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宋时雪 > 第五十九章 廷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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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并主和议,盖以二圣播迁,非和则速其祸。不知汉高与项羽战于荥阳,太公为羽所得,置之几上屡矣,高祖之战弥厉,羽卒不敢害而还之。昔金人与契丹战,必割地厚赂讲和,既和则又求衅以战,二十余载,卒灭契丹。金又以此惑中国,至于破都城,堕宗社,易姓改号,而朝廷犹以和议为然,是将以天下畀之而后已也。为今之计,专务自守,建籓镇于要害之地,置帅府于大河及江、淮之南,修城壁,治器械,教水军,习车战,使其进无抄掠之得,退有邀击之患,则虽有出没,必不敢以深入。故今日法勾践尝胆之志则可,法其卑词厚赂则不可。止当岁时遣使奉问二圣,三数年间,军政益修,甲车咸备,然后大举讨之,以报不共戴天之仇,而雪振古所无之耻。”

    大宋朝堂之上,新任尚书左丞李纲献了救国抗虏十策。

    确定了救国抗虏的大方向,下面就是宋朝廷具体策略了,如何安邦定国,如何与金作战等等。

    李纲所献“十策”,其一便是“议国是”,大略为“今日之事,欲战则不足,欲和则不可。窃恐国论犹以和议为然,盖以二圣播迁,非和则所以速二圣之祸。臣窃以为不然。汉高祖与项羽战于荥阳,太公为羽所得,置之俎上者屡矣。高祖不顾,其战弥厉,羽卒不敢害而还太公,然则不顾其亲而战者,乃所以还太公之术也。为今之计,莫若一切罢和议,专务自守之策,建藩镇于要害之地,置帅府于大河及江淮之南,修城壁,治器械,教水军,习车战,使其进无抄掠之得,退有邀击之患,则虽有出没,必不敢深入。三数年间,军政益修,甲车咸备,然后大举以讨之,报不共戴天之仇,雪振古所无之耻。彼知中国自强如此,岂徒不敢肆凶,而二圣有可安之理矣。”

    其实李纲这第一策,是大可不必如此,原因就是大宋宰相李三坚早已确定了大宋国策,那就是决不与金苟和,胆敢轻言与金言和者,李三坚定不会轻饶。

    不过这第一策是李纲事先拟定的,同时李纲害怕李三坚,害怕朝廷抗金意志不坚定,因此...其实李纲也大可不必如此,李三坚的抗金意志比谁都坚定。

    其二就是“议巡幸”,大略为“”天下形势,关中为上,襄、邓次之,建康又次之。今四方多故,除四京外,宜以长安为西都,襄阳为南都,建康为东都。各命守臣葺城池,治宫室,积糗粮,以备巡幸。三都成而天下之势安矣。陛下用臣此策,其利有三,一则籍巡幸之名,使国势不失于太弱;二则不置定都,使夷狄无所窥伺;三则四方望幸,使奸雄无所觊觎。议者或欲留应天,或欲幸建康,臣以为皆非计。夫汴京宗庙社稷之所在,天下之根本也。陛下即位之始,岂可不一见宗庙,以安都人之心?愿先降敕榜,以修谒陵寝为名,择日巡幸。计无出于此者。

    李纲三策为“议赦令”,大略为“

    恶逆不当赦,选人不当尽循资,罪废之人不当尽复。”

    第四策为“僭逆”,大略为“张邦昌久与机政,擢冠宰司。国破而资之以为利,君辱而攘之以为荣。愿肆诸市朝,以为乱臣贼子之戒。”

    五曰“议伪命”,大略为“国家更大变,士大夫屈膝于伪庭者不可胜数,宜等差定罪,以励士风。”

    六曰“议战”,大略为“军政久废,宜一新纪纲、信赏必罚。”

    七曰“议守”,大略为“沿河及江淮措置抗御,以扼敌冲。”

    八曰“议本政”,大略为“崇、观以来,政出多门,阉宦、女谒皆得以干预朝政。所谓宰相者,保位固宠而不敢言,遂至纪纲紊乱,宜一归之中书。”

    九日“议责成”,大略为“靖康间进退大臣太速,功效蔑著。宜择人而久任之,以要成功。”

    十曰“议修德”,大略为“上初膺天命,宜益修孝悌恭俭之德,以副天下之望。”

    李纲十策确为定国安邦之策,但其中也有许多不妥之处,也有许多有待商榷之处的,因而在李纲在朝堂之上,大声献上这十策之后,诸臣是争论不休。

    大宋宰相李三坚端坐在黄缎锦座之上,认真思考着李纲十策,由得他们争论。

    绝党锢之祸,并非就是不允许争论了,有时候,有不同见解或看法,反倒是好事。况且绝党锢之祸,是根本不可能的,党锢之祸,自古有之,根本是无法断绝的,关键就要看执政者如何控制了。

