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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五十年一战,就像是个浩劫,阴魂不散。其实归根究底,不过是我们北陆的贫瘠。眼下七部大概总共五百万人,可是瀚州的土地真的能养五百万人么?

    贵族们吃羔喝酒,牧民和奴隶却连老鼠都抓来吃,还要饿死人。

    每到这个时候,就只有一战。每次大战,剩下的人不过一半,这两百多万,是土地养得活的,又都是女人孩子。

    可是再过上四五十年,两代人出生,土地又养不活了,于是为了抢水草抢牛羊,就再打仗,再死人。只有把多余的人死掉,剩下的人才能活下去。”——《硕风部族史》

    位于北陆中部的瀚州,从东到西分为三个地形带。

    东部是高峻的彤云大山与勾戈山脉,西部是与凉洲相接的高原,只有中部,是适合居住的草原。

    瀚洲的草原人,被东陆称为蛮族人,他们就居住与驰骋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

    瀚洲草原面积广大,居住在这里的草原人多以放牧为生。

    瀚州土地较之东陆远为贫瘠,加之气候较为寒冷,因此不适合耕种。

    偶有牧民烧荒种地,所得也颇为有限,中州的稻米甚至可以一年三熟,而在瀚洲种麦子却往往只能熟一季。

    蛮族牧民的生存与部落的存续高度依赖放牧,牲畜不仅是某些部落唯一的食物来源,也是不能自给自足的蛮族与东陆贸易获得其他生活必需品的交换物。

    放牧的牲畜,需要和草场上数以千计的野鼠、兔子等啮齿类动物竞争,若是寻不到合适的草场,牲畜活不下去,部落里就得死人。

    在周文帝时期,瀚州的蛮族人口大约是八百万,远远超过了瀚州草原能够负担的上限。

    因此部落与部落之间为了争夺草场冲突不断。

    因血亲复仇导致的仇杀每天都在发生,牧民们往往第二天起来就发现自己至亲的血溅在白色的帐篷上,已经干枯,于是痛不欲生地拿上杀牛的刀,不顾一切地冲向杀人者的部落。

    在大规模的部落仇杀中,许多小部落甚至因此丧失了主要的男性劳力,而被大的部落趁机兼并。

    在普通的蛮族牧民为了立锥之地苦苦挣扎拼杀之时,大部落的贵族们却依然过着奢靡的生活;而大部落的进一步壮大,也伴随着诸多小部落的消失。

    在当时的蛮族诸部落中,最强大的还是占据了最开始的王城近三十年的硕风部,仅硕风部中的大姓如楚氏或是吕氏的私人武装,就比许多小部落所有的青壮年男子数量要多。

    雄踞朔方原北部的真颜部也拥有几乎不相上下的实力,尤其他们来去如风的骑军,简直就是周边小部落的噩梦,即使是硕风部,也对真颜十分忌惮。

    南面青茸原上,沙池部和九煵部热火朝天地捉对厮杀。

    虽然这些部落在以后的时间中都慢慢会被硕风部在瀚洲之血战役之中吞并。

    值得一提的是居住在铁线河岸边的小部落五狄部,在九煵的强大压力下,不断向南迁移,退到天拓海峡边,终于不能再退。

    全族男子在主君锡拉尔的带领下,设计伏击了海盗据点,夺下他们的船只,愤而乘船横渡天拓海峡,趁夜快速地劫掠了一个没有防备的明国小镇,满载着粮食归来却。

    这个未曾造成严重破坏的事件成为日后绵延数十年的“蛮蝗”的开端。

    五狄部的这次袭击在东陆并没有引起很大的波澜,当地的守备官员将这当作一次简单的海盗袭击事件呈报上去,却并没有注意到这群蛮人是骑马洗劫了整个村子。

    与东陆发生的事情相反,五狄部的收获尽管不多,却在北陆引起了很大的关注。

    在各部相继饿死人的情况下,新的粮食来源很容易就成为各部关注的焦点,而东陆形同虚设的海防与官员的未尽职守,使得越过不宽的天拓峡到东陆抢粮成为一件很有吸引力的事情。

    目光独到的九煵部少君沙泽遣密使从幽洲的商人那里购买了长船,又高价雇佣了许多流民作为船员。

    快船带着九煵部的精锐骑兵越过天拓海峡,骑兵在菸河入海口处上岸,沿河而上袭击了明国的重要粮仓菸阳,杀死当地守军二百余人,随后飞快地撤回了北陆,九煵部死伤则不到十人。

