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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天悦想起自己在各地收租处理商会事务的时候曾听过的江湖传说，彼时觉得是无稽之谈，此时却很可能是真的。据传，有隐世高手会一种神奇技巧，能变幻千面万相，没有知道其真面目为何，此番见到的莫不是这样的高手？
穆天悦抬眸见到对方精明的目光，迅速思考对策道：“晨起不是同你说过，这肩膀也不知怎得，跟打过了架一般。”说着还不忘摸摸自己的肩膀，“席间饮了酒便觉得好了很多，没想到如今一用力似乎还是不大行。”
钱芊芊神色舒缓一些，笑道，“那便慢慢来，我见漕帮那些人该是还要喝上许久，不到午夜不会罢休，咱们的时间总还是够的。”
“好。”穆天悦报以微笑，转脸的时候立刻收回，他从未跟钱芊芊说过什么肩膀受伤的事情，此人绝对不是她！更何况对于漕帮之人能饮多少酒这件事他也同钱芊芊讨论过，两个人各抒己见，谁也没能争过谁，方才眼前这个钱芊芊所说的是他此前的推测。
穆天悦一边缓慢的朝目的地行进，一边不停地思索对策。
既然对方在知道他们的目的之后决定将计就计，那便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且看看对方到底打算如何。
月色莹莹，远处饮酒作乐的声音依然不绝于耳，穆天悦和假扮的钱芊芊已然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因为大多的帮众都去参加宴席了，在此地留守的帮众显然比上官凌描述的少了许多。
穆天悦缩在院墙一角，将赵烨交给钱芊芊，“我先探探路，你在此等候。”
“好。”他正打算回头的时候见到了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寒光，心头一凛，又补充了一句道：“记得我们约定好的信号，若出了什么意外，记得接应我。”
钱芊芊乖巧的点头，神色透着一股子焦急，不知为何。
穆天悦长了个心眼，转身的时候目光始终留意着四周。在月色的照射下，假钱芊芊的影子完完全全表露出来，她抬起手的动作虽然快，但因为穆天悦神经紧绷，反应比平时快了很多，再加上刀刃在月色下闪动着的寒光带着杀气，一下子就侵袭上穆天悦的脖子，他下意识矮身躲到围墙之下，跟着又迅速朝前跑了几步，反身再去看的时候，果然见到一锋利的匕首扎进了一旁的围墙之中。
对方武功底子不赖，以至于那匕首虽然不比什么刀剑之类的武器，却依然插入了围墙内好几寸。
顺着那匕首的轨迹，穆天悦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咽下一口口水。
方才若不是他躲闪地快，再加上对方大致认为他不会武功所以有些轻敌，怕是此刻他已然成为那匕首之下的亡魂。
“你，这是做什么？”穆天悦本不打算戳破对方，然而假钱芊芊却不打算继续演下去，她面目狰狞，嘴里恶狠狠道：“少装蒜，你早就知道，否则定然是躲不开的！既然如此，便也省得我再费工夫！”说着就举起匕首冲穆天悦劈下来。
穆天悦反身朝空地上逃窜，奈何对方轻轻一跃便来到他身前，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垂死挣扎。”
穆天悦额头上的汗渍“唰唰”往下，他本就在抗赵烨的过程里耗费了体力，此番面对眼前的杀手，虽然想逃，却再无半分力气。
他认命一般闭上眼睛，回想自己尚未娶妻，着实遗憾，下一刻脑中一闪而过的竟然是钱芊芊的面庞。
他陡然惊醒，和女子的匕首打了个照面。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现，“铛——”一声震得穆天悦脑袋“嗡嗡”响，他朝声音发出的源头看过去，却见到那黑影正欲女子缠斗，几下便将其撂倒在地，点在她颈窝的穴道上。
紧跟着，他反身单膝一跪，立在穆天悦面前，“您受惊了。”
这做派让穆天悦瞧着眼熟又陌生，像是萧墨寒的人，却又缺少了军营的气息，更多了几分江湖气，他试探着开口道：“你是墨寒的暗卫？”那是几年前萧墨寒瞧瞧培养起来的一批由绝顶高手组成的队伍，穆天悦曾听他说起过，却没真的见过，此番一见确实厉害。
黑衣人点点头，显然也没打算隐藏。他将女子套进麻袋吹响口哨，紧跟着又有两个黑影人从暗处跳下，将女子带走。
“穆公子，为了避免此番功亏一篑，这是主人让我给你的。”他递过来一用蜡密封好的信，等穆天悦接过去又道：“至于安危，您不必担心，我们自会在暗处保护。”
