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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华看着钰穹的眼睛，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钰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看着手里面握着一般人几辈子都见不到一次的春之精粹放心地就在不远处打坐的酒爷，声音沙哑地说道，“对，你说的没错。”
酒爷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手里面握着可以称为稀世珍宝的东西，却连个结界都没有设下。
一直都在阴谋诡计中生活的烟华对于酒爷这样的行为其实不是很明白，但是她真的很羡慕，发自内心的那种。
他看着在旁边吭哧吭哧地试图堆起一个火堆的钰穹，说道，“我可以…和你们做朋友吗？”
钰穹听到了他的话，笑得眼睛弯弯的，就像是之前某个月他偶然看到的月初的时候，天上的月牙，也是这个样子的。虽然不圆满，但是很漂亮。
“好啊，当然可以。”钰穹说道。
“你是魔，我们是仙。”酒爷的声音随着风传了过来，带着草木的香气。
烟华看了一眼还在旁边打坐的酒爷，又看了看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的钰穹。如果现在还不明白酒爷在防备着他的话，那他就不可能到现在还好好活着了。
酒爷防备他也是很正常的现象，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是钰穹一样傻的可爱的。
不管是酒爷，还是他烟华，他们都不愿意去破坏掉钰穹现在的“傻”。
毕竟，在现在的修士当中，这种“傻”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东西了。
“你大可放心，我不会伤害他，我以修为起誓，如果我做了什么伤害他的时候，就让我被天道永远放逐。这样，你可以相信我了吧？”和酒爷一样，烟华背着钰穹对酒爷道。
酒爷没有再说话，默认了烟华接近钰穹的这个事实。
“快看！我弄好了！”钰穹拉了拉烟华宽大的衣袖，欢快地说道，“我们很快就能吃到东西了！”他指着好不容易弄好的火堆对着烟华说道，“虽然我做出来的东西不如酒爷做出来的，但是最起码还是可以入口的！”一边说着，一边忙活了起来，看上去很是乐在其中的样子。
“你先发誓，发誓之后我便不再拦着你接近他。”就在烟华看着钰穹手忙脚乱的时候，酒爷的声音传到了烟华的耳边。
“好。”烟华没有一丝犹豫，直接点头。
趁着钰穹背对着他，烟华的左手大拇指扣着小指，中间三根手指竖起，放在太阳穴的旁边，一脸严肃地仰头望天。
他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直接以神魂起誓。
“我，烟华，在此发誓，若我做出任何会伤害到钰穹的事情，就修为全废，永世不得再入仙途，不得寿终正寝。”
一直关注着烟华的酒爷也没想到烟华居然会发下这样的誓言。不管是对于修道之人还是修魔之人来说，修为都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基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得上修为。像是他们这样萍水相逢，烟华居然能够为了钰穹发下修为全废的誓言…
他们说钰穹傻，但是在酒爷的眼里，烟华也并不是什么聪明人。或者说，他是个聪明人，可是他太偏激了，以至于他现在并不理智。
像是酒爷这样的人，其实还是很可怕的。虽然他看上去一直是懒散的样子，但是认真起来，他能够看透所有人。
就像是现在的烟华一样。
发过誓的烟华连一眼都没看酒爷，直接走向了手忙脚乱的钰穹。看着钰穹现在做出来的东西，烟华发自内心的对于钰穹说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最起码还是可以入口的”这句话产生了疑问…
在他的“指挥”下，锅碗瓢盆已经开始唱起了“协奏曲”，十分响亮，但是再这么响亮下去，他们就要碎了。而钰穹手上准备做菜的肉，现在凄凄惨惨地躺在“案板”上，而可怜的案板已经跟着案板上面的肉一起变得七零八落大小不匀的了。
烟华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了放在旁边的刀，有条不紊地开始做菜。
或者，准确来说，是烧烤。
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真的想要做点儿好吃的其实还真的不简单。首先，这里锅碗瓢盆还有各种各样的刀具铲子勺子，然后，这里没有各种各样的调味料，没有齐全的调味料想要真正的做出来好吃的东西简直就是不太可能的。
最后，在荒郊野外的地方，做烧烤是很方便的选择。而且刚刚打猎弄回来的东西都很新鲜，就算是不新鲜的东西，能够放进空间袋里面的东西应该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稍稍简单的弄一下就已经很美味了。
