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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板，此处是漕帮，不是你开的酒楼铺子，你这三天两头地往我这儿跑，是不是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凌子安没给钱芊芊什么好脸色，眼眸微眯，脸上尽是审视。
“若非万不得已，我也是不愿来叨扰你的，既然你先前提醒了我帮派之事，那能不能干脆好人做到底，跟我们去一趟沙家帮，由你出面，此事应该能好办许多，也会少好些麻烦。”
钱芊芊扬起头，不卑不亢，脸上没有半点惧色，一字一句都理所当然，气定神闲的模样当真得了萧墨寒的真传。
“我为何要跟你们一同前去？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原本外头就猜测，你们的生意与我漕帮有关联，我这回若是随你们去了，岂不是就做实了这传言？实际上我漕帮可没在你们这儿得到什么好处。”
凌子安冷笑一声，横眉冷对，像是在故意让钱芊芊难堪，薄唇轻勾，说得格外冷淡，像是没有半点感情一般。
“凌帮主，只要你肯帮我们这个忙，我穆天悦在此承诺，日后穆家的酒楼，绸缎庄，茶舍，粮铺，只要是需要运送货物的生意，一律交给漕帮来运，价钱比市价高出两成，您看如何？”
穆天悦缓缓开口，摇动着手里的折扇，依旧气定神闲，穆家的生意遍布萧国各地，是连州的第一大商户，每年在货物的运输上也洒下了不少银子，他提出的条件，落到任何人眼里都是一块“肥肉。”
只是凌子安似乎对这块“肥肉”并不垂涎，神情依旧冷淡，好像并不稀罕从穆天悦手指缝间漏出的银子。
“穆老板如此大的生意，我们漕帮可不敢染指，水运不比陆运，不确定的东西太多，所以这笔银子，怕是太烫手了，我漕帮并无兴趣。”
凌子安倚在上头的王座上，坐姿微微懒散，一缕青丝垂在鬓边，将他原本清秀面容映衬得越发魅惑，本是十几岁的稚嫩少年，脸上却只有精明与狡黠。
“凌帮主，您就别说笑了，漕帮若是这般千怕龙后怕虎的帮派，也不会绵延至今，我今日所说，全都是真心的，只要您点头答应，我出了这个门便去安排，还希望您再好好想想。”
穆天悦微微颔首，说得极其笃定，而且好像早已下了决心，只等凌子安松口了。
“你为了钱姑娘，竟然能让出这么多银子，高出市价的两成，你该知道你会损失多少，值得吗？”
凌子安上下打量着穆天悦，神情微妙，唇边的笑意若隐若笑，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钱芊芊夹在中间，心里难免觉得尴尬，她虽然对穆家的生意不是太了解，但她自己也是做生意的，对这笔账也能算出个七七八八，所以穆天悦一开口，她便忍不住在心里惊讶了一声。
“为何不值得？钱姑娘是萧将军的心上人，而我为将军马首是瞻，眼下将军不在，我尽力达成钱姑娘的心愿也是看在将军的份上，难道不行吗？”
穆天悦的眼底波澜不惊，唇边笑意盎然，跟凌子安对视一眼，幽深的眼眸里都泛起了丝丝狡黠。
“究竟是看在萧将军的份上，还是看在钱姑娘的份上，我相信穆老板心里比谁都清楚，两成的价格太少了，起码要高出市价三成。”
凌子安故意这般狮子大开口，一直在暗中盯着穆天悦的神色，只见穆天悦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骤然抬眸，眼底似乎蒙上了一层沉沉阴郁。
“三成未免也太多了，凌帮主，穆老板虽然家大业大，但全府上上下下也都要吃饭，你也不是缺银子之人，所以不如就各退一步吧。”
钱芊芊瞧着局势渐渐紧张了起来，便出去劝慰道，她知道凌子安并非贪婪之人，突然提出这种要求，很可能有别的打算。
“退？这可是你们来求我的，还让我往哪儿退，穆老板让我三成的利，我便帮这个忙，否则我也爱莫能助了。”
凌子安好像丝毫不近人情，就像钱芊芊管李老板二人要八百两银子那样，当真是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轮到钱芊芊自己为难了。
“好，三成就三成，凌帮主，您可要说话算数。”
穆天悦突然收起折扇，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坚定，仿佛已经打定了主意，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凌子安还有一瞬错愕，没想到穆天悦居然答应得如此爽快，虽然穆家向来不缺银子，但长此以往，这损失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就算穆天悦不在乎，那穆老爷也不在乎吗？
“穆老板，我知道你是穆家产业的继承人，但眼下穆老爷还在，他可会答应？”
凌子安不动声色地试探道，但穆天悦没有半点惧色，反而信心十足。
“你放心吧，我说的话，一言九鼎，不会改变分毫，我爹若是知道我是为萧将军办事，也定不会反对。”
