这酒杯偏偏巧得很。
正好在叶玫双腿上方的时候，开始倾斜。
叶玫心中骂娘，但又避无可避，抬起手就想把这酒杯往杨晚清脸上招呼。
但另一只手更快出现在她的眼前。
“小心！”
盛斯杨箭步上前，抓稳杨晚清的手，想把酒杯稳住。
但那杯酒实在是倒得太满，摇摇晃晃，已经撒了一小半在叶玫的白色裙子上。
盛斯杨第一反应看着叶玫的裙子有没有弄脏，眼神纠结复杂。
但手上的触感又提醒着他，将目光看回杨晚清。
而杨晚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似乎很满意盛斯杨及时看回她。
她根本不为自己的“手滑”感到愧疚，没关心自己的举动将会给叶玫造成的麻烦。
直到叶玫目光发冷，气得有些忍不住发笑，她才装作慌忙地放下酒杯，又娇声向叶玫道歉：“呀，是我喝多了没走稳，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裙子……”
“你的裙子，我赔。”
杨晚清的话还没说完，又被盛斯杨打断了。
“哎，都是我不小心啦，斯杨你不用这样，我赔给叶玫。”
杨晚清惺惺作态，拿湿巾擦了擦手，又拿起吧台上的手机，打开微信，三下两下就把钱转了过去。
“五千，够了吧？”
目光里全是挑衅。
叶玫轻笑一声，又偏过头，对上盛斯杨的眼神。
她还挺想知道，这两人今天把全班同学都找过来，到底是想唱哪一出。
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站得那么近，或许两人之间应该有点什么关系，那焦灼的空气都能冒出火来。
但这两人谁也没承认。
反而盛斯杨看自己的眼神那样复杂，显得暧昧深沉。
叶玫不理解，他为什么要用这般克制而隐忍的眼神看着她。
她咬着牙关，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把话噎在心里。
叶玫拿出手机，把微信转账退了回去，平静地说：“同学一场，既然你是……不小心？这事就这么算了，我回家洗洗就好。”
这句话不知道触动了杨晚清的哪根神经，让她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连装都装不下去了，声音也变得粗声硬气：“别在这里装大度好人！你现在就开个破花店，哪来的傲气拒绝我白送你的钱？高中就学会装纯，现在还是这么让人恶心！”
叶玫被她突然的言语攻击蒙了。
她只知道杨晚清看她不顺眼，喜欢给她使绊子，却没想到在她眼里自己是这样的人。
见叶玫没有反应，杨晚清又像疯了一般，三步两步走回自己原先的位置，从沙发上拿起钱包，大力拉开皮夹拉链，狠狠地抽出一叠红色大钞。
她使出了十二分的狠劲将这把钞票甩在叶玫的裙子上，因为用力过猛，还有不少还掉到了地上。
而叶玫依然端坐着，肩颈舒展，腰背挺拔，眼神仍如清泉一般纯净。
她并不会因为杨晚清像跳梁小丑一般的蹦跶而自我内耗审视。
她只是无声地看着她，神情变得恻隐悲悯。
昔日同窗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她不解，又觉得遗憾。
因为杨晚清无端发疯，盛斯杨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那层厚厚的伪装差点把持不住。
但他却没什么大动作，只是轻轻拉过杨晚清的手，想让她收敛。
“差不多行了。”他轻声说。
杨晚清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抓住他的衣领，面色狰狞地问：“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念了那么久的人。你站得再高，她还是不会看你一眼。”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次，盛斯杨的声音带了明显的怒意，像被人戳破了什么很不堪的事情，脸上的画皮就这样被突然剥落。
叶玫今天的好心情算是因为晚上的这场闹剧碎了个一干二净。
她还真不应该来。
突然成了话题中心，一直被人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这种感觉让人恶心。
她站了起来，红色大钞随之散落一地，有些浸在了酒里。站在这样的一滩混乱中，衬得她出淤泥而不染，姿态优雅，气质如兰。
杨晚清彻底发了疯，扬起手一巴掌就要下去。
叶玫没喝几口酒，现在十分清醒，当即抬起手握住了杨晚清的手臂把她推了回去。
稍微使劲，就把她放倒到了盛斯杨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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