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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尚书纵然再怎么心疼银子，面对陆夫人的冷眼，却也说不出半个不是。心里只敢把柳正颜拽出来骂了两遍，怪他连累了自己。
随后赶紧扯起笑容：“娘子这说的什么话，我与柳尚书自是不一样的，况且娘子如此貌美，就算寻遍整个京城，怕是也找不到比娘子更合我心意的了，我自然不可能见异思迁。”
陆夫人微微耸拉眉头，泫然欲泣：“这话可不好说，赵氏模样生的也不差，还善于操持家业，柳尚书不还是瞧不上她了？”
陆尚书怎么也没想到，柳家那些破事，竟害得他后院起火。
当下也不管旁人会不会笑他惧内了，三两步赶紧冲到陆夫人身边。
认真道：“夫人尽管放心，日后家里的金银全由夫人管理，大可随意买卖。若是夫人还不放心，那我的开支也都由夫人来管，可好？”
陆夫人像是早等着他说这话似的，登时破涕为笑：“那便听夫君的。”
“娘子开心就好。”陆大人也抿唇笑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在滴血……
寻思着改日得拜访一下柳云意，与她好生叮嘱，夫人再去织梦居的时候，切莫再推荐各种费钱玩意了。
虽说看夫人日益变美，他心里也是高兴的，可照这架势买下去，就算是地主家里也没余粮哇！
更何况，就只有夫人变美变年轻，他却越发显老，这……
……
陆尚书向来是个行动派。
说干就干。
翌日方下了早朝，陆尚书就直奔宫门口而去，打算令小厮送他去织梦居一趟。
结果说巧不巧的，方到宫门口，就远远的瞧见了柳家的马车。
周太尉似乎正与柳正颜说什么话，柳正颜表情阴阴沉沉，笑得很是难看。
陆尚书心生好奇，忍不住靠近了几分，竖着耳朵仔细地听。
周太尉倒是心情不错，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夸赞意味。
“三姑娘果真是厉害的，贱内经三姑娘妙手，看着年轻了不少，竟有做姑娘时候的风采了。”
周太尉家中妻妾无数，他贪恋姑娘们年轻貌美，只是不想老树如今竟也发了新芽，倒将那些真正年轻的都给比了下去。
他那夫人啊，真是越看越有韵味。
这话题惹来了不远处的礼部秦尚书，他笑吟吟的也凑了过来。
“正是如此。我夫人昨日刚从织梦居回来，当真是换了个人似的。”
他感慨连连：“夫人能变年轻漂亮自是好的，但更让我欢喜的是，好久没见夫人如此开心了，这可多亏了柳三姑娘呀。”
周太尉附和：“柳尚书教女有方，三姑娘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能耐，倒真让老夫好奇，柳尚书是如何教出这么厉害又精明的女儿的。”
周太尉和秦尚书笑语不断，但这些话落在柳正颜的耳朵里，却每一句都像尖刺，狠狠地在他心头划拉出了口子。
柳云意那逆女与他闹翻，已经半个月没回柳府，夜夜宿于睿王府，这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这两人是真没听说，还是假装不知，故意来挤兑他的？
柳正颜越想越不痛快，顿时忍不住嗤笑一声。
“教二位大人看笑话了，都是小孩子家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
周太尉和秦尚书俱是一愣，若不是柳正颜说的一本正经，他们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哪有人这样拆自家女儿台面的？
“咳，柳尚书此言差矣，柳三姑娘确实还是有能耐的，我听夫人说了，全城除了三姑娘之外，便找不出第二个能做的和她一样好的人了……”
柳正颜直接打断了秦尚书。
“秦大人有所不知，她原本对这些也都是一窍不通的，我家夫人怜悯她，教了她一些皮毛，没想到她便四处吹嘘卖弄罢了。”
说话间，嫌弃之意简直毫无遮掩。
周太尉和秦尚书都听得不免愣了愣，一瞬间，简直忍不住怀疑，那柳云意到底是不是柳正颜亲生的。
哪有做父亲的，这么埋汰自家女儿的？
都道柳家女儿叛逆，不敬重长辈，甚至不把柳正颜放在眼里，看来并不是没根据的。只不过柳正颜这个做父亲的，显然也不怎么合格就是了。
周太尉和秦尚书毕竟与柳正颜不熟，尤其周太尉，本是屈尊降贵想为了自家夫人，与柳家搞好关系来着。
但见柳正颜这副态度，顿时便意兴阑珊，笑笑便要告辞。
周太尉和秦尚书听得下去，但陆尚书可听不下去了。
好你个柳正颜，老牛吃嫩草害老子后院起火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编排你家姑娘！