这话一出，穆天悦不必去看信里的内容大概也知道了萧墨寒的意思，左右不过是希望他佯装无事继续留在漕帮。毕竟眼前的钱芊芊是假的，那真的必然还留在漕帮。
“我明白，你回去复命吧。”
“是！”
“咻咻”两声，黑衣人一个个窜上围墙，跃入黑暗，消失不见。
他们一路负重，却身轻如燕，半柱香的功夫已然越过了密林，来到了山下。
“主人！”几人齐刷刷跪成一排，将麻袋里的人扔在地上，出来一声娇俏的闷哼。
“打开。”萧墨寒背手立在众人面前，蒙着面纱，一双鹰一般仿似能洞察一切的眸子紧紧盯着麻袋，待里面的女子露出脸来，他眉头陡然耸起。
当真是同她一模一样！
他进前几步，依然没有在那女子的脸上看到丝毫的破绽，除了那双眼睛，多了沉稳，少了天真。
“没想到江湖上真有此等厉害的本事，有意思。”萧墨寒一挥手，示意手下解穴，女子不愧是经过训练的杀手，在解除禁锢的一瞬间便蹿到了萧墨寒面前，手中的匕首直逼他的软肋。
只是萧墨寒亦是身经百战，闪身躲过攻击，一个翻转便来到女子身后，手肘对着她脊背中间一撞，看起来不痛不痒，女子却结结实实往前踉跄了数步，口中喷出鲜血。
“这是什么材质？”萧墨寒举起在方才电光火石之间从女子脸上扯下的面具，不停摩挲手指。
女子陡然反身，手顺势摸在脸上，满目愕然地看向萧墨寒，“你……是什么人？”她声音颤抖，身体亦是如此。
“你毋需知道。”萧墨寒将面具挥了挥，“说吧，你的主人是谁？”
女子冷哼一声，“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不过……”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萧墨寒一个箭步跨向前，抬手箍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点在她的喉头，用内力一催，终是将那女子用来自我了结的药给逼了出来，“带走。”他沉声对身边的手下说，同时将面具一同扔了过去，“查查。”
女子面露不屑，眼神也带着嘲风，似乎是在告诉萧墨寒他定然查不出是谁。
萧墨寒勾起一边嘴角，抬手让手下稍停，他凑到她耳边，“你背后的人我了然于胸，你很快便会同他见面，我好奇的是你们制作面具的材质，毕竟比我手下做得好。你若是想弃暗投明，我亦欢迎。”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开口还想说什么，却先被萧墨寒点了哑穴。
“将军，属下无能，未曾找到钱姑娘所在。”上官凌从暗处蹿出。
萧墨寒并不感到意外，“无妨，对方是有备而来，若真那么容易被我们发现，倒是要仔细想想此番真假了。”他仰面看向泛着银光的月牙，不禁自问：你个不让人省心的山野村妇，可千万给我保住性命啊！
与此同时，钱芊芊仍然被凌子安所叙述的真相所震慑，没有缓过神。
“此事有多少人知晓？”
凌子安举起双手，铁链拖着水牢的地面，发出刺耳的鸣叫，“不如你猜猜看？”
钱芊芊思忖片刻道：“照你的意思，这该是你凌家世代流传下来的秘密凌家人自然都是知晓的，如今若是还有旁的存活的亲缘，怕是你那为叔叔也不会如此对你，想来是只剩你一个了，他虽然知道这件事却不清楚细节，至于怎么知道的，我便猜不出了。”
凌子安弯起嘴角，笑容将月色都比了下去，他若不是如今这般蓬头垢面，该是个美好少年的样子。
“为何你不觉得我叔叔的帮手知晓？”
钱芊芊一听，想着既然大家都已经把话摊开揉碎到最后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好隐瞒，“我同你那位叔叔打过几个照面，他这人虽然脑袋不怎么灵光，却不缺贪婪和野心，就算蠢也知道这件事情有多重要，断然不会随便告诉他人吧。”
凌子安饶有兴味的看着钱芊芊，没有称是也没有否定。
她歪着头道：“怎得，我猜的不对？”
“对，也不对。”
这算是个什么回答？一般不都只出现在那些所谓的影视剧里的所谓高人为了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才会有这般玄乎的回答吗？
钱芊芊尬笑一声，“你不说便也罢了，咱们也并没有多熟，你不必什么都告诉我。”
凌子安失笑，“你这是……生气了？”
有这么明显吗？
钱芊芊一愣道：“也称不上是生气，只是很不喜欢这种吊人胃口的言谈罢了。”
凌子安意味深长地看着钱芊芊，另起了个话题。“你为何出现在漕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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