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有个小妖精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此处有座回忆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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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个儿天气不错啊......”

    “对了小灼灼,我生娃,你今日来,给我随礼了么.......”

    “待会记得去白术那补交。”

    月灼凤眸微眯,一手握住贡镜帝君纤细的手腕,用力一扯,“孩子的父亲是谁?”

    “疼疼疼.....”

    贡镜帝君脸上露出夸张吃痛的模样,她佯装虚弱,语气里却还不忘戏谑月灼一番:“我瞅着,你怎么这么在意此事呢?”

    月灼忽然将她的手腕用力一甩,清脆一声,差点脱了臼。

    “.....月灼仙可真会疼人。”

    “我只是,不想让你落得不好的名声,也不想这孩子一生下来,就被闲话。”

    他说的一本正经,贡镜帝君瞧着他这番模样,若不是早将他从自己的心中除了去,没准还能再动一次心。

    “那你便对外说,这是你的孩子不就行了。”

    听似一句云淡风轻,字句里却夹杂太多隐忍情愫。

    贡镜帝君最是爱说那玩笑话,一旁的奶娃娃翘楚听的真切,心中自然也是泛起千层涟漪。

    心下千回百转,她刚出生那时怎么就忘了,自己的娘亲与月灼仙说过什么话。

    “小灼灼,说实话,我也不知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她撑起半个身子,发髻散乱,眉心正中央的花钿上依旧润了点点渍迹,细汗浮于朱色之上,犹如蒙上了一层雾气,别有一番韵味。

    贡镜帝君的脖颈之间,背夹之后皆是方才大汗淋漓之后的粘腻,轻薄的衣物贴着冰肌玉骨,一丝透气的缝隙都没有。

    那双眉目如画,眸底却若悬石落了潭底,不见一点儿水花。

    月灼睨她一眼,敛去眼底的不屑。分明是她自己四处留情,说的自己就跟受害者似的。

    他忽然想起一日,天界、妖界、冥界三界在那瑶池聚会,青丘十二帝自然在被邀请名额之中。贡镜帝君也去了宴会,她本是拉上自己一同前去,可是原因种种,自己偏偏不愿。

    贡镜帝君无奈,只身前去赴会。可这一去,就去了三日。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地府一日,人间两年。

    三日之后回来,贡镜帝君依旧酒醉不醒。听那一同前去的青丘十一帝所言一致,那贡镜帝君刚来到瑶池,就勾搭上了几位散仙,共同花天酒地,场面难以言喻。

    月灼本是不信,这天界这么开放的么.......

    可见着贡镜帝君喝的烂醉的模样,真是如十一位帝君所言,怕真是喝了不少酒。

    “莫不是那时,酒后乱性.....”

    贡镜帝君知晓月灼此刻要说什么,她无奈耸耸肩,浑浑噩噩吐出几个字:

    “谁知道呢。”

    说的好像与她无关似的。

    月灼无奈扶额,用力深吸一口气。

    真是为这娘俩往后的日子感到头疼不已。

    此刻,内殿外有一丝动静,隔的老远便听到了匆忙的脚步声。月灼正打算去开门,却见一白发白衣的男子破门而入。

    将月灼直接拍于门后。

    “帝君,产婆来了......属下........”

    白发千丝轻胜雪,轻袍皎皎苍若霜。

    塌上那一团光秃秃的,正眯着眼瞧着眼前这位她想了许久的人儿。

    他依旧如此,几千年来,同他们一样,也未变过容貌。

    白术同那翘楚相视了一眼,他的眼底带着迟疑,旋即恍然大悟。

    “属下......来迟了。”

    从初生的狐崽的眼神之中哪能看出什么情深似海,白术从那翘楚凝着他的那双含情脉脉之中,看到的不过就是刚出生时,小狐崽所带的沙眼罢了。

    “小术术,你可真是......”

    贡镜帝君无奈摇头,轻叹一口气。

    白术知晓自己无用,居然没有在帝君最需要他时在一旁陪她。不过他为了找产婆,翻了整座青丘山,才找到了所谓的产婆。

    怎料到,偌大的青丘山,就只有一位产婆。

    “无事了,小术术,你送这位产婆回去罢。”

    白术心下一沉,喉咙间似咽了糟糠,难以吐出字句,着实有话要对她说,却有口难开。

    只得行了个礼,带着产婆哪来回哪去。

    门后退出的白影伶仃,一晃之后,不见踪影。

    “你是有意支开他的罢。”

    月灼手中不知何时多了茶盏,自顾自的抿了一小口。

    “白术他是最忠于我的,我不想毁了他。”

    “可这小白鼠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懂的罢。”

    说罢,月灼继续抿了一口,杯盖相撞,铛铛作响。

    他的余光瞥了一眼塌上的影儿,继而一句:“茶不错。”

    谁知那贡镜帝君忽然苦笑,“我大概是这六界最滥情的了,根本不值得他这般。”

    “帝君这话说的不对,怎能如此妄自菲薄。”

    见他如此说,贡镜帝君本以为月灼师父要说几句宽慰的话语,可怎料他又添一句:

    “把‘大概’二字去掉。”

    如此毒舌,真不愧是月灼仙。面上居然可以毫无表情,冷若冰霜,怼的人无地自容。

    月灼将手中的茶盏一放,准备离去之际,又见贡镜帝君在那处自怜自哀。

    一旁的初生毛狐不愿与贡镜帝君亲近,倒是使劲在那塌上发力,一不稳,从那圆塌边上滚落下来。

    幸得月灼还未离开,徒手接住了这圆团。

    重生娘胎的翘楚落入了月灼的掌心,一股暖意灌入全身,他的手心,真的是很暖。

    本就自怜自哀的贡镜帝君见自己的崽子也不愿亲近自己,心如刀割,愈发的忧心,泪眼婆娑。

    “呜呜呜........”

    她终是哽咽出声。

    在场的月灼与翘楚都倍觉尴尬,尤其是月灼,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该如何是好。

    而奶娃娃翘楚更不知母亲这是何意,难不成就为自己方才排斥她的行为而心伤?

    这也太可笑了罢。

    她与娘亲,势如水火,本就不容。

    印象之中,母亲总是朝自己发火,哪有一丝慈母的模样。如今在这惺惺作态,是为了什么?

    可只见那贡镜帝君拭了脸上泪水,泪痕依旧挂在脸上。抚着自己的腹处,若有所思。

    “你可知,我初为母亲,腹处阵痛,比修炼术法辛苦千倍万倍,本是极其埋怨这腹中孩儿......”

    “可直到,听到她的第一声儿啼哭.......”

    她这般道着,面上神情与方才是云泥之别,似一束芒照进了阴霾之地,带着满满的暖意。

    “我的心就化了。”

    一字一句,皆是那清波漾漾,柔情之水抚了寒霜万顷。

    月灼微怔,他还是头一次从那放浪形骸的眼中,感受到温情。

    足尖本是点地,在半空顿了顿,旋即又踏实了下来,放松了些。索性重回那座位之上,听她娓娓道来。

    “我自知是个不合格的母亲,可我爱她的这份情谊是真,胜过爱我自己。不知她,日后会不会怪我........”

    贡镜帝君本是想仰望苍穹,却被自家的屋顶盖遮住了视线。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内殿里屋之中,倏然静谧无言。

    月灼怀中的翘楚陡然垂眸,千思百绪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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