    收受了海防司贿赂的地方大员害怕此事传开会被追究罪过,竟然隐瞒不报,这种行为无疑为日后蛮族的肆虐提供了方便。

    回到北陆的九煵部骑兵被当作英雄对待,他们的事迹很快传遍了整个瀚洲。

    一时间瀚州的蛮族牧民纷纷沿河南下。北陆缺树木,于是牧民们杀了牛马,用牛皮做成筏子,很多牧民坐在破旧的筏子上,就此淹死在铁线河里。

    即使这样,饥饿的牧民依然不悔地乘上皮筏,带着生存的希望划向南方。

    此时,恰逢北陆的使者被周文帝掷还国书,耻辱归北,带回了这些东陆人的嚣张,以及他们确实防御能力低下的情报,一股暗流开始被推动起来。

    所有的部落都看到了这件事后背后的意义,于是在库里格大会上,各部约定共同南下劫掠,相互协作,由九煵部提供船只,而实力最强的硕风与真颜以及贺兰部牵制住明国的军事力量,最后的战利品按照各部的功绩分配。

    在一个漆黑的夏季夜里,明国的守夜士兵从灯塔上看到海面上突然来了一列未悬挂任何旗帜的舰船,打出旗语也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海面上左近的灯塔都燃起了烽火示警,烽火绵延几十里之长。

    禁海二百余年的明国荒废的海防如同纸片一样被无翼民掌舵的舰船撕碎,数万蛮族连人带马在一夜之间登上了明国的海岸。

    蛮族舰船巧妙地绕过了防卫严密的泉明和毕止,在广阔的菸河三角洲一带登陆,措手不及的海防司在看见绵延数十里的烽火之时甚至不知该将兵力调往何处。

    上岸之后的蛮族沿途劫掠,却将“避实就虚”的策略发挥得淋漓尽致。

    蛮族马快,且无后方之忧,蛮族劫掠途中还纵马践踏食用禾麦,淳国百姓苦不堪言,又因为蛮族骑兵来去如风,故有“蛮蝗”之名。蛮族过处就如蝗虫入境,人人自危家家难保。

    蛮族各部落在登陆以后,纷纷夺取尚在沿岸停靠未来得及出海的各类船只,为再次的南下做准备。

    硕风和贺兰及真颜部则分出部分骑兵在毕止一带游弋,逼得明国主君朱广之不敢分兵遏制蛮人,还向各地指挥使下令“勤王”,使得本就十分空虚的各地防卫更加空虚。

    而各地的指挥使也谨守着盛产菸果的菸河平原北部,几乎完全放弃了明国南面的守备,使得蛮人在明国南部横行无忌。

    一时之间,“蛮蝗”肆虐竟似无人能当。 蛮族在东陆出现的消息传到天元之后,举国震惊。

    明国是王域背面的屏障,长期负责东陆海防,却被蛮族一举突破,蛮族游骑依靠对步卒的速度优势在明国军力间穿插游走。

    而明国大量兵力被牵制在国都开封附近,难以他顾,可以说王域北面的大门对蛮族完全敞开了。

    虽然西面有古戈壁阻拦,但自帝都盆地流至菸河的修文大运河,为蛮族的继续南下提供了良好的通道。

    一时天元城内愁云密布,承平已久的东陆军武废弛的恶果终于显现。

    然而与惶惶不可终日的诸公卿不同,周文帝一面命三万羽林天军驻守大雁泊口,一面传令各国驰援,史官说他在太清殿上分析蛮族军事对比时“淡定从容,满朝拜服”。

    这和他当初在朝堂上对北陆使者的态度判若两人。

    三万羽林天军驻扎在大雁泊口,帝都人心大定,而羽林天军甚至还有余裕清剿明国南部的零散蛮人,形势出现了对周朝有利的局面,天元百姓们甚至相信在各国相继出兵后蛮人将很快被赶出大周的领土。