“哇！”钰穹一脸震惊地看了看优雅的就像是谪仙一样的烟华，又看了看他手上的烧烤，“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做好吃的！我还以为你在骗我！”一边说着，还一边十分陶醉地吸了一口空气中的香味，看上去就像是吸了猫薄荷的猫一样，可爱，想rua。
“别的我不敢说，但是烧烤这种东西，我可以说我很擅长。”烟华一边给手上的食物撒上孜然，一边笑着对钰穹说，“毕竟这是我从小做到大的东西，即使是这样我都不能擅长的话，那我干脆自己撞死算了。”
“闻上去好香啊…”钰穹吞了吞口水，满脸都写着两个大字：渴望。
“应该可以吃了，你小心一点，现在应该很烫。”烟华把手上的一部分递给了钰穹，又从旁边准备好的一大堆里面取了一些放在手里面继续烤。
钰穹性急地拿出了一串，直接把上面的肉咬了下来…
牙齿只是微微一咬，烤的焦脆的外壳就已经破裂，一股浓郁的肉汁就从切好的肉块里面喷涌而出，就像是势不可挡的洪流一样倾斜到口腔里面，整个口腔被这股霸道又独特的香气霸占…
再嚼一嚼，被包裹在里面嫩嫩的肉甚至还有些弹牙！酥脆的外壳，鲜嫩的肉汁，再加上嫩嫩的肉…
“这也太好吃了！”钰穹眼睛都亮了，简直就像是已经饿了许久的狼看到了食物一样，眼睛发出绿油油的光，带着赤裸裸的渴望。
看着以极快的速度干掉了一串又一串烤肉的钰穹，烟华弯了弯唇角，手上的动作又利索了几分。
在过去那么漫长的岁月中，陪伴着烟华的，除了偶尔出现的姐姐，就是谩骂，侮辱，肆无忌惮的拳脚，还有孤独。饥饿是常态，烟华为了不被饿死，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自己打猎，自己弄东西吃。明明最初的时候，他烤出来的东西也是黑炭一样，外面都已经成了焦炭，但是里面还是夹杂着血丝的生肉。到后来，他曾经小心翼翼地做过几样小巧精致的糕点送给姐姐。姐姐吃了几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告诉他“君子远庖厨”。再到现在…
这是第一次，烟华感受到了一种叫做“愉悦”的情绪。
看到钰穹吃着他做出来的东西，脸上露出来的表情，他觉得十分愉悦。
“啊…好撑…”
钰穹毫无形象地躺在草地上，手不停地摸着肚子，嘴里面还在哼唧着“好撑”“好吃”“还想吃”之类的话，烟华看到钰穹这个小孩子一样的样子，高兴又无奈。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能吃撑，真是厉害了。”他伸出手来，覆盖在钰穹的肚子上。他悄悄地运起体内的魔灵，让手掌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然后把手掌轻轻地放在钰穹的肚子上，画着圈地为他揉肚子。
“唔…舒服…”被揉肚子揉的很舒服的钰穹眯着眼睛，已经半梦半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呢喃着。
看着自己怀里面的钰穹，烟华第一次弯起了眼睛。如同墨玉一般的眸子中第一次散发出了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
被揉着肚子的钰穹，就像是被撸舒服了的猫一样，就差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了。
很快，月亮出来了。
夜晚的魔是另外一个样子的。
白天的烟华，白衣胜雪，俊美而清冷。
夜晚的烟华，红衣妖娆，淡漠而危险。
随着太阳一点一点下落，烟华的白衣上也一点一点地染上了红色，就像是雪地里面落下了一片一片的红梅。一夜过去，满树的红梅飘飘洒洒，如同飞雪一般，层层叠叠盖满了整个雪地，就像是为这一片土地又穿上了一层红衣。
与此同时，他的头发也从根部开始，一点一点变色。就像是银色的月光正在为他的头发染色一样。当温柔的月光轻轻地拂过他的头发，被拂过的地方都会变成月光的颜色。
一夜白头，说的就是这个样子吧。
还有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本来就像是天山上最洁白的雪与最纯粹的黑暗交织而成一般，纯粹，黑白分明。而今，却已经不是非黑即白的样子。纯白的眼睛被附上一层血色的纱，黑色的瞳孔中被染上了一点银色——就像是他的长发一样，美得让人惊艳。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酒爷恍惚间觉得他似乎是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充斥着如火一样热烈的颜色，但是却也充斥着如刀一样凛冽的寒风。这是一个通时带着危险和美丽的地方。
只是片刻，酒爷就已经回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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