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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他厉声叫。“你怎么可以这样？”陈氏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撒起泼来。
她坐在那里，呼天抢地，哭诉道：“你是我从小捧到大的孩子啊！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啊！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这么对你的亲娘啊……”
她这边准备来个长篇大哭的，然而，还没哭几句，就听耳边呼呼风响，“啪”地一声，一只茶杯，撞在她身后的墙上，发出一声炸响。
那雪白尖利的碎片，划过她的脸，立时鲜血汩汩。
陈氏摸着流血的脸，立时止住了哭声，愣在了那里。
“父亲，你们走吧！”甄千鸿转向甄晋言，“我觉得，你们不是来看我的，是来杀我的！”
“若是不想我死，你们便走吧！”
“若是想我死，又或者，想我和别人一起死，那么，便一起留下来……”
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简直阴冷到了极点。
甄晋言呆呆看着他，眼眶微微发红。
父子俩对视片刻，他终于转身。
“走！”他拉起陈氏，“别在这里现眼了！”
陈氏也不敢再挣扎，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甄千鸿看。
甄安歌这回也被吓到了，一脸茫然，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歌，你留下来陪我……”甄千鸿躺回去，拉住了甄安歌的袖管。
“嗯！”甄安歌用力点头。
裴玥彤全程袖手旁观，对于陈氏所导演的这场闹剧，完全置身事外，一语未发。
直到甄晋言带着陈氏他们离开时，她才礼貌相送。
“甄大人慢走！”
甄晋言拧头看着她。
姑娘仍是笑得软软糯糯的，人畜无害的样子。
甄晋言叹口气：“裴姑娘不要送了，回吧！”
裴玥彤朝他点点头，转身回屋，然而没走几步，却又听到身后有人叫：“裴姑娘！”
她回头，看到甄晋言竟又回来了。
“甄大人？”裴玥彤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
“我让他们先走了……”甄晋言道。
“哦……”裴玥彤挑眉，“所以，甄大人是想……留下来？”
“儿子受伤，做父亲的，哪能甩手就走？”甄晋言苦笑。
“那甄大人请！”裴玥彤朝他微微躬身，“不过，甄大人稍晚些，还是要回去！这地方太小，无法留宿的！”
“便是有办法，我住在这儿也不妥，毕竟，你们两个女孩子……”甄晋言看着她，“听说你和你嫂嫂，都在这儿住着，是吧？”
“是！”裴玥彤点头。
“你兄长情形如何？”甄晋言又问。
“尚好！”裴玥彤简单答。
在裴长安的问题上，她不愿多言。
甄晋言也没有多问，只道：“林大夫医术精湛，这棠京城中，无人能出其右！有她诊治，你且放心吧！很快都会好起来的！”
“是！”裴玥彤点头，“我也是听甄公子说他幼年之事，才寻来的！”
“他跟你聊他幼年时的事吗？”甄晋言微微一惊。
“说过一些……”裴玥彤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甄晋言看着她，“他从来不跟别人聊自已的事，幼时的事，更不愿多讲！连我这个父亲问起，他也不愿多说的！”
裴玥彤心中暗叹。
那样的事，怕是也不知如何开口吧。
毕竟，说了，也没人相信。
若是甄千鸿跟别人说，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厄运，全是被他母亲设计陷害，只怕没人愿信，倒可能把他当成个疯子关起来。
“裴姑娘，你好像对他很了解……”甄晋言看着她。
“当然可以！”她点头，“甄大人里面请吧！外头风大，如今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
“是啊！”甄晋言点头，随她进入正厅。
正厅在最中间，甄千鸿住在书房，裴长安住在隔壁房间，这正厅是单独的一间。
两人在厅内的圆桌旁坐下来，桌下也放着炭盘，那火烧得旺旺的，烘得屋子里暖洋洋的。
裴玥彤给甄晋言斟茶，茶香袅袅，热气腾腾的，驱散了外头那迫人的寒气。
甄晋言啜了一口，缓声道：“二郎他最怕冷！我看你将他的屋子，烘得很暖和，又放了他最爱的兰草……”
“裴姑娘，谢谢你，你将他照顾得很好！”
“我看得出来，你照顾着他，他很自在！”
裴玥彤笑笑：“他为救我兄长，受了重伤，我做这些小事，原是本份！”
“只是……出于本份吗？”甄晋言看着她，“没有……情份吗？”
被未来的公公，这么直白相问，裴玥彤自认如今脸皮厚比城墙，还是觉得有点小窘。
甄晋言问出这话，也觉得有些失礼，轻咳一声，自责道：“我这……问得有点过了！但其实……我是……我没有……我要向你道歉……”
裴玥彤：“……”
这都说的什么呀？
甄晋言说到最后，自己也觉得说不下去了，尴尬的端起茶杯喝水。
“裴姑娘，让你笑话了！我不是善于言辞之人……”
裴玥彤心说，看出来了。
比起他的小儿子甄安歌，这位老父亲这张嘴，实在是笨得很。
难怪平时不爱说话，恐是多说多错吧！
“甄大人莫急！”裴玥彤淡笑道，“左右咱们也没什么事，你慢慢说，我慢慢听便是了！”
甄晋言听到这话，眉眼微弯。
“裴姑娘，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这就善解人意了？
那这善解人意的标准也太低了！
她报之以微笑，看着甄晋言。
甄晋言轻咳一声，缓声道：“我想先向你道歉！为二郎他母亲，还有，他妹妹……她们今日，委实过份了！对你说的那些话，实在太无礼！”
“无妨！”裴玥彤笑着摇头，“甄大人应该知道，我呢，见过比她们无礼一千倍一万倍的人！所以，她们那点无礼，在我眼里，基本是忽略不计的！”
甄晋言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叹了口气，道：“总之她们真的很过份！不过，也怪我，我没有管好她们，叫她们不分场合，胡言乱语！”
“但是，裴姑娘，不管二郎他母亲怎么想，我对你，是没有任何偏见的！”
他说着，抬起头来，看着裴玥彤，认真道：“同朝为官，裴太傅的品行，大家都瞧在眼里！你在家中受委屈，最终奋力反抗，合情亦合理！”
“谢大人理解！”裴玥彤微微动容。
“所以，对于你和二郎的婚事，我是很赞同的！”甄晋言又道，“我觉得，你们两人，很是登对，特别相配！我很欢迎你做我们甄家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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