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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两人一起回了家。周母已经煮了面条，饭桌上早上刚出去劳作的周父也回来了。
“你俩真没谈过结婚计划？”
周母不死心地又在饭桌上问了一嘴。
“伯母，我现在正在努力，一切等周灵同意。”
周母把询问的眼光投向周灵，周灵连忙解释，“我们两个想等稍微稳定一些再说。”
至少要等她找到工作。
不然办完婚礼手头就要紧了，婚后的花销可不是一丁半点。
“有什么可稳定的？难道容峥手头没钱？”
周母不满意这个答案，以为是容峥没有钱，所以才不能举办婚礼。
“伯母，我卡里有十几万的存款。”
接受到周母质疑的目光，容峥连忙拿出一张银行卡解释。
周毅然冷笑了一声，一把抢过容峥手里的银行卡，“你说有就有了？要不然怎么拖这么久还不结婚？”
他显然跟他妈妈想的一样，认定容峥手头就是没钱的。
估计是贷款买的房子，现在身上一穷二白。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跟我去查一下卡，看看我有没有撒谎。”容峥焦急地解释。
他不想让周灵的家人以为他没有能力照顾周灵，他现在已经很努力的工作，他相信自己做可以照顾好她的。
“去就去。”
周毅然也不服气，一想到容峥可能没钱，语气也没那么好了。
于是两个人站起来，容峥载着周毅然去镇上查卡。
两人走后，周母立马责怪道：“他既然没有钱你还跟他干什么？嫁过去吃苦吗？”
“连个办婚宴的钱都没有，是要我们家在村里丢人？”
周父也接着说道，语气带着严厉。
“爸，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周灵苦笑道，看着父母对容峥的挑拣嫌弃，心中羞愧。
“我告诉你，他要是真没钱，你们两个我不可能答应的。”
她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吃苦，还要跟着一个没有存款的男人。
“你年纪也不小了，说出去我都觉得丢人。村子里跟你一样大的人，哪一个不是早就已经生了孩子了？要是这个人不行，你就听妈的回来好了，妈在这边给你介绍一个。”
周母苦口婆心地劝周灵，似乎已经认定了容峥没钱的事实。
周灵抿唇不语，她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只能等容峥回来，一切就明白了。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两人回来。
从周毅然重新恢复客气的笑容中，周父周母大概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
“妈，姐夫没有骗人，他确实卡里有十几万的存款。”
听到这句话，周父周母顿时松了一口气，看向容峥的目光也好了不少。
看着家人突变的态度和欢愉的神情，周灵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块石头，十分不是滋味。
她心里难受极了，恨不得此刻羞愧地带着容峥离开。
可是她不能。
面前的人是她的父母，是生她养她的人。
她没有这么做的权利。
桌子底下，容峥偷偷把一颗糖塞给周灵，并安慰性地捏了捏周灵的手。
周灵抬起脸，脸色有些难看，却散开不少。
她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感激，然后对家人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爸妈，我想把户口移出去。”
周父周母喜笑颜开的神情一顿，“为什么把把户口移出去？”
周灵深吸一口气，“我们两个想过了，房子已经买在那里，以后结婚了肯定是在那里生活的。等户口迁过去，我们就准备结婚。”
这件事情，周灵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当然其中也包括一些私心。
只有她把户口单独移出去了，容峥跟她结婚，户口自然也就进来了。
黑户口这件事情一直是周灵的心病，她担心会对容峥的前途造成影响。
周父沉默了一会儿，抽了一根烟之后才点头，“以后你们生了孩子也是要用的，那就迁出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之后，周灵感觉自己父亲的神色更加疲惫了一些。
仔细一看，这两年父亲的鬓角多了不少白发，背也没有以前那么挺直了。
招呼周母把家里的户口本拿出来给周灵，又叮嘱了一些事情。
吃完饭，两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回程。
临走时，周母递给周灵一个包裹，她布满皱纹的双手在包上拍了拍，眼神里有着欲言又止，却最后只说了一句，“以后好好过日子。”
这一刻，周灵却不忍心去看她母亲沧桑的面容了。
她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怕自己忍不住就不想走了。
包裹的布是蓝色碎花的，她记得母亲从小节俭惯了。
那时候村子口旁边开了一个服装厂，每天都有废布丢弃。
那个时候母亲会跟别人结伴去捡布，并用那些布做了许多东西。
冬天的鞋子，她的书包，还有袖套，甚至是衣服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其中最常见的颜色就是这种蓝色碎花。
这块布看起来有些旧了，上面多了几个补丁。
想想也是，那家服装厂在她高中的时候搬走了，母亲就再也捡不到免费的废布。
副驾驶上，周灵把包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时间竟然不敢打开。
细密的针脚只有她母亲才有，所以小时候她的小鞋子和书包都是最漂亮的，衣服也是最整洁干净的。
她母亲的手很巧，这是村里人的共识。
终究，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的结。
蓝色碎花的布摊在周灵的腿上，里面叠着一张张整齐的毛票。
从一块到一百块不能，整整一厚摞，甚至连个折角也没有，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周灵再也忍不住，趴在这些毛票上痛哭起来。
她甚至都能想象母亲坐在灯光下一张一张数着毛票的场景。
她明白这些毛票的来之不易，母亲除了家务偶尔还会接一些工厂的散活。
这么多年了，虽然后来她工作稳定之后会寄钱回家，但是勤劳了一辈子的母亲怎么愿意就此清闲下来？
这些钱，她得做多少的手工才能一点一点攒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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