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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正颜将柳涟漪拽到了前厅附近，快遇到人的时候，才终于松开柳涟漪。“将衣裳和发髻都整理好，你还嫌今天不够丢人吗？”他恨恨地瞪了柳涟漪一眼，满心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柳涟漪这时候仍有些失魂落魄，凄凉地勾着嘴角冷笑了几声，脑海里来来去去，全是离开前白庭玮低着头的画面。
他居然有婚配了？
自己竟然被嫌弃至此？
“涟漪！”
到底是最疼爱的女儿，柳正颜气归气，但看到她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似的，顿时不免心痛起来。
“这白家小子本就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天性风流，做事不像话，你怎能如此糊涂！”他连连摇头，言辞恳切。
柳涟漪这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吃吃地喊了声：“爹爹……”
柳正颜心里是又气又无奈，沉吟了片刻道：“好在今日之事没有传扬开，而白家那小子方定了亲，应该也不会允许这事传出去的的。只要没人提起，你便当做不曾发生，你以后自然也还是咱们柳家娴静温柔的好女儿！”
“爹爹！”柳涟漪又委屈又感动，便知道柳正颜心里还是有她的。
“只是日后与相府交好的高门，是不好来往了，但京城子弟众多，你总能找到个心仪的。日后这事定要烂在肚子里，千万千万不能让旁人知晓，且你日后也绝不能再像今天这样犯糊涂。”
“女儿知道了……”柳涟漪抹了抹眼角，赶紧理了下衣裳。
说话间，白府的家丁恰巧往这道儿路过，与两人撞了个正着。
柳正颜赶紧将双手扶在身后，轻咳了两声。
柳涟漪则赶紧背过了身子，仔细地把眼泪擦干。
那家丁愣了愣，连忙道一声：“见过柳尚书，见过柳二小姐。”
说罢就要端上果盘离开。
柳正颜赶紧尴尬地叫住他，挤出个笑容道：“小女多愁善感，养的鸟儿今日病逝了，她得知这个噩耗便忍不住哭了，教小兄弟看去了笑话。”
那家丁心领神会，赶紧点头道：“白小姐重情义，柳尚书尽管放心，小的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没看见……”
“咳，多谢。另外问一句，你可有看见我家另外两个女儿？”
相府的下人们都机灵着，府里今日的来客，大致的样貌和关系，心里都门儿清。
柳正颜这样一问，那家丁犹豫了半会儿便答道：“四小姐倒是不曾见，三小姐一直和诚王殿下在一块呢。”
柳正颜道了声谢，便赶紧领着柳涟漪朝前厅而去。
今日出了这样的幺蛾子，相府自是不好继续呆下去了。况且凭着相府今日这样狠狠打脸的行为，他也不允许女儿们继续留在相府。
前厅里丫鬟婆子们倒是好找。
她们随着柳涟漪和柳玲珑而来，结果两个小姐全都不见了踪影，找了一圈没找着，她们便只好待在前厅这儿等着。
远远瞧见了柳正颜和柳涟漪，顿时松了口气。虽然不知柳正颜为何会在此就是了。
“三小姐和四小姐在何处？”
丫鬟婆子们相互对望了一眼，一时间竟都没了声儿。
柳正颜今儿本来就已经够不爽了，见此顿时沉下了眉头。
赵嬷嬷生怕他生气，犹豫了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开了口：“禀告老爷，三小姐方才还在前厅，这会儿应该在花厅同人谈天。
至于四小姐，她……她……她今早在相府门外摔了一跤出了丑，又被白大少爷给取笑，便甩开我们躲在了角落处，后来是由傅小将军将她寻出，现在应该已经送回家里了……”
“傅小将军又是怎么回事？”才出了白庭玮这破事，柳正颜一听到男性的名儿，就有些着急起来。
赵嬷嬷赶紧解释：“画屏等两个丫鬟一起跟着去的，老爷不必担心。”
柳正颜怎么可能不担心！
再一想到，白庭玮取笑了柳玲珑，才导致柳玲珑失态。心里好容易压下去的火气，险些又涌上来。
又是那小子！
“把三小姐带过来，家中有事，回！”
丫鬟们赶紧领命而去。柳云意琢磨着柳正颜可能要找她，故本就没有走远，丫鬟们轻松就找到了她。
“父亲找我？”她朝柳正颜福了福身子，在外人面前还是给柳正颜留足了面子。
柳正颜却不怎么客气地扫了她一眼，随即阴阳怪调：“三姐妹倒数你最整洁大方。”
柳云意寻思着也不是在夸她，便笑盈盈地怼了回去：“涟漪今日是被诚王爷邀请来的，故一直都陪着诚王爷，自然不会去什么污糟地方，身上自然也就整洁大方。”
柳涟漪双眸骤然瞪圆，下意识打量了自己的衣裳，随即目光唰地一下朝柳云意看了去。
“你知道什么？”她狠狠质问道。不管是不是她想多了，但柳云意那话太像是意有所指。
若是柳云意真的知道的话，若是……天！
