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鬼影横斜 > 第三十五章 通草花的秘密(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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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灯结彩的东城里,四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息,满眼的红铺天盖地,冲天的喜乐响彻云霄,气氛热烈而暖溶。

    花轿落,新娘盖着大红的头盖迤逦行来,新郎牵着新娘的手,走至大堂,在众人的祝福中,开始进行新婚的仪式。

    初夏作为一个婢女,现在正手忙脚乱的给诸多宴席上的客人添酒,她跑来跑去,跑前跑后,跑上跑下的都快累瘫了,而吆喝她做事的声音接连不断,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而下人的数量又远没客人的多,这导致初夏不得已身兼数职,她一边忙一边在心里无数遍腹侧——东城这家倒地丫的请了多少人?只听说喜宴大摆十日什么的,那她岂不是腿都要跑断!!她开始犹豫自己是否还要待在这里累死累活。实际上这里作为一个虚幻的域,一切的运行都是被注定了的,她虽看似融入其中,实则不过是空忙一场。

    她的任何行为对这里都不会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她离开了自会有真正的小夏代替自己的角色继续下去。

    而现在自己作为一个婢女的角色,还真是累人啊.....

    而锦若明明也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子,却好像不会累一般,对干活抱着极大的热忱,拉着初夏忙里忙外,劲头十足,时而露出一个大大甜甜的笑容,让准备偷懒的初夏感到异常羞耻,从而更卖力的干活,跟着锦若一起“开开心心”的接受封建压榨....

    时而,初夏抬眼望向远空的苍穹,一道显眼的裂痕划破天宇,裂痕很深,黑黝黝的不见底,而裂痕周遭的云朵渐趋模糊,隐隐流露出许多与苍穹不符的色泽,斑块——如果仔细辨认那些色团的形状,可以隐约的发觉,那些都是家居的模糊侧影。

    那是,初夏的卧室的倒映。

    血虫的蚕食正在加剧,无论是裂痕还是天空的模糊度,都在放肆的扩张,想必用不了多久,初夏就能轻轻松松的往返自己的卧室与域了。

    当然那些场景,也只有初夏自己能看见。

    留在这里好累,她是不是应该离开?

    而这个【域】就如此轻易的被血虫蚕食,到底是血虫太强,还是【域】太弱?又或者,草心本就无心困住她?而不论如何让,这里毕竟都是奶奶留给她的东西所幻化出来的,即使心中诸多疑问与惶惑,她也是不能等闲视之的。

    也许会是得知真相的重要线索,初夏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以此,强迫让自己待在这个【域】里,接受万恶的封建主义“压迫”。

    但是她,真是,累啊......

    “小夏你看啊,我们小姐!”锦若拉着初夏的衣袖,面带娇羞与兴奋的说着,那表情恍若含春少女,就像后世动漫里的百合少女那样!初夏有时候真的怀疑,锦若每次谈到小姐都那么兴奋,双眼闪闪发亮的相当梦幻得很不正常,哎哎,这小妮子是不是爱上她的小主人了?

    “嗯嗯。”初夏应声回答,顺着锦若炙热的目光看向大堂里,那个身形曼妙窈窕的红衣女子,即使用盖头蒙着也遮掩不住的惊人的美感。

    这样美好的新娘,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为什么,让她有种莫名的亲近之意?明明只是初见,却仿佛早已相识,心中有无限的委屈想向她倾吐,而话到嘴边,只剩苦笑。

    与新娘周身柔美气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新郎那张看似温润的脸,他眼中的神色极不纯粹的复杂,杂糅着冷酷的冰冷与纠结着的温柔爱意——总结下来,甚至可以用爱恨交加来概括了。尽管在人前得体举止,恰到好处的笑,与为新娘挡酒之类看起来非常贴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初夏看来,竟有种虚伪的既视感,好像这一切都并非真心,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博谁一笑而已。

    也许是同为女子的缘故吧,初夏莫名的就有些心凉,并为这个新娘感到丝丝扣扣的不平——这个新郎,怎么能这么待她?

    思绪到这里时,他们已经拜完高堂,在众人的掌声与嬉闹的起哄声中,进入洞房。

    看着这对新人远去的背阴,不知为何,初夏的心情竟有些沉重。

    这时锦若趁人不注意,对初夏悄悄耳语,她说:“我觉得东城家的人配不上我们小姐。”

    语气很愤愤,但更多的是一种难掩的委屈之意。

    哎?哎?哎?难道这小妮子真的爱上她家小姐了?因为无法与自家小姐双宿双飞,又对自家小姐嫁人的事情感到不甘,而开始厌恶新郎的说新郎坏话?

    咳,百合大法好~初夏有点不合时宜的脑补这对主仆十八禁的限制级画面。

    鼻血....