    然而历史总是充满了各种偶然性,硕风部的一支由楚氏家臣率领的千人左右的游骑因为不识地形,误打误撞地顺着西雁河而上,经过废弃的古战场当阳谷,进入了帝都盆地。

    这一支游骑惊异地发现帝都盆地远比北方的明国富庶,这时他们终于明白他们并没有按照原计划顺大运河南下,而是绕路接近了周朝权力的中心——帝都天元城。

    这队游骑兴奋地放弃了在帝都周边的劫掠,而是沿着官道高喊着“杀东陆皇帝,抢东陆财宝”的口号直奔帝都天元而去。

    怀着冒险者般的侥幸心理,他们将赌注押在帝都空虚的防守上,蛮勇和幸运将他们带到了天元城下。

    当阳门的守将甚至来不及将他们与东陆商队分辨开来,就被当先的游骑冲进了城门;能容十二辆大车并行的天元大道为蛮族的骑兵提供了巨大的方便,在城头的守将被蛮人乱箭射坠城楼时,千人的队伍已经有近一半进入了城内。

    冲进天元的蛮人仿佛挖到金矿一般,从未见过东陆文明的蛮人被坊间琳琅满目的商业奇迹所震慑,不知该从何下手。

    天元城中只是一个店铺的商品,就抵得上硕风部最有权势的楚氏重臣的全部收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部分游骑已经迷失在天元深广的坊间街道的同时,终于有人从面对巨大财富的不知所措中恢复过来;

    片刻之后,数百名腰间挂着各式金玉之器的蛮族骑兵喊着此起彼伏的“杀东陆皇帝,抢东陆财宝”的口号杀奔皇城而去。

    远在百里之外的羽林天军甚至还来不及得到蛮族进入天元的消息,此时天元城中的军事力量只有五千金吾卫。

    主要由世家子弟组成的金吾卫虽然装备精良,但是在训练以及斗志上比生在马背上的蛮族要逊色得多,巡街的金吾卫甚至在确认蛮族进入天元的同时就扔下了武器混在百姓中四散逃窜,远不复先前缉拿小贩的威武。

    蛮族人就在没有遇到正经抵抗的情况下冲到了太清宫的宫门下,幸而其时执掌太卜监正经过宫门,在宫墙之上“指挥若定”,才没有让蛮人冲进太清宫。

    这一支游骑在天元城内活动了整整两日,除百余骑先行离开外,余下的骑兵直到第三日才被星夜赶回的五千羽林天军完全剿灭。

    蛮族人对东陆的侵袭几乎完全以掠夺为目的,他们并不攻占城市,但是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所获惊人。

    周朝百姓对蛮族恨之入骨,却又无计可施。由于蛮族四处劫掠,往往并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因此东陆守军难以了解虚实,入侵的蛮族数量被夸大到一个难以置信的地步,这种夸大又进一步加剧了百姓心中的恐惧。

    在获得东陆的船只之后,后续的人马汹涌而来,每天都有满载而归的蛮族踏上回程的旅途,每天也有满怀希望的蛮族乘着船南下。

    蛮族的劫掠持续了近半年的时间,直到隆冬将近,大部分的蛮族才从东陆撤离。但仍有少量蛮族留在东陆,他们或是错过了登船的时机被迫留下,或是对东陆的财富充满了野心而不愿离去。

    明国的百姓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但是由于破坏过于巨大,拥有菸河平原的明国出现了难得的饥荒,不得不向天元请求调粮赈灾。

    在库里格大会上,各部统计了参与南下的人数与损失,重新分配了一部分掠夺的收获。即使是各部为了分配利益虚报的损失和巨大的收获相比,都显得十分微不足道。

    在大会上,各部相约来年春天继续南下劫掠,同前一次大会不同,获得了足够船只的各部非常默契地没有提及共同南下。

    第二年的春天,雪嵩河和铁线河的河水还没有完全解冻,瀚洲的蛮族部落就开始乘船南下。

    由于熟练的无根民船员数量严重不足,很多船只被卡在冰块中,争抢河道导致的冲突也每天都在发生。即使如此,数量更加庞大的蛮族游骑依然越过天拓海峡抵达东陆。

    还未从上一年的打击中恢复的明国预料到了蛮族的南下,却无力封锁整个天拓海峡与中洲北海岸线。

    “蛮蝗”在经历了一个冬天的蛰伏之后,又在东陆肆虐起来。

    然而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蛮族各部各自为政,甚至各部之间会为了争抢财产争斗。没有了硕风等大部的牵制,明国的兵力得到了解放,对于小股游骑渐渐有了一定遏制作用。

