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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清风,纱幔轻舞。封至诚似乎心情不错,睨一眼面前跪着的女子,他低低道:“抬头。”
是不容拒绝的严肃语气。
柳云意对这位主子,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也算听过不少与他相关的传闻。
印象最深的,自然是他性情严肃善猜忌——封承乾因为他的缘故,只能委曲求全地做一个无所事事的闲王,即便如此却还是只能小心翼翼地活着,可见这位主绝不是什么善茬。
柳云意不是没有设想过和他见面的场景。
只不过作为一个普通的脂粉铺子老板娘,即便她拿到了行业大赛的头奖,但顶多也只是和户部尚书见见面而已。
这位主身份尊贵,想来也只能是她和封承乾的婚宴上,这位主才有出席的可能。
但没想到,今日一切都普普通通甚是平常,却莫名其妙的,她竟然就在这聚贤楼见到了他!当今皇帝!
虽然惊讶,但心情可称不上雀跃。
她并非大越子民,自然不会因为见到皇帝而倍感荣幸,相反,这位主主动来找她,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情。
见封至诚不说话,柳云意决定化被动为主动,挽起笑容故作温柔道:“不知皇上引民女前来,是为何事?”
那双与封承乾像极了的眼眸,在柳云意脸上肆无忌惮的扫了扫,打量着她的样貌。
最后他嘴角微微扯动,语气自是不留情面的傲慢:“你便是柳云意?倒真是与传闻中一模一样的其貌不扬。”
说罢,双手负于身后,气定神闲地迈向一旁的藤椅,缓缓坐下。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动作,便已是处处透着骄傲和矜贵,气势不凡。
柳云意心里咯噔一下。
这位爷不喜欢她,她其实并不意外,毕竟她这些日子在京城里闹出了不少新闻,什么女德女戒都触犯了个遍,体面迂腐的大户人家都对她有点意见。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位主对她似乎还有些敌意……
不敢深思。
古代的这段时日,她深深地明白了地位阶层之间的壁垒,绝不是目前的她能够轻易打破的。
就连柳家人,尚且还能利用孝道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更别说君民之间的鸿沟……今日,她但凡敢表现出对这位主的不敬,恐怕连封承乾都救不了她!
想到这里,柳云意脸上的笑容越发柔顺。
她须得搞清楚,这位主今日的目的是什么。
“皇上说的是,民女自知容貌有碍观瞻,但已努力化妆改善,还望皇上莫怪。”她态度放得低。
封至诚向来还是挺吃这套的,饮一口茶,叹道:“起来吧。”
柳云意跪的膝盖都快麻了,闻言忙不迭站起身,又道了声谢。
望一眼封至诚,发现他竟连随口喝茶用的杯子,都是金器银器,果真是这个时代站在权势顶端的男子,看着便令人羡慕。
“朕听闻,你与柳尚书,以及一手将你养大的赵氏撕破脸,开了织梦居做抛头露脸的营生,日后你便要与诚王完婚,你可还打算继续经营织梦居?”封至诚语气不咸不淡,让人猜不出他心思。
好在这个问题上,柳云意没少被人鞭挞,心里自然也早早有了备用答案。
当即道:“传言自是不符实,那织梦居原是我生母一手建立,我不过是继承衣钵,至于撕破脸一事自是误会,这点柳尚书和赵氏想必都不会有异议。
至于经营一事,目前织梦居才起步不久,我自然得时常守着才行。日后步上轨迹,我便能放手交由手下人打理,安心服侍诚王爷,做他的贤内助。”
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至少目前得给封承乾留足面子,也给皇帝留足面子,免去抬杠。
原以为这个回答算是完美,却不想她这么说了,封至诚的脸色却骤然阴沉了几分。
“贤内助……”他咀嚼着这个词,语气有些玩味。
随即视线定定地落在柳云意身上,他言辞犀利:“你可知,朕当初为何要将你指婚给诚王?”
柳云意窒了窒:“因为民女命格硬。”
“不。”他毫不犹豫地否定道:“因为你丑。”
柳云意:“……”
他像是怕柳云意没听似的,再次肯定道:“因为你丑!”
