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左军知道雷双剑所言非虚，也知他这是打定主意要拿这铜牌保他父子二人的性命，断断不会轻易松口的。

    见左军犹疑，雷双剑继续道：“这里面的秘笈，再加上水逆刃，左帅定能无敌于天下！”

    “哼！”左军冷笑道：“即便没有这秘笈，天下又有几人能在老夫手下走上十招？”

    雷双剑试探着问道：“不知……左帅的仇可曾得报？”

    “你说什么？”左军的双眼突然变得锐利了起来，死死盯着雷双剑，似乎不相信刚刚从他嘴中所说出的话。

    雷双剑被左军盯得有些害怕，后退了一步，道：“左帅，不知您儿子的仇，可曾报了？”说完后，便将脸转向一边，不敢去看左军因惊疑和愤怒而扭曲的脸。

    半晌，左军才冷冷道：“你知道的不少哇！”

    雷双剑既已说破，心中的顾忌反倒去了几分，道：“左帅之仇，便是释良门之仇，属下时时都放在心上。眼下这内功秘笈，便是左帅的天赐良机！”

    左军看着雷双剑，心中却暗暗盘算着，许久才伸出手在雷双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很好！很好！”

    雷双剑不懂左军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问道：“左帅，什么很好？”

    左军笑道：“你能为我考虑，这很好！”

    雷双剑赔笑道：“这是属下份内之事。”

    左军不欲再同他多言，命人将雷双剑押了回去。将慕春秋唤到近前问道：“陈泉的下落打听到没有？”

    慕春秋道：“还在查。”

    “活要见人，不能死！”

    ※※※

    一场大雪过后，京城的房屋和街道都被一层白色所笼罩着，树上堆满了沉甸甸、蓬松松的雪球，除了几家店铺的门前被扫出了一块空地，路上几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平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安静了许多，只有一个卖炭的老翁偶尔发出一声吆喝。

    岳贤在门廊里，静静地站了许久。小桐道：“公子，外面冷，回屋里去吧？”

    岳贤道：“我出去走走，你们就在家里吧！”

    小桐急道：“叫伊蒙陪公子同去吧？”

    “不用，我一个人走走，天黑前就回来。”说着，岳贤已踏出了大门，只留下一串脚印。

    岳贤顺着空荡荡的大街一路走去，街上虽有些空，但是路过的几家酒馆却热闹非凡，不时还能听到几声酒馆里传出来的吆喝声。岳贤在一家酒馆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进去，继续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不知不觉中，竟又走到了禾幼清的门前。

    岳贤看着大门，心道：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她了，不知她回来了没有？岳贤四眼望去，并没有一个人，便一个纵身跃进了院内。院子里已被白雪覆盖，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岳贤推门进屋，屋内凉飕飕的阴冷，如同外面一般，显然是很久没有人的迹象了。

    岳贤叹了口气，心道：看来还是没有回来，她到底是走了，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岳贤看向屋子中间的那张圆桌，只见自己曾经用来喝茶的茶碗还放在那里。岳贤将茶碗拿起，轻轻吹去里面的灰尘，闻了闻，仿佛还能闻见四叶香的香气。

    岳贤坐在椅子上，呆呆地出了半晌神，将茶碗倒扣在桌上，心想：若是她回来了，看到这碗必然知道我曾来过了。弄好这些，岳贤便出去，轻轻掩上门，顺着来路走了回去。

    回到寄寓园，小桐道：“公子，适才北宁王派人来过了，明日便是腊八，叫公子莫忘了明日要随他进宫去。”

    一旁的伊蒙道：“明日也带我同去吧！”

    岳贤笑道：“带你去倒是无妨，只是不要胡闹，被左军认出来，可有的麻烦了。”

    伊蒙道：“那是自然。”伊蒙自上次被左军轻松击败后，收敛了不少往日的骄纵之气，伤势才好一些，便开始加紧练功，暗暗发誓下次再与左军交手，定要将他打败。岳贤看在眼里，知他心性倔强，吃了一场大败，若不讨回来是定然不肯的。想到与左军终要了断，自己也丝毫不敢懈怠，也如伊蒙一般加紧练功。

    一夜无话，第二日，岳贤、伊蒙、小桐三人，扮做北宁王的亲随跟着进了宫。伊蒙兴奋地指着几座宫殿对小桐道：“我当日便是从这屋顶上跑到御书房的！”

    岳贤忙低声道：“噤声！这种话怎么能在这里说！”

    伊蒙吐了下舌头，不敢再言。好在几人都是跟在北宁王身后，伊蒙的声音也不大，没有被任何人听见。

    伊蒙那日是夜间进来的，此时白日里走进来，才发觉内城的壮阔华丽。高大的宫墙内，亭台楼阁巍然屹立，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宫殿的四周，古树参天，树上的积雪还未落下。一队队的龙骑军和宫娥来回穿梭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庄重的神情，使这座皇城又平添了几分威严和肃穆。

    众人分别被几名太监引领着，带到了祈华殿，这是整座皇城内最大的一座宫殿。殿内金碧辉煌，每根红色巨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大殿北面正中的金漆雕龙宝座之上，放着一块太祖皇帝亲笔题写的“普天同庆”匾额。这是当年海龙关大战击败文进程后，太祖皇帝所书的，后来祈华殿修好后，便刻于匾上，挂在了这里。

    伊蒙悄悄对小桐道：“这里好大啊！”

    岳贤对他瞪了一眼，伊蒙缩了下脖子，不再说话。早在昨晚，岳贤就嘱咐过伊蒙，切莫多说话，尤其是左军在附近的时候，以防被左军听出他的声音。小桐也白了伊蒙一眼，似乎在埋怨他不听公子的话。

    几人正要进去，领路的太监对北宁王道：“王爷，圣上有旨，只可携带一名亲随，其余人等一律到偏殿歇息。”

    北宁王一愣，看了岳贤一眼，岳贤无奈地耸耸肩。北宁王对那太监道：“劳烦公公引他们过去。”说着对方竹、伊蒙和小桐道：“你们先去偏殿等候吧，切莫和别家的人产生争执。”

    伊蒙和小桐心中虽觉遗憾，也只好道：“是”，然后跟着那太监去了。

    北宁王和岳贤踏入大殿，早有人接着，将北宁王引到座位上，岳贤便侍立在一旁。

    （第六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