    明国的步卒在游走的蛮族骑兵面前近乎毫无作为,王域北面的屏障已不存在。有了兵临太清的旧事,周文帝对“蛮蝗”十分重视,诏令各国“勤王”“剿蛮”。

    距离王域最近的楚国率先响应,遣步卒一万北上。然而除了楚国,各国纷纷按兵不动。 距离明国最近的唐国在收到诏令的第一天就派出了大军,然而这支军队只行进了不到一百里,就驻扎在河西走廊,不再向前移动半步。周文帝再三遣使催促,均被唐侯以“羽患未除”为由婉拒,王室自顾尚且不暇,也就无法与唐侯计较。

    而其他诸国纷纷唯唐国马首是瞻,几国军队聚在河西走廊前,倒是将中洲与幽洲间的通道守得滴水不漏,蛮族数次攻打未果,知道这块硬骨头不好啃,也就息了去幽洲捞一笔的念想。

    号称“天南三国”的陈、晋、商,本就处在荒芜贫瘠的青洲,兵力微弱,与王室又隔着锁河雷眼两条大山脉。

    三国之中,唯有晋国对皇室忠心,却苦于路途遥远,铁骑翻山不便,待赶到河西走廊,已过去一月有余。

    而陈国拒绝了楚国“借道”的建议,没有翻越雷眼山,却选择了路途遥远的锁河山翻越,步骑两军一共不到三千人一路迤逦而行,终于在夏天初至之时赶到了河西走廊,短短几百里路竟走了整整三个月。

    陈军在河西走廊遇到踞守此地的幽洲联军,如同遇见亲人一般,极言山高路远、一路跋涉险山恶水殊为不易,幽洲联军纷纷对陈军忠心救主不惜劳师远征表示十分钦佩,当晚六国数万军队在河西走廊大摆“劳师宴”,灯火通明十几里外都能看见。半个月后,商国军队姗姗来迟,七国军队又如前次大肆操办了一般。 处在宛洲繁华之地的唐国财力几为东陆之首,但军力实在一般。

    唐国国主在收到诏令后立刻从国库调集金万两,粮三十万担“为国分忧”,但是却并未派出一兵一卒。

    “蛮蝗”的肆虐让东陆的统治者们意识到骑兵的重要性和本国军力在机动性上的严重不足。

    明国军队在蛮族骚扰之下疲于奔命,却总是跟不上蛮族骑兵的速度。

    被视为未开化的蛮族侵略对于东陆人来说是巨大的耻辱与伤痛,而损失最严重的明国更是如此。

    基于此,明国开始着意训练骑兵。东陆缺乏良好的马种,明国就地取材,收集北陆无主的良马,在菸河南部秘密建立马场用以提供坐骑,并用秘传的冷煅法锻造鱼鳞钢甲。由于钢甲每年出产有限,因此最初只组成了百人的铁骑用以别动。

    周文帝于是遣密使分别和硕风真颜及贺兰部代表谈判,许以好处,希望换取退兵的条件。硕风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与周文帝达成了协定。

    天元和硕风的约定包括:每年周朝向硕风部进贡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即“岁币”,周文帝将女儿下嫁到硕风部,天元城接纳硕风使节以为贵宾,为周朝与硕风部互通消息。

    而桀骜的真颜部主君则拒绝了议和的请求,继续在中洲劫掠。

    硕风部的人马悄无声息地撤回了北陆,沉迷于东陆丰富的出产与巨大的财富的其他蛮族则继续在富饶的土地上隳突,蛮蝗之害绵延数十年。

    据记载皇帝在经济上的权力源于货币铸造。金铢、银毫、铜钿三种货币标准是由大周始皇帝确定的,帝都有庞大的货币铸造中心——货殖府。

    此外,在王域内部,皇帝拥有绝对的权力。王域又是东陆的中央,位于富饶的帝都盆地,粮食收获非常丰厚稳定,而它在雷眼山和锁河山之间的战略要地,又使得很大一部分的资货流通必须经过王域。皇帝坐地收税,获益非常可观。

    各项收益加起来,虽然皇帝要负担帝都公卿和相当数量的皇室大臣,但是皇帝仍然是东陆最富有的几个人之一。

    即便富饶发达如唐国,也不过和皇室的经济实力相当。

    血亲复仇是草原上豪勇的蛮族在受到侵害后而进行的“以血还血”的报复行动。受到侵害而不以相等的方式回应,在许多蛮族看来,是怯懦的行为,因此血亲复仇一度在蛮族之间十分盛行。