柳云意便觉得,这天是没法聊了。
“你虽养在深闺,但这京城城墙内,却没有能永远瞒得住的事。”封至诚毫不掩饰自己的狂妄和冷漠,他打量柳云意的眼神,如同在窥视蝼蚁。
“朕选你,只是单纯地因为你丑,你卑贱,你是京城的笑柄!由你做诚王的妻子,才能时刻地提醒他看清自己的位置。”
柳云意心底一阵骇然。
听多了兄友弟恭的传闻,加上百姓们也总说圣上宠爱诚王,所以即便封承乾说他的处境不好,她也没多少实感。
直到这一刻,封至诚高高在上地表露了他的嫌恶和看不起……
这些话语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地在柳云意面前划开了道口子,让她看见了皇权表面和平之下的争执,乃是血淋淋的阴暗和算计。
这皇城,果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太平。
她也总算明白了,封承乾为什么坚持装瘸子,甚至连封轻舟落水,他也不敢施展轻功去救。
可以想象,封至诚随时都在等着封承乾出错,随时随刻……
寒意顺着脊柱,悄无声息的爬上了柳云意的背,刺得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但比起这两兄弟之间的血雨腥风,现在更让她烦躁的是,封至诚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绝非一时兴起,也不是随口而言。
堂堂皇帝可犯不着特意引她来这里,就为了说些话给她添堵。
柳云意寻思着,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是错,最后咬咬牙,干脆装傻道:“皇上真会开玩笑,外头谁人不知皇上最疼爱诚王爷,确实是民女高攀了诚王爷,民女日后定会看清自己,好好伺候诚王爷的。”
她将皇帝对封承乾的冷嘲热讽,看做是对她的警醒,表示自己深受启发。
说话时候,头压得奇低,态度也是十足的卑微恭敬。
封至诚眯眼看着她,也不知信不信,半晌过去,嘴角倒是终于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对于柳云意所表现出的惶恐,他似乎非常满意。
“你确实该好好伺候承乾,那可是朕的胞弟。”
“皇上说的是,民女谨记于心!”
“朕听闻,你以奇方得了睿王夫妇的欢心,又出奇制胜才拿下行业大赛第一。今日便与朕施展一二,让朕瞧瞧你的能耐。”
说话时,表情虽然还是严肃,但整个人已经放松了不少,大有将柳云意拿捏在股掌中的闲适之感。
柳云意也随之松了口气。
话至于此,看样子封至诚今日主要目的,只是为了镇一镇她,那她也就放心了。
只不过,封至诚想要体验护肤,还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这位爷可是当今皇帝,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胡来啊!因此思索再三,只能小心翼翼询问:“皇上有哪方面的需求?”
封至诚睨她一眼,对她织梦居的种种显然也不怎么熟悉。
便道:“同睿王一样罢。”
柳云意暗惊:“皇上要做同睿王一样的护理?”
“怎么,做不了?”
那喜怒无常的眼神,活像她说个不字,他便要气急败坏地抓她去砍头似的。
柳云意赶紧点了点头:“当然可以!皇上您且坐一会,我这就替您准备点物件,等会儿或许要冒犯一二,还望皇上莫怪。”
她的大惊小怪,让封至诚不免皱了皱眉头,但她言语态度的恭敬,又让封至诚再次放松了下来。接着,便按照柳云意的指示,斜靠在一旁的太妃椅上躺了下来。
这一来二回的,柳云意虽然还是怕他,却也意外地摸准了他的脾性,觉得他其实还挺好哄的。
虽然强势又傲慢,性情莫测,但只要捧着他,敬他,他便也就大人不记她小人过了。
只不过……
“还没好?”语气已然不悦。
柳云意不敢耽搁,只能苦笑着从礼盒中取出各种水乳和精华液。
“教皇上久等,民女这就好了。”说罢,赶紧将东西挪到封至诚身边的矮桌上。
以爽肤水湿润化妆棉,正欲替封至诚擦拭脸部,不想这位主正直勾勾地瞪大双眼,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柳云意继续苦笑:“烦请皇上闭上眼睛,免得民女将东西误入皇上眼中,造成不适。”
封至诚闻言,眼神又冷了几分,但盯着她瞧了一会儿,还真就闭上了眼睛,很是配合。
堂堂一国之君,当着她的面闭上了眼睛,任她在他的脸上为所欲为……
柳云意可不觉得这是信任,不用说,暗处肯定潜伏着许多暗卫,就等着她一有异动,便随时出手制止,甚至将她毙命!
不过……
惜命是一方面,但有句话是如何说得——富贵险中求。
柳云意从来都不是胆小如鼠之辈,虽然刚才有些茫然无措,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这对她而言或许是一次极好的机会!
虽然危险,虽然这位主喜怒无常,虽然结果并不一定如她所愿,但……万一呢?
机会这种东西,从来都是靠争取的!
想到这,柳云意便不再踌躇,脸上的笑容越发热情起来。
“皇上日理万机,操持国事,却也得保重龙体才是。难得闲暇,便该好好休憩,方能养精蓄锐。今日聚贤楼景色甚好,若是再有歌舞助兴,亦能让皇上陶冶情操……”
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给封至诚擦脸。
不想话没说完,封至诚却猛地睁开眼,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冷道:“华而不实!你织梦居做生意,竟还需要歌舞助兴?”
但这次柳云意却不怕他。
“要的,皇上。”
她定定地回视封至诚的双眸,面上全然没了先前的唯唯诺诺,自信而坚定。
“皇上既然要瞧瞧民女的能耐,民女自然不能教皇上失望,因此法子自然得由着民女的法子来,方能为皇上提供最完美的护理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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