    “我们小姐都是为姑爷好,可是姑爷却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误解我们家小姐,小夏,你也看出来了吧,姑爷待我家小姐的样子,根本不像真心爱她,而东城家的人,对咱馥水城也是,好凶好凶....”锦若自动忽视初夏鼻子里突兀流出的红色液体,而絮絮叨叨的讲着这桩婚事的诸多不好,一心沉醉在讲新郎的坏话里不可自拔。

    “嗯?”初夏看着锦若,脑海里开始飞速思考锦若话里的意思,而锦若神色复杂,很显然是知道什么内情,除却百合大法,这里头,可能还有其他一些说不清的门门道道?联想到新郎举止的诸多不自然,初夏心中也是疑问重重,纠结了半天自己到底应该怎样打听出锦若所知道的内情,最后她决定用激将:“那个,我就觉得新姑爷好的很,你怎么能这么说姑爷坏话呢?”

    “哼!”果然,锦若的脸瞬间气的通红,像炸了毛的公鸡,气呼呼的将一切娓娓道来:“三年前,我们的“好”姑爷又想推卸家族责任逃亡,还拉了我们未过门的小姐下水,我们小姐为了给姑爷争取时间,本命术器都借给姑爷放在东城了,明明策划的很好,谁知,谁知东城家没多久救发现了猫腻,气势汹汹的来兴师问罪,家主为此气的一病不起,将我家小姐打的只剩半条命,而且无论怎么拷问,我家小姐都不说,但最后,东城家的人绕过我家小姐还是找到了漂洋过海,逃到国外的姑爷,结果姑爷一被抓回来就质问我家小姐为什么暴露他,毕竟整个计划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他一点也不想想自己被发现会不会是有自己原因,很多家族对自己的族人都有定位的血术的,他却一口认定自己被发现是因为小姐背叛了他,真是岂有此理——你是不知道当时姑爷质问我家小姐的嘴脸!也不顾我家小姐重伤在身,真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说!!”

    “那两家既生嫌隙,小姐她为什么还要嫁过去啊.....”

    “不知道...”锦若低眉,眼眶中仿佛又有泪水打转,那是她替小姐委屈的泪,她突然抬眼看她:“小夏,不如我们联手阻止这场婚嫁吧,带小姐离开这里,浪迹天涯,我锦若一定会服侍她一辈子的,何苦待在东城受罪!!”

    “额....哈?”初夏吃惊的看着锦若,开始思考锦若的脑回路是怎样一种构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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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房。

    琳琅端坐在柔软的婚床上,红裙曳地,气质温婉。

    新郎启拿着喜秤挑开琳琅大红的头盖,露出一张比之三年前,出落得更为精致妖冶的脸,启心情复杂——这是一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啊,眼前这个人,是背叛他的妻子。

    琳琅一双媚人得桃花眼斜睨的看着沉默的启,脑海中突然勾勒出他的家人将他抓回来时,他那张血腥的脸,和歇斯力底的悲伤——像重获自由的小鸟又被囚禁金丝樊笼,于是一瞬间悲哀,愤怒,憎恶....一切的负面情绪顿时上涌,任何人都可以从他那时稚嫩清秀的脸上看到的,绝望,彻骨的绝望。

    心开始剧烈的疼痛,为他的误解,为自己委屈,更为,她一瞬间油然而生的悲惘,她不忍心他的世界会是那么的灰暗下去。

    她突然有那么一丝妄想——成为,他的光。

    于是她原谅了他误会自己时的诸多不敬,毕竟除了她,他再没其他人可以倾吐,除了责怪自己,他还能怎样表达自己的绝望。这是个可怜的少年啊,他需要她。

    那个茕茕独立,孑然一身的启,需要她。

    眼下,她嫁给了他,一袭耀眼红妆,好看的不像话,她说:“官人,别来无恙。”

    媚眼如丝,撩拨得人心痒痒。

    两方红烛摇曳闪烁,有蜡泪汩汩而下。

    “你会遭报应的。”他咬牙切齿的呢喃,表情笼罩在阴影里,黑漆漆的几分阴森。

    而她突然抱住了他,她说:“我愿意。”

    我愿意遭受你所说的报应。

    即使后来一语成箴,可是,我愿意。

    被琳琅柔软温热的身躯贴上,启的身体一阵难耐的酥麻,心底的厌恶渐渐的竟有些消融,意外的,他突然覆上她的唇,近乎贪婪的吮吸着琳琅口齿里醉人的芬芳。

    轻解罗衫,共赴巫山。

    “你可不可以信我一次....”良久,香汗淋漓的琳琅娇俏的喘息道:“我真的,未曾说漏你的行踪一字,就连草偶,也不应该是有问题的....那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其实也是不知道的....”

    “狡辩。”他说,边说,边开始狠狠的索取,而脑海里却浮现出之前无数次的逃亡时,那相似的场景,似乎自己无论逃到哪里,行动多么的天衣无缝,最后总会被抓到,而有时自己一旦产生一些违逆家族的想法,这都能被父亲第一时间发现,从而对他展开一轮又一轮惨烈的“教育”。

    家常便饭般的严刑拷打。

    如影随形的思想洗脑。

    .......

    这让他偶尔也是一瞬间的怀疑。

    个中缘由,会不会,真的是有什么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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