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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芊芊取下头上的玉簪，仔细瞧了几眼，正要将簪子拿去放着，雪依便从外头走了进来。“这不是太妃生前的簪子吗？将军一直小心搁置，今日怎地……”
雪依欲言又止，脸上尽是疑惑，眼底闪着疑光，同时还有几分惊讶。
“这是将军刚才赠予我的，说我与它很相配，也不知道将军是不是吃错药了，眼光如此奇怪。”
钱芊芊故作轻松，笑得有些牵强，故意这般打着马虎眼，不动声色地将玉簪收在了首饰匣子的夹层里。
“怎么可能？这玉簪是太妃当年留给将军夫人的，这些年来，将军都甚少拿出来，如今赠予您，看来当真是要娶您过门了。”
雪依神情微妙，言语之中尽是暧昧，钱芊芊垂下眼帘，纤长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情绪，心里虽然欣喜，但却还是在掩饰着，不肯透露分毫。
“别胡说，否则若是传出些风言风语，也会影响将军的名誉。”
钱芊芊给雪依使了个眼色，秀眉微蹙，眉眼间透着说不出的娇媚。
“奴婢明白。”雪依知道钱芊芊的心思，但却并未戳穿她，反正此事早晚都会顺理成章，所以不管钱芊芊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结果。
皇宫。
没过几日，皇上就在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封邵怀谷为右相，跟欧阳坤一同协理朝中事务，那些大臣虽然惊讶，但由于欧阳坤并未反对，所以一时间也无人敢说什么。
萧墨寒未曾上朝，他先前就称病在府中休养，这会子就更没有上朝的必要了，若是他在朝上，欧阳坤难免会出言挑衅，所以倒不如不去，反而会省去不少麻烦，也不会引人怀疑。
邵怀谷也早就接到了萧墨寒的消息，所以一点儿都不意外，但当着皇上的面，还是装了一番，先前萧墨寒就说过，要在临走前扶他登上右相之位，起初他还觉得这根本不可能，没想到萧墨寒真的做到了。
而欧阳坤也有把柄在萧墨寒手里，所以就算心有不甘，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否则暴露了自己，就没那么好脱身了。
皇上也在心里仔细思量了此事，对萧墨寒和欧阳坤的说法都加以思索，最终还是决定给邵怀谷右相的位子，就是为了平衡朝中局势，让欧阳坤不至于一手遮天，朝中多个高官位的文臣，也能压住萧墨寒的地位。
萧墨寒清楚皇上的用意，反正一直以来皇上对他都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从不曾真正信任他，所以他也不在意，反正只要他的目的达成，便行了。
眼瞧着京城的事都解决了，萧墨寒便趁机给皇上递了折子，以身体有恙，要静养为由，请旨回连州，毕竟他先前就一直住在连州，这回再回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皇上虽然嘴上让萧墨寒留在京中，可心里却早就不想看到萧墨寒了，先前萧墨寒打了胜仗，他不好开口让萧墨寒离京，现在萧墨寒自己都请旨了，他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所以皇上很快答应了下来，并且在离京前，都不曾召萧墨寒入宫见一面，萧墨寒是王爷，在这京城多呆一日，便能吸引不少幕僚，那些文武官员也在背地里蠢蠢欲动，想攀上萧墨寒这艘船。
所以不管怎么样，萧墨寒都不宜在留在京中，连州位置偏僻，也算不上富庶，离京城甚远，让萧墨寒去连州，便能阻隔萧墨寒跟京城的联系，也不至于让萧墨寒羽翼丰满。
皇上那边想得周到，萧墨寒心里也如明镜一般，所以他并未揭穿皇上，既然让他离宫的圣旨已下，那离京就好了，反正皇上一时半会儿离不开他，也动不了他。
至于萧墨寒那天带着钱芊芊骑马，同游京城之事，在百姓之中也传得有鼻子有眼，众口铄金，此事也被传得越来越玄乎，甚至连钱芊芊的容貌都有好几种说法，叫人眼花缭乱，根本不知道那种才是真的。
虽然此事皇上也有所耳闻，可这说来说去，也只是萧墨寒的私事，萧墨寒虽然是皇室中人，可他若想带个婢女出去走走，谁也拦不了他，纵使是皇上，也管不了这么宽。
只是这在皇上听来，还是有些吃惊的，萧墨寒这些年来都不近女色，他几次三番地要给萧墨寒赐婚，都被萧墨寒挡了回去，就连他赐给萧墨寒的侧妃，也被萧墨寒找由头打发去了寺庙，所以能让萧墨寒公然带出去的女子，想必不是普通人。
皇上想传萧墨寒入宫问一问，可想起萧墨寒的性子，若是他不想说，便谁也问不出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是个女子罢了，应该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萧墨寒八成也只是一时新鲜。
反正萧墨寒是皇室子弟，要娶亲，必须由皇上赐婚，所以既然萧墨寒的婚事都拿捏在皇上手里，那不管萧墨寒宠爱什么女子，要娶进将军府，都还要皇上发话，想到这个，皇上心里便痛快了许多。
