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蝶谷修士 > 第795章 乱世没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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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暂时将事情安排了下去,林越和姬雅二人骑马来到了城外,看着不远处的小小蕞城涌入了数以万计的百姓,正在开始热火朝天的建设。

    眼见姬雅显露的一丝疲态,林越笑道:“怎么样,当一个统治者不容易吧,哪怕地盘并不大,但事情依旧如此繁杂。”

    姬雅点了点头,尽管她这段时间学习了很多,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今天依旧感觉到了棘手:“师父,你给我的符咒全部用完了,能不能……”

    林越叹了口气:“这样不行啊,你现在也是一方之主了,怎么能总这么来回奔波,况且云中郡治下四州之地,南北长有一千多里,这可不是一把飞剑几张符纸可以顾得过来的,你要考虑建设新的运输方式了。”

    不管是之前的乌龙沟还是云中军区地盘的供给,全是姬雅御剑在大周南北飞行,前往花都靠林越给的符纸带回来的。虽然短时间内建立起了现在手下地盘的后勤,可是哪有某个势力的诸侯亲自去干物流的?现在地盘小没什么,以后不能整个云中郡的补给全靠姬雅自己从南边往回驮吧。

    姬雅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可这里处于大周的西北,如果不是她这样的修士,想用陆路从花都往这里运物资,这个难度可着实不小啊。

    姬雅只能回答:“马上就要有一场大战,恐怕在短时间内云中郡百业凋零,无法恢复生产,我来这里是为了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如果因此反而让百姓更辛苦,我还有何面目去面对他们?”

    林越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尽快招揽巴特尔骑兵,先和边民们打好关系吗?”

    “是为了和他们进行贸易?”姬雅知道肯定不是单纯靠骑兵去作战,一定有更深层次的缘由。

    “不,是为了以后你带兵西征的时候,不至于被其他边民排斥。”

    “西征?为什么?”姬雅闻言大惊,虽然她一手建立了云中军区的地盘,也知道未来统一云中郡少不得要一场大战,可是大战过后要做的不是安定民心开荒建设吗?一味的穷兵黩武,那自己和中原的诸侯们又有什么区别?

    林越翻身下马:“在来这里之前,我在京城见了一位仁兄,从我这里论,你要叫他师伯,他给我说了一下目前的局势……”

    接着林越将自己和龙傲天的一部分谈话告诉了姬雅。首先就是物资运输问题,从花都直接北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中原各路诸侯都在混战,哪怕是最捷径的道路也要穿过好几处势力,一家家的疏通关系,不仅费时费力代价巨大,关键是运输线路一旦被人拿捏,对于这个新兴的势力是极为不利的。

    如果不走中原的话,那就只有两天路可以走,一条是从沿海北上,经过吴地和齐地,然后在登陆运来,吴侯陈叔明与齐侯赢睿都与林越交好,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从齐地上岸之后,一定会经过马家所控制的燕地才能过来,而如今姬雅和马家之间已经结了仇,恐怕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就算花费代价暂时开通,马家还不是想断就断?把自己的要害送到仇家手中,任谁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而另一条路就是从被朱雀王朝所占领的原大周西南部北上,经过蜀地从西北绕过来,这里倒是没什么别的势力,只要搞定朱雀王朝和蜀侯即可,前一个不好说,但是后一个目前和林越算是简单的合作,并且蜀地经过连年征战,实力早已大损,蜀侯现在又是天下公敌,如果能和他们达成协议,让西北物资从这里通过,不禁能加深双方的关系,蜀地也可以分润一些红利。

    而这条商路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云中郡和蜀地中间隔着一个西援郡。此处名义上是大周的州郡,实际上则是周人与边民混居,朝廷对这里的管控一向不强,不少地方由当地部族所统治,在戈壁和高原上建立了土城沙堡,而当地所承认的管理者会被朝廷册封为伯克,与中原州府的太守级别等同,但比太守权力更大,统领一城军政大权,相当于太守加上总兵。

    林越顿了顿说到:“西援郡中有三处势力,黄土董家、甘漫联盟、马匪夏三刀,这三处势力要有不同的应对方法,等你统一了云中军区我在和你细说。”

    姬雅顿时觉得头大,随着势力的越来越大,总感觉走上了一条自己无法把握的路,仿佛距离救民的初衷越来越远。回想当初自己与才女株叶晴柔在明月楼用餐,株叶晴柔也曾写下诗句:

    鸿儒阔论明月楼,巾帼亦为乱世愁。

    侧耳倾听豪杰事,少有仁义总权谋。

    千载凯歌复回转,又轮谁家占鳌头?

    懦民奔走没风雨,丹青留名尽公侯。

    本以为那些乱世诸侯无视黎民,整日在争权夺利,割据地盘。各个穷兵黩武,只知道战争与享受,乌龙沟势力谁又不是乱世的受害者?而自己真正加入之后才发现,什么叫做身不由己。本以为可以我做的更好,谁知道最后却是我莫得选择,然后硬生生变成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还有一点林越并没有说明,其实只要自己发力,姬雅再怎么折腾都压不过自己,一个公主的名头不可能永远使下去。姬雅想要立足,想要服众就必须要有军功和威望,诚然,她手下有不少精兵强将。可是与云中军区相邻的势力也不好惹,尤其是千年的世族北疆马家,真要动手自己不可能不帮她,必然对她的威信造成打击。

    虽然只是短短接触,可是林越已经看明白了,姬雅的势力已经分成了三个派系,自己所缔造的元州派,姬雅所统领的常州派,以及本土势力的云中派。其中元州派有林越,所以高端力量最强。常州派高手云集所以集体战力最高,而本土派则是势力分布最广。