穆天悦很是笃定，穆老爷是他的亲爹，没人比他更了解穆老爷的脾气，所以他有十足的把握。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答应你们。”凌子安也无话可说了，穆天悦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若是他还不点头，那便是有点儿故意刁难了。
钱芊芊心中欢喜，但望向穆天悦，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穆老爷虽然疼爱他这个儿子，但归根结底还是生意重要，而且穆老爷是个无比精明的商人，不会为了给萧墨寒尽忠，而牺牲掉这么多银子。
“沙家帮在城北，离此地还有一段路程，今日时辰不早了，怕是去不成了，所以明日一早，我们在天悦酒楼等你，还请帮主务必早些赶去。”
穆天悦望了眼外头的天色，脸上一直带着一抹浅淡的笑，生意人就是如此，对谁都能笑脸相迎，不管眼下自己是何处境，银子都最重要。
“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就定不会误事，你们放心吧。”
凌子安也是个坦荡豁达之人，绝非那种刻薄小气的小人，此事他既然答应了，就定会上心，不会让人白盼望一场。
穆天悦和钱芊芊朝凌子安微微颔首，随即就退了出去，走在回去的路上，钱芊芊心里一直有些不解。
“你如此爽快就给了凌子安那么多利润，若是被穆老爷知道了，不会责怪于你吗？”
钱芊芊始终不信穆天悦有表面上的这般轻松，所以小声试探道，眉头也紧皱了起来。
“放心吧，这些银子我自有办法挣回来，做生意就是要能舍，只有舍了，才有得。”
穆天悦并没有回答钱芊芊的话，而是将话头引向了别处，看来钱芊芊猜对了，刚才他的轻松爽快都是装出来的。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凌子安的脾气我知道，他有时候就是说的气话，只要我去多求求他，他还是会答应的。”
钱芊芊心里有些愧疚，毕竟是因为她，穆天悦才卷入这滩浑水，原本此事跟穆天悦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现在还要穆天悦为她牺牲，她总觉得过意不去。
“若是萧将军在，定不会让你去求任何人，我是在替将军办事，你若是受了委屈，等将军回来，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穆天悦双手背在身后，径直往前走着，扬起头，身姿挺拔却不似萧墨寒那般健硕，反而透着股子文文弱弱的书生气。
钱芊芊加快了脚步，立刻跟上，微微垂下眼帘，纤长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不管你是在替谁办事，你帮了我这么多，我都会记住的，日后若是等你有了麻烦，我也定会竭尽全力来帮你。”
钱芊芊轻扬红唇，眉眼弯弯，清秀的眉目间透着几分俏丽，眨着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格外清明。
穆天悦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着，阳光洒在他肩头，将他的身影拉得颀长。
第二日一早，凌子安果真说话算话，穆天悦和钱芊芊还没等多久，他便带人赶来了。
“走吧。”凌子安骑在马上，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脸上神情浅淡。
钱芊芊和穆天悦也随即起身，雪依在后头追随，原本穆天悦还挑了几个拳脚功夫的家丁随行保护，却被凌子安拦下了。
“我们去沙家帮，不是去打架的，带这么多人，难免让人心里恐慌，你想到时候事情没弄清楚，两边倒打起来了吗？”
凌子安是漕帮帮主，这种帮派之间的弯弯绕绕他再清楚不过，若是从一开始就剑拔弩张，那想必是往下谈不下去的。
“就我们几人前去吧，没事的，有时候人带多了也是累赘。”
钱芊芊转头给穆天悦使了个眼色，穆天悦便随即屏退了身后跟着的随从，眼前的视野顿时都开阔了许多。
凌子安走在最前方，钱芊芊和穆天悦在后头跟着，为了以防不时之需，钱芊芊还带上了那把雪依给她的匕首。
沙家帮的寨子在城北的山坳里，易守难攻，想要进去，十分不易，必须要有熟悉地形之人在前头引路，否则定会迷路，进不去，也出不来。
凌子安似乎对此地很是熟悉，钱芊芊记得有人说过，漕帮跟沙家帮向来没有交情，也无过节，凌子安怎么会对沙家帮的地盘如此了解？
“小心脚下。”穆天悦一直在后头护着钱芊芊，在钱芊芊出神之际，一把抓住了她，在她身旁提醒了一声。
钱芊芊猛然回神，有几分尴尬，只是木木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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