    血亲复仇必须由受害者同族执行,复仇的对象并不限于侵害者本人,而是一切和侵害者有血缘关系的人。

    血亲复仇的目的不是制止侵害,而是对侵害行为的惩罚。

    血亲复仇在执行过程中往往会有链式反应的效果,最终甚至牵扯到多个部落。

    尽管残忍,但不得不说,在人口过剩的瀚州,血亲复仇在客观上是一种减少人口的好方法。

    大周帝国有众多的世家贵族。世家和平民之间没有绝对的区别,世家不能继承祖先的军功和爵位的话,慢慢也就变成了平民。而平民建功立业,也可以变做世家。

    但是一些传统的大贵族依旧凭借他们数百年的培养和积累,被公认为声名显赫高贵尊荣的“世家”,这些世家中,又有“七大世家”的说法。

    皇族周氏,这一支主要包括了皇室的诸侯,以及数目众多的分家。

    他们的家徽是源自始皇帝的“蔷薇”,各个分家的家徽则略有变形。

    唐国唐氏,他们仅次于周氏,是帝国的第二大世家。

    天元谢氏,这个世家的分家几乎是最多的,而他们的分家多半都没有什么影响力,属于在漫长时间后慢慢丧失影响力的一个世家。但是在帝都,依然有众多的谢氏分家,他们的后代服务于皇室的各个机构。

    幽洲乌氏,这是极其庞大的世家,同样有着无数的小分家,主家其实早已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但是乌氏的某个分家的一位杰出的成员踏入了商场,以其无与伦比的天才缔造了庞大的商业王朝,从而使得整个东陆的乌氏分家都供奉他为乌氏家族新的主家,所以在周文帝期间,乌氏主家具有非常实力,财富更是可以撼动朝野。

    天水白氏,位于云中城的封闭家族,这个家族历史上分家极少,多半也都湮没了。只有主家,始终以其培养的将军而闻名于天下。

    天水白氏具备一个非常完整的军事人才培养机制,所有男子都在很小的时候开始被灌输军事知识和作战技巧,在这个世家,不能从军的男孩被看做可耻的,连母亲和姐姐都会鄙视他。

    天水的历代家主都奉行着祖传的、强硬的军武家族纲领,对于家族成员也培养他们的羞耻心和上进心,令他们坚强勇武,而绝不对软弱予以姑息。这为皇室以及诸侯输送了大量的军事人才,也在每场战争中损失很多的后代。

    天元袁氏,虽然这个世家一贯出些大名鼎鼎的丞相,包括后来的袁太奇。

    其余的袁氏子弟,只是沉迷于祖先的功勋带来的糜烂生活而已。袁氏家族控制的是帝都一个极为重要的机构——货殖府。

    历代袁氏家族的家主都在货殖府中执掌权力,负责为皇室规划东陆的货币流通和经济发展。

    这个职位需要极深厚的家学,所以姬氏家族的地位很少人能取代,直到宛州乌氏的复兴。这个职位也带来了非常丰厚的收益,所以袁氏家族非常富有。在一帮袁姓的富有纨绔子弟中,总是数代闪现一个绝世良才,也算是有趣的事。

    据史载世家与公卿世家的宗族会议制度,每个世家,即每一姓,都会有一个“宗祠”。

    无论是分家还是主家,只要他们仍然坚信他们源于同一祖先,那么他们就奉同一个宗祠。

    譬如唐国之中的两代君王因为分裂而水火不容,但是两家还都尊奉帝都的唐氏宗祠。这个宗祠并不是说祖先的陵寝或者牌位,其实是一个家族长老的会议制度。

    宗祠总是在主家的召集和维护之下,若是像乌氏那样发生主家的转移,那么就要新开宗祠。

    宗祠由若干位长老组成,不拘出身于主家还是分家,通常主家的家主是宗祠的领导者,但是也有例外。总之宗祠的人员组成揭示的主家和分家的权力配比,取决于彼此的势力。大世家的宗祠竞争非常激烈,但是一般都发生在暗处,有时候某些人选甚至需要皇帝来协调,因为宗祠的决议对于整个世家的行动意义重大,是非常惊人的在野势力。