依她和柳云意的关系，柳云意肯定会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
“二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什么？我需要知道什么吗？”柳云意满脸写着无辜好奇。
柳涟漪便越发觉得她在演戏。
柳正颜注意到已经有目光朝这边看来，赶紧打断二人：“要说话回马车上去说，像什么样子！”
一句话点醒了柳涟漪，她赶紧收敛情绪冷哼一声，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柳正颜则瞪了柳云意一眼，这才大步离开。
柳云意觉得有趣，方才这阵仗明明是柳涟漪在挑事，结果柳正颜却瞪了她，这偏心都快偏到天上去了。
不过习惯了也就无所谓，反正她也没对柳正颜抱什么期待。
门外马车倒是有两辆，柳云意习惯性地往后边那辆钻去，结果刚踩上脚踏，就听柳正颜喝令：“过来！”
眉眼沉沉，神情冷酷，那架势像是要审她似的。
柳云意暗道这老头儿子，莫不是因为在柳家受了气，却又无处发泄，便想要发泄在她身上吧？
她本来都琢磨着，柳涟漪这事就这么算了，毕竟拿一个女子的贞洁去毁了她，确实算不上厚道。
皱了皱眉，注意到了白府门外数道视线，柳云意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她倒要看看，这老头前几天才吃了教训，今日又想如何，莫不是不长记性！
马车内柳涟漪已经端坐在了车厢里，见她进来，冷哼一声挪开了视线。
柳云意在她对面坐下，柳正颜紧随其后。
马车转动着便往前跑去，柳正颜也随即发了难：“这些日子你时常与诚王在一块？”
柳云意笑笑：“没有时常，也就偶尔。”
“今日之事你知道多少？”显然柳云意方才那个回答，他也有些怀疑。
柳云意耸耸肩继续装懵：“父亲说的是什么事儿？我只知晓玲珑受了委屈，中途碰见过一次，她一个劲儿地哭哭得撕心裂肺的，妆容凌乱，整个人可以说是一塌糊涂。问她缘由，她说……”
顿了顿，视线漫不经心地划向柳涟漪，语气略微透出了几分锋利：“她说受了二姐姐的欺负，是被二姐姐弄成那样的呢。”
“柳云意你在胡说什么！你与玲珑素来不和，说这些无非是胡编乱造想要诋毁我！”柳涟漪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随即就硬着嘴皮怼了回去。
柳正颜则放心了下来，相信了柳云意并不知晓内情。
至于玲珑那边，他并没有见着玲珑的惨状，故也就谈不上生气或同情。
只冷了嗓子道：“你今日倒是有几分做姐姐的样子了，竟还学会了关心你妹妹。倘若你能再上心一些，玲珑也就不至于被傅小将军带走。这要是传出什么闲话，你这个做姐姐的难辞其咎！”
这句“难辞其咎”，差点没让柳云意笑出声。
“父亲怕是不知，我本就没有受到邀请，今日既然是王爷带我来的，我自然只能陪在王爷身边。至于玲珑，她却是跟着二姐姐一道来的。父亲与其指责我不上心，为何不问问二姐姐？”
“你！”柳涟漪气得直咬牙。
今日之事显然已经是她心头一道坎儿了，和柳正颜一样她也恨不得找个发泄口才好。
但柳云意今非昔比，不能轻易得罪，毕竟前两日她与诚王在柳家，下了赵沅沅和柳正颜的面子一事，尚且还历历在目……
“三妹妹与诚王殿下还真是鹣鲽情深，这还没成婚呢，就夫唱妇随了，但愿诚王殿下日后不负三妹妹才好。”
“二姐姐客气了，我这婚事既是天家定的，那就更改不了了，不是吗？”柳云意轻飘飘地再次怼回去。
柳涟漪的小脸果然又白了几分。
柳涟漪这话状似无心，但却让她不由得想起了白庭玮的婚事，至此她便越发肯定了，柳云意肯定知道了什么！
虽然不清楚她是从何处得知的，但她肯定知道！
该死，绝不能放过她……
“够了！从刚才见面到现在，两个人就针尖对麦芒的，像什么样子！”柳正颜怒吼道，随即他的视线狠狠瞪向柳云意：“云意，你就是这么跟你二姐姐说话的？”
柳云意：“……”
“当真以为自己傍上了诚王爷，便能在我们面前拿捏架子了是吗？你当初要多娴静有多娴静，怎么如今却变成了这样，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随着这一阵怒喝，柳云意心底再次猛然抽痛起来。
而对面的柳涟漪，面上则挂着略微得意的笑容。
柳云意按捺着痛楚，沉默了下来。
娴静？原来在柳正颜心里，那个被欺压成木讷草包的柳云意，算是娴静。
而如今只是有理有据的维护自己两句，就算是拿捏架子，让他觉得失望？
心再次渗出几分冷意，仿佛有什么碎裂了一般。
柳云意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对自己体内的另一个柳云意，暗暗道：日后不必再对任何人心存期待，咱们万事靠自己，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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