    良久之后,李三坚在伺候在一旁的弟子丁伟元耳边耳语了几句。

    丁伟元颔首,便走出了宋临时宫殿。

    过了半响,丁伟元便将十余人带进了殿中,正在殿中争论的诸臣见状顿时就停住了争论,安静了下来。

    “臣邦昌叩见太后,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中一名四十多岁的人,进殿之后纳头便拜。

    这十余人便是张邦昌、时雍、徐秉哲、吴幵、莫俦、范琼、胡思、王绍、王及之、颜博文、余大均、宋齐愈等人,这些人等皆为“议楚”之人,也就是拥立张邦昌为“楚帝”之人。

    李三坚命韩世忠领军前往开封府,就是将这些人“请”到了应天府。

    “臣死罪...”张邦昌一头磕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伏在地上泣道。

    “张邦昌等人该如何处置?诸君议议吧。”李三坚随后看着诸臣说道。

    “太后、陛下、李相国。”又是半响之后,汪伯彦出班奏道:“邦昌所为僭越之事,实属无奈也!邦昌于金营之中,闻金人欲立自己为帝,不喜反惧,曾大惊曰:‘赵氏无罪,遽蒙废灭,邦昌所不敢闻,必欲立邦昌,请继以死’。邦昌执意不肯为帝,数日被金人放回,城中百官父老哭告,令即权宜之计,救取一城老小,而邦昌答曰

    :‘身为大臣,岂忍篡逆耶?有死而已’,此刻邦昌仍是不肯为帝。太后、陛下、李相国,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当宽勉之,以不令人寒心。”

    “太后、陛下、李相国。”张浚也是出班奏道:“邦昌有罪,罪不至死。谋逆大罪,罪及九族,而邦昌僭越,一为金人所迫,金人曾言,限三日立邦昌,不立,城中尽行杀戮;其二便是邦昌受城中官吏百姓的恳请,可谓是骑虎难下,因而邦昌有罪,罪不至死。”

    要说张邦昌此人,实为一个悲催的人物,生性懦弱,胆小怕事的。宋靖康元年元月六日被拜为大宋少宰,十四日便跟随赵构入了金营。而正是因为张邦昌懦弱,因而金人就执意立张邦昌为帝,使其成为金控制宋之傀儡的最佳人选。

    张邦昌懦弱,胆小怕事,因此坚不肯为,可金人不断逼迫,是以死相逼,且以开封府城中百姓相胁,再加上王时雍、徐秉哲等人撺掇,因而就成为“大楚”皇帝。

    若是一般人,天下掉馅饼,一下子就成为了一名皇帝,多少会有些喜形于色、洋洋自得的,可张邦昌这个皇帝做得却是忧形于色、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绝一切皇帝礼仪,连暂时过过皇帝瘾都不敢,对于君臣大义还是心存敬畏的。

    不过到底是因为张邦昌是对君臣大义心存敬畏,还是因为其确实胆小,是无人知道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张邦昌此人并未利令智昏到了忘乎所以但地步。

    李三坚等人拥立赵谌称帝,并命韩世忠率军相“请”张邦昌等人,张邦昌等人也心甘情愿的应召而来,否则,韩世忠也不会如此顺利的。

    “骑虎难下?骑虎难下就僭越称帝,为此大逆不道之事耶?”李纲随后大怒,出班奏道:“臣不可与邦昌同列,正当以笏击之,太后、陛下、李相国欲用邦昌,便罢臣勿以为官,无不可者!”

    李纲说罢,是怒气勃发,真的持笏要向张邦昌打去。

    李纲忠直如是,眼睛里是揉不进半粒沙子的,张邦昌虽有许多苦衷,虽是被迫的,但确实是为了僭越称帝之事,因而李纲欲将张邦昌登入明正典型。

    “哎,哎,李伯纪,朝堂之上,不可动粗。”李纲挚友许翰慌忙拉住了李纲。

    李纲被人拉住了,宗子赵子崧出班奏道:“京城人士籍籍,谓王时雍、徐秉哲、吴幵、莫俦、范琼、胡思、王绍、王及之、颜博文、余大均,皆左右卖国,逼太上皇,取皇太子,污辱六宫,公取嫔御,捕系宗室,盗窍禁中财物。张邦昌未有反正之心,十人皆日夕缔谋,冀以久假。至僭号时,思献赦文,直用濮安懿王庙讳。“

    张邦昌惶恐不已,李纲又奏道:“虽欲避尧之子,其如畏天之威!伏望将此十数人付狱鞫治,明正典刑,以为万世人臣之戒。“

    “此事今后再议吧。”李三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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