老子总算晓得，那三姑娘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把织梦居经营好了，毕竟摊上个这么不靠谱的爹，她也只能靠自己努力了！
陆尚书早前对柳云意的那点儿不满，瞬间没了精光，在心里狠狠骂了几句之后，直接大步冲上前去。
咧嘴一笑，不客气地问道：“柳大人实在有趣。
你说，柳三姑娘是学了赵娘子的皮毛出来卖弄，可为什么赵娘子的蝶恋花，却在行业大赛上输给了三姑娘？
这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就罢了，可行业大赛在下毕竟也有参与，记得清楚，赵娘子在最后一轮拿出来比赛的物件，竟是三姑娘的织梦居早早便有了。
三姑娘不屑拿来用的东西，却被蝶恋花奉若珍宝，这岂不是笑话？”
陆尚书的突然插嘴，直把柳正颜给听呆了。
朝廷六部，平起平坐，陆尚书倒也不怕得罪柳正颜，毕竟双方在公事上交集并不算多，关系也说不上好坏。
见柳正颜吃了瘪的表情，陆尚书非常解气。
又忍不住嘲讽道：“况且，三姑娘可一直都说了，她的这些功夫，是她生母宋大娘子，以及她在江南遇见的一个神秘老婆婆教的，与赵娘子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时候赵娘子若是能将脸上的雀斑给去了，到时候，柳尚书再大言不惭吧！”
陆尚书简直毒舌。
那赵沅沅本就是妾室上位，年纪在一众夫人中算小的，偏偏脸上生出好些细密雀斑，平日总要涂抹一层厚粉遮盖。
陆尚书这话不仅撕了赵沅沅的遮羞布，顺便把柳正颜也给讽刺了一番，直教二人都面上无光。
柳正颜简直快要气炸。
偏偏他气也没用，周太尉和秦尚书听了陆尚书的话之后，俱忍俊不禁地撇开了视线，紧抿的唇角明显在憋笑。
“陆大人，你！”柳正颜气得想揍人。
陆尚书可不怕他，反而还得意洋洋地双手往腰上一叉：“我家夫人说了，三姑娘手艺高强，还懂事又乖巧，简直恨不得收为义女才好。看柳尚书对三姑娘也不怎么上心，想来不会反对吧？”
柳正颜气得发抖，偏偏这热闹的声音，又陆续引来了其他几位朝臣。
免得被人看去了笑话，柳正颜只能愤愤甩袖，扭头就回了马车。
马车往外跑出好一段路，车夫才敢盯着柳正颜的怒火，小心问道：“老爷，咱们还去集运楼嘛？”
陆尚书那番话，又在柳正颜耳边吵嚷了一遍。
柳正颜越想越气。
三姑娘、三姑娘、又是三姑娘！
可偏偏如今柳云意得了圣上钦定，与内务府合作为宫妃们办事，就算他想把柳云意抓回家关起来，也没法子。
更何况，如今诚王一心维护那丫头，他根本没机会。
既如此，这口怒气在心肺里兜兜转转一大圈，最后都奔向了赵沅沅。
该死的！
若不是因为赵氏，柳云意也不至于会离开柳家。
要不是赵氏不争气，他方才也不会连反驳陆尚书的话，都挤不出半句。
丢脸面子的柳正颜，急需找个怒火发泄口，故直接大手一挥：“回府！”
车夫忙不迭道了声是，赶紧赶着马车掉了个头，朝柳府方向而去。
……
玄武大街，集运楼。
“岚芝姑娘，今日别这簪子如何？”
小丫头从楠木盒中，取出一支五彩点翠碧玉簪，在岚芝的头上比划了一番。
岚芝瞧了眼，摇了摇头：“取那只金梅钗即可。”
小丫头忍不住撇了撇嘴：“那钗子虽说是金的，分量也不轻，可是样式实在土气，不知道的还当是乡下地主婆的物件，这柳大人的眼光也太差了。”
但也明白小姐的心思，钗子丑归丑，戴上了总能讨得送礼人的欢心。
岚芝倒是不怎么在意，将那钗子把玩一番，笑道：“不论丑美，总归是金的。”
小丫头闻言乐了：“小姐放心，柳大人如今这样恋慕小姐，迟早都会将小姐接入柳家，让小姐享尽荣华富贵的？”
岚芝闻言，涂脂抹粉的手顿住，却摇了摇头。
朱唇微启，勾着淡淡冷笑：“当年宋家产业无数，宋家家主去世后，全都成了柳家的财产。
只可惜现如今多是赵氏在操持，我就算真从了柳大人，在柳家也落不得什么好处，倒不如吊着他，还能源源不断地得他的礼物。”
“小姐聪明！”
说话间，门外突然有小厮急慌慌地来敲门。
“岚芝姑娘，有位贵人说想见小姐一面。”
不等岚芝回应，小丫头倒是气哄哄朝门外吼道：“你是第一天来干活的嘛，有没有分寸规矩的，小姐哪是什么人想见都能见得？至少得交一百两的见面礼，不过今日不巧，等会儿柳大人便该来了，小姐没空！”
小厮急得是满头大汗，支吾道：“可、可是……”
不想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
“你们家小姐有没有空，我是不知，不过柳正颜方才已回去柳府，他这会儿怕是没空来寻你家小姐。”
顿了顿，那女子又勾起笑：“至于我，你家小姐不愿见也无妨，我只是来给她一句劝，她抢了赵氏的夫君，赵氏绝不会善罢甘休。她若不想被赵氏拖去游街，我倒是有一法子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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