钱芊芊将种植水稻，还要药材的品种都写了下来，交给了萧墨寒，萧墨寒也立马转交给了吴顺。
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钱芊芊虽然想念连州，可想到这京城里的生意，还是有几分顾虑的。
“我们若是走了，恐怕一年半载都不会再回来了，我的火锅店和酱菜铺子才开起来，靠佟谦一人，能行吗？”
钱芊芊在心里沉思着，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她身份火锅店和酱菜铺子背后的老板，若是甩手不管了，底下的人难免不会尽心尽力。
“你放心吧，佟谦的生意手段不在你之下，况且还有吴顺和邵怀谷，火锅店和酱菜铺子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到时候佟谦每月都会差人将银子送去连州，保证分文不差。”
萧墨寒倒是不以为然，佟谦是他的人，而他的眼光向来不会错，所以就算他和钱芊芊都不在京城了，佟谦只会更加尽心，绝不会懈怠。
“那若是有人在背后使坏怎么办？就跟上回一样，邵大人现在虽然是右相，但为了避嫌，他也不好在明面上做些什么，毕竟欧阳坤在京中。”
钱芊芊还是放心不下，她可不像萧墨寒这般自信，火锅店和酱菜铺子是她好不容易才开起来的，虽然萧墨寒帮了她不少，但也是她的心血，所以她得谨慎些。
“不可能，欧阳坤现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以他的心性，一定会韬光养晦，暂时蛰伏，再瞄准机会，给我致命一击，所以不可能在几家店铺上做手脚，这样的动作对我来说不痛不痒，他心里一清二楚。”
萧墨寒轻掀薄唇，说得很是笃定，这么多年来他跟欧阳坤明争暗斗，早就摸清了敌人的底细，所以也将欧阳坤估计得分毫不差。
“你都如此肯定了，我就相信你这一回。”钱芊芊微微点头，既然如此，她也无话可说，萧墨寒笃定的东西，一般都不会错。
萧墨寒只是抿唇浅笑，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神情，幽深的眸子里明暗交杂，让人看不真切。
“香浮的尸首，找到了吗？”钱芊芊倏尔垂眸，声音有些哽咽，虽然她这几日一直没提起香浮的死，可心里却一直都记挂着，不曾忘记。
“嗯，我已经差人火化了，骨灰带回连州，好生安葬。”
萧墨寒轻应了一声，声音低沉，眼底没有半点波澜，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他早已见惯了生死，所以对“死”这个字，他并不陌生。
“唉，是我害了她一条命，我对不起她。”
钱芊芊低下头，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脸上尽是愧疚之色，虽然她跟香浮不合，但她从未恨过香浮，所以心里既自责，又惋惜。
“不，是她自己时运不济，怪不得任何人，你无需自责。”
萧墨寒不以为然，神情之中透着说不出的疏离，剑眉微扬，眉宇间尽是冷漠，好像没有半点感情。
“要不是我向你推荐她，她或许安安稳稳地在连州过着小日子，根本就不会卷入这场纷争之中，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死了，我虽然不曾亲手杀她，但也间接将她推入了深渊。”
钱芊芊的脸色有些难看，秀眉紧蹙，眼眶也湿润了起来，香浮死了，她心里一点儿也不好受，所以始终迈不过这道坎。
“她的死，是她咎由自取，当初若不是她想留在将军府，也不会答应我的条件，她要是不贪心，便什么事都没有，也不会搭上自己的性命，所以人各有命，生死都是天意。”
萧墨寒说得云淡风轻，生与死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宛如吃饭喝水一样平常，透着说不出的凉薄。
“那是一条人命，你怎能说得如此轻松？”
钱芊芊有些吃惊，紧盯着萧墨寒的脸，表情也冷了下来。
“在战场上，人命就如蝼蚁一般，或许上一刻还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下一刻就尸骨无存了，人命贵重，却也轻贱，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墨寒扬起头，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五官冷硬大气，好像冷漠得不近人情，可幽深的眼底总是泛着丝丝柔光。
钱芊芊仔细打量了萧墨寒一眼，贝齿轻咬下唇，想反驳，却又无话可说，萧墨寒说得对，只要有战争，人命就如同蝼蚁，上至主帅，下至普通将士，生死都在一夕之间，谁也预料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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