    各个世家的宗祠都掌握了一些本宗族的秘密,虽然名义上他们是裁决宗族之内的事情,但是当这些事发生在大世家的时候,就会影响整个东陆的格局。

    对分家控制得力的宗祠,长老们甚至可以直接对作为分家的诸侯下令,而诸侯甚至也不便拒绝。

    世家的主家和分家制度,主家的出现是世家家谱造册的一项制度产生的,就是一个家族每一代都会有一人担任家主,这个家主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必须是男子。

    家主的兄弟也被写在家谱中,但是仅仅记录到他们的第三代子孙,其后就不再予以记录。所以不能继承家主的男性后代往往会选择独立,只要他向宗祠申请,并且证明他确实有这个能力自己生存,并且繁衍家族后代,往往都会获得宗祠的许可建立新的分家。

    这以后宗祠不再管理分家内部的事情,但是原则上在主家有危难的时候,分家的家主应该倾全力救援主家。

    多数分家在长时间后没落凋零,但是很少数的分家则会成长壮大,甚至凌越于主家的势力之上。

    世家的传承,等于家主的传承。家主人选的确立,则是效仿皇室的继承制度,选嫡选贤。 唯一不同的是,家族里面的竞争要小很多,所以前一任家主的个人倾向和宗祠的意见就足以确立一个继承人了。

    对于主家,宗祠的意见更加重要,对于分家,则是家主的意见更加重要。对于大世家的主家,被选定的继承人往往会被整个家族推到社交活动的前台,送他去帝都学习礼仪、经略和文化,他必须作为这个家族的新一代表率出现,如果做不到也会被撤换。

    传承一般会有一些象征性的信物,比如对于袁氏,中书省的继承事关重大。但是信物毕竟是象征性的,宗祠和前任家主的承认才是最终决定性的。

    世家的继承人纠纷很大的时候,依然需要皇帝来裁决。皇帝的地位也在这里得以体现。

    世家之间主要靠婚姻来联盟,这些家族的嫡系后代之间会有大量的姻亲关系,非常的复杂。

    所以很多世家子弟会身兼若干世家的血缘背景,在身份上显得尤其的尊贵,也因此世家们的后代会出现诸多的遗传病,都是因为一些糊里糊涂的近亲婚姻导致。

    周朝风气对于世家婚姻的辈分不是很看重,主要依据年龄而定。根据某家的家谱,可能妻子比丈夫高两辈,而根据另一家的家谱,可能两人是平辈,太难区分。

    天元的公卿们是一支庞大人力储备,多半都是世家贵族。世家子弟们在家族中受过系统化的良好教育,教育核心则是各个世家的家传知识。公卿们也互相派遣子弟去相熟的世家中学习,从而培养更加全面的人才。他们服务于军事、文化、经济、政治等等不同领域,投效从皇室到诸侯到大世家等各种主人,从而发挥自己的才干。平民阶层同样可以成为公卿,但是路途比较艰难。

    他们不像世家子弟在公卿阶层中拥有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可以凭借推荐而获得低阶的职位,他们必须依靠军功或者在某些特殊的机会为主人立下功勋,从而踏入公卿阶层的门槛。大周帝国并没有专门的人才选拔机构,皇室和诸侯各个机构以及大的世家都会根据自己的需要招募人才,但是世家子弟受的教育更好,所以多数的机会是留给这些人的。

    公卿们之间互相推许,也有等级意识。七大世家和某些正在权力巅峰的公卿被理所当然地看作第一等的公卿,大世家的分家、小世家和普通的大臣被看作第二等的,也有少数在帝都没有权势和影响的公卿,则被看作第三等的。譬如陈国陈氏,即便身为诸侯,也被看作三等公卿和乡下诸侯,备受歧视。

    公卿们的阵营还可以按照他们效忠的主人们来区分,皇室臣子,在帝都,效忠于皇室的臣子是最有权势的一批人,也占了很大的比例。

    诸侯派驻的特使,诸侯也会在帝都派驻和皇室沟通以及处理事务的使节,这些公卿可能是从国内派驻到帝都的,也可能是在当地寻找合适的世家子弟来担任,他们和皇室的关系非常密切。

    世家的人力储备,有钱的世家会雇佣自己家臣,就像皇室和诸侯一样支付给他们薪水。百里氏的家臣队伍就异常的庞大,后世百里氏的家主百里长青获罪于皇室,也正是因为这支庞大的家臣队伍。

