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鬼影横斜 >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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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恍惚惚神不守舍的三天里,刘康建除了将白薇柔和的轮廓与婉转的身姿一遍一遍的描摹外,他还陷入了另一个似梦非梦的梦里——

    ——在某个深沉而熟悉的夜里,北风呼啸着狂躁的兽吼声,豆大的雨点穿透厚重的乌云,噼啪的落了在苍茫的的大地,打在大地上随风而舞的绿树上,又击向一户人家冰冷的污浊的玻璃窗上。

    而从窗子里传出的,是比风雨交加声更为响亮和凄厉的哭喊,一声挨着一声,一阵高过一阵,声音直冲破天际,在空中如黑鸟盘旋,如此撕心裂肺,又是如此的充满痛苦,那是乡下女人在产婆的帮助下生产的叫喊。

    屋子里,白炽灯微弱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女人满头大汗,表情痛楚的生产着,隔着一扇门外,一家人焦急的等待。

    当等待的男人又抽完一支烟,他们听到门内一阵婴儿只能却不失尖锐的啼哭,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气氛渐渐的缓和以至于趋于平静,男人和他的母亲率先进门查看卧室的情况,产婆刚剪去母亲与孩子血肉相连的脐带,然后转头看向进来的男人和老人,她颤巍巍的将满是血迹的婴儿抱给来人,表情严肃而又满怀失望的说:“是个女娃……”

    男人随即踢了脚边的凳子一脚,表情难看的朝地面呸一口:“妈的怎么是个女的!晦气!”

    老人也不太高兴,脸上露出一股近乎黑暗的阴沉,她说:“行了,谢谢你嘞,你可以走了,去我老伴儿那拿现钱吧。”

    稳婆哎了一声,也顾不得手上的血迹,就先走了,心里也很是不高兴,怨起生产的女人肚子不争气起来:因为按照村里的规矩,接生了女娃不仅有赏钱,而且会给产婆大摆宴席,而现在,是个女娃的话,不仅宴席没了,赏钱也变成了少量的路费了。

    见产婆走后,男人和老母亲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将孩子放入产妇旁一盆事先准备好的滚烫开水里——

    这也是他们附近几个村庄共同的规矩:孩子一落地,如果是男孩儿,产妇旁那一盆水就用来为婴儿擦拭因生产而沾染的血迹,如果是女孩,就放入这冒烟的开水里溺死。

    扑通一下,脆弱而渺小的女婴被投入滚烫的盆中, 随着一声刺耳而尖锐的啼哭,婴儿原本就娇嫩通红的皮肤上迅速破溃,产生水疱和血花,开始痛苦和抗拒的甩动并不灵活的四肢,老妇人立马强行将她的头按入滚烫的水里,最终婴儿无力折腾,嘶哑的哭声也渐次消弭,声响与动静全部静止了,床上的产妇漠视的注视着这一切,或者说除了强迫自己漠视的注视外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她自己早就深陷泥淖,自身难保,又怎么能保护得了孩子?

    “你个臭*,一点也不会生养。”,良久,老妇从渐渐温良的水中捞出死寂的婴儿后对疲惫得产妇骂道,恶毒的词句完全不因为身体年迈的迟缓而有丝毫的减弱。

    接着老妇和男人一起拎着死婴出了门,来到风雨交加的院子。

    “埋了吧。”老妇说,男人表示赞同,二人一起动手,很快刨了个小坑,之后顺手的将婴儿丢入泥泞的坑里,盖上泥土。

    不一会儿大功告成,男人撑着腰对埋入土里的婴儿说:“知道怕了吧!嗯?让你托生到我刘家嗯?嫩死你我丫的!”

    “是啊,这样她就应该知道我刘家不欢迎女娃,也给其他想要托生在我刘家的女娃看看,出生在我刘家的后果,这样下一胎,就必定是男娃咧!”

    “对噶。”男人附和,接着二人就回到屋里去睡了,没有人关心刚刚生产的女人的脆弱与疲累,更没有人知道,女人暗淡的眼角,除了有泪滑落,还有刺眼的恨意一点一点,无用而又肆意的蔓延。

    真是可怕的眼神,刘康建感慨,极具冲击力,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体和灵魂一起颤栗。那一幕深刻的定格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却也不能带来其他更多的情绪,好像他只是个局外人——他确实是个局外人,这一场景也不过是个梦,即便是真的,即使场景的中的人分明就是自己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他的心里,居然还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和麻木无关,他就是觉得:“这关我什么事啊?”但是他还是想知道这个女婴的身份,因为他心心念的白薇啊,在那个梦境里,一会儿如常,一会儿又变作土中死婴恐怖的模样,惊悚无比。

    “我是不是有一个姐姐?”刘康建问了家人一句。

    父亲给了他一个嘴巴:“让你乱说!”

    奶奶心疼的不行,哎呦着,赶紧揉揉孙子的脸安慰,谁料孙子一把甩开奶奶粗糙的手,怒目咆哮道:“你他妈要是不告诉我,我就把你们都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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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宇宗,议事殿。

    宗主青玉尊者透过打开的玄关,目光悠远的看向远天。细长的手指在道袍的袖子旁轻轻的掐算着什么。

    “东方瘴煞之气大起,血光冲天,无量天尊,是有大魔出世了。”

    “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呢。”

    青玉尊者收回悠远的视线将目光投放到烟枪的青年身上:“吾徒,汝可知罪。”

    青年一袭天青色道袍,银发高高束起成发髻,刀削的侧脸,俊眼修眉,气度非凡。

    此人正是刚刚从人流中脱身的明玉。

    远天的微光透过玄关打在他充满着古典美的长长道袍上,素雅的锦缎上竟也是流光溢彩,有繁复 的花纹在光下隐隐绰绰的浮现,甚是好看。

    “师父,徒儿知错。”明玉将好看的脑袋微微的垂下去一点,话语诚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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