    而姬雅麾下的常州派一致对外之余,还要细分成淳于无忌、耿昌、皇甫偃为首的拜圣女教余党,常绣和阮玉为首的大周军方,剩下的人称不得势力,其中既有乡党又有流民,还有武林中人,可以说斑驳杂乱。就连姬雅实际上也没有建立绝对权威。

    林越对此很敏感,因为有精灵岛的前车之鉴,三教之一却从内部闹得四分五裂。所以这里需要一场战争,一场敌人不能太强,收获还要很大,林越不需要出手,还能让姬雅既能建立威望,又能统合所有的部队,如此看来西征统一草原和戈壁就很有必要了。

    至于说姬雅物流这一块,林越说到:“那符纸容纳毕竟有限,这里的物资也够撑上一阵,先让花都方面囤货吧,回头我会去找一个老相识帮忙,她走一趟能顶你十回,你既然已经是这里的首领了,开战在即,你还是多把心思放在这里吧。就算在军略上没什么帮助,至少可以鼓舞人心。”

    “是,师父。”姬雅点了点头,不愧是师父,随便去找个朋友,办事效率就比自己快上十倍。

    其实这个人姬雅也认识,就是寒江钓叟的弟子魔萝,只不过之前在灵山派时并未见识对方的手段,当初她可是拜圣女教负责运粮之人,曾用法宝乾坤篓捉了林越和两千兵马,这件法宝不光是容量大,关键是可以装活物,只要往返一趟可比姬雅费力几回都强。

    又聊了两句,林越熟悉了一下情况就准备走一趟灵山,虽然魔萝和他也算有旧,但是毕竟魔云海之死和她有关,蝶谷三代众弟子和她也有一阵恩怨纠葛,如果不提前约好,等准备好了物资再去谈,人家不同意岂不是尴尬了?

    师徒二人骑马回去,林越飞往灵山派,而姬雅则是在外面转了转,虽然她的一头金发很惹眼,但是这里已经属于西北之地,尽管云中军区以周人为主,各种发色和瞳色的边民也不是没有。这几万人并不认识姬雅,甚至大部分人都不认识林越,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林越的忠心。

    在人群中走着,姬雅想起了师父之前的话,原本自己只想为黎民百姓创在一方净土,可是没想到最后仍旧身陷杀伐与乱世之中,难道真的是我一开始就幼稚了么?

    数万百姓都在忙碌,姬雅的样貌最多也就是看个稀奇,他们还有自己各自的工作。蕞城地小民寡,之前已经安顿了乌龙沟的一伙人,如今实在是装不下这几万人了,只能先将男女分开,然后集中安置,因为空房屋和帐篷不可能按户安置。甚至军营中也尽量合并,挤出了大概三分之一的帐篷。

    走在人群中的姬雅偶然听见了一家人的对话“孩他娘,你带着小宝过去先凑合住,我去给主人干活,争取早日能打过去。”

    “当家的,那你小心点,千万别离战场太近……还有,好好给主人干活。”

    “放心吧,我有分寸,我们不用上战场,连儿子也不用打印,这么好的主子哪里去找?我肯定好好干,多挣些口粮回来。”

    姬雅有些沉默的看着即将分别的一家,男人脸上刻着字,这是奴隶的标致,女奴的标志不会因在脸上,想来这一家子都是奴籍。孩子有两个,大一点的有八、九岁了,跟在男人身边,小一点的被女人抱着,虽然男女分开安置,但是允许未满六岁的孩童跟随母亲。

    如今天下大乱,很多权贵死于非命,他们奴隶失去了主人,又要躲避战乱,所以也就成为了法理上的逃奴。

    在大周成为逃奴,那便意味着谁都可以使用,谁都可以去杀死,身上打着烙印,一代为奴代代为奴。只有每天干不完的工作直到老死,遇上战斗还要冲在正规军前当做炮灰,即便立功也不过是饭里多放块肉,若不是为了鼓励其他炮灰踊跃赴死,恐怕连这块肉都省了。

    男奴流尽血汗,甚至埋骨无名之地,女奴隶呢?她们也要遭受身心的折磨,年轻的女奴除了干活,还要被主人家或者管事的蹂躏,等年纪大了会被强行配给男奴隶,用来壮大主人奴隶群,多生孩子主人会有奖赏。这在上位者眼中,和圈养一群牛羊没有区别,甚至还不如这些牲口价值高。

    中原战乱,在元州吴延不光是收救流民,更是假借林越的名义收了一批无主奴籍,摄于法理以及物资有限,所以他们的身份还是奴隶。可是林越这边有几条规矩,干活多了可以按劳分派口粮,遇到战争不需要充当先锋,而奴隶后代不用再打烙印。

    只是这最后一条就足矣让这些奴隶感激涕零,这也是林越想为吴延某个前程的原因之一,他感受到自己领地中与其他地方的不同,不光散发着勃勃生机,而且对自己异常尊敬,就是因为吴延打着林越的名义做了很多义举,这也让林越这个甩手掌柜有些惭愧。

    姬雅从军议上知道了元州的大概情况,这样的一家人并不复杂,三两下就猜出了他们的经历。虽然都是奴隶,但是在元州这膏腴之地和蕞城这烽火边城当然不一样,即便如此他们仍旧满怀希望的要给林越干活。原因就是这个主人给他们饱饭,不用他们送死,不给后代留印。这些个很低成本又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手段,却让他们举家以死相报。而且他们期盼战争,因为这一战对他们来说好处更多,他们未来的幸福生活,或许就是建立在其他人的骨血之上,可是又有谁能够指责他们呢?

    姬雅收拾心情离开的安置点,她知道这场战争不会拖延很久,军议一结束,传令的快马就开始奔向四方,最迟半个月,云中军区的统一步法就要迈出第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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