    这些家臣仅仅为主人效忠,甚至不会理睬皇帝,是非常不安份的一批人。此外一些闲散不任职的世家子弟也可以算在世家的人力储备中,这些人随时要准备为家族出力。公卿生活 帝都的公卿生活充满了奢华和浪漫,有着各种名目的活动和仪式,来联络世家贵族的关系和树立高人一等的感觉。

    公卿之间各种拜访是极为常见的,馈赠也经常发生,富有的世家之间以奢华相竞争,也在对于文化艺术的修养上和对珍宝的收集上互相比赛。

    诗歌、文章、玉石、歌妓、舞蹈、武术,都在公卿生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他们还在各种特殊的节日聚会,其中重要的有:元日。

    新年的第一天,午夜,皇帝会在太清阁上祭祀星空。

    祭祀之后,皇室内监们会把皇帝赐予的食物分发到重要大臣和世家之中。这一日几乎全部的公卿家里都彻夜灯火不息,全家围绕火盆饮酒歌舞,作为对新年的祝福,若能收到皇帝赐予的食物,则是万分的荣耀。

    天亮之后,公卿家族的主人们纷纷上车出去拜访,新长成的男孩要陪着父亲出门,这往往是他们踏入社交的第一步。父亲们把长大的孩子推荐给身居高位的朋友们,也在暗示着这个孩子可以出门做官了,希望朋友们有职位的时候予以留心。

    年轻女孩们则没有什么任务,这一天她们可以随便出门玩耍,往往是去和自家关系最亲密的公卿家里。每一家都准备着丰盛的食物等待着,家家都是欢腾的场面。这一天对于公卿家族的年轻人而言也是结识少女的好机会,少女们怀着春心在来往的少年中寻觅佳偶,而少年们也一样。这一天衣香鬓影,少女们会裹着华贵的衣裘,却大胆地暴露着脖子、肩膀和胳膊,少年们也要努力展现自己最儒雅或者英武的一面。

    踏青节跟元日比起来,三月仲春的时候,钦天监宣布仲春开始的这一天,显得更加轻松和可爱。

    公卿们习惯于在这一日举家出去踏青,这也是一个竞争奢华的时候,庞大的随从队伍和衣着华丽妖娆的女眷们是最大的看点。元日更多地属于家族中新长成的男孩,而踏青节则属于女孩,这一天家主们有意令女眷得以暴露在外,以说明自家的女儿已经长成,可以考虑婚嫁一事。

    春天少女们的衣着单薄飘逸,有大批无所事事的少年就在野外等着一饱眼福。踏青之后,熟悉的公卿之间就一起结账饮酒,把长成的少女介绍给大家,这则是少女踏入社交的第一步。

    赏菊日,这个重要的节日发生在秋天菊花盛开的时候。

    这个节日源于袁氏的家徽是菊花,以往菊花盛开的时候,财雄势大的袁氏都会召集公卿们在自家的菊花园里饮酒歌舞。

    后来皇帝也非常乐于亲临这种场合,渐渐地发展为皇帝召集这个活动,仅仅限于帝都有影响力的大公卿家族,这些家族的重要成员举家被邀请到皇室的菊圃,欣赏菊花、饮酒和听丝竹。这是个非常清雅的活动,但皇帝有时也会借机选择新的妻子。

    祭祖,这是由大世家的宗祠根据世家的某个具有纪念意义的大事件而定的日子,召集各地的分家来到帝都祭祀祖先。

    祭祖并非每年都有,但是一旦举办,就极为庄重盛大,往往也是宗祠借机请分家来到帝都议事的时候。通常祭祖应该由家主出席,如果家主不能出席,则委托予嫡子中最大的一人。

    中秋节,这个节日不同于前几个那么光明正大,通常只要在月圆之日就可以算作这个节日,某家公卿会兴致高昂地召集相熟的公卿于圆月之下把酒宴饮,展示珍宝或者欣赏歌舞。所谓中秋只是为了这个活动找个理由而已,通常请柬会写着“感明月入怀,邀君歌饮以纪流光”的字样。

    这个活动通常很少有少男少女出席,而是家主们亲赴,因为这个奇怪的节日有另外一重含义,就是公卿中秘密流行的娱乐。通常在这个节日之中有过歌舞的歌姬或者舞姬都会被慷慨地任客人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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