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画槌录 > 第九章 谷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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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月听得武屠夫骂言,心中大喜,笑嘻嘻道:「嘻嘻,嘻嘻,他龟爷爷的臭狗子。」

    武屠夫朗笑出声,续道:「陆兄弟从未习过抚仙派任何剑招、心法,却有一双好眼,凡是他见识过的招式,绝不会忘。要我这屠夫来说,陆兄弟乃当今武林公认的后起之秀第一人!且为人好善乐施,经常救济贫困人家,在中原一带可说是广受好评。而心儿小姐,乃抚仙范曲直掌门孙女,年方十七,可当真是貌美如花,如那牡丹一般洁净,据说范千金自幼爱广揽群书,能言善辩;三年前则习得范老先生的瀛仙剑法……唉呦!对,对,说到范老先生,司马小兄弟,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司马乌尔正听得乐不可支,心中向往那二名青年美人究竟是何等人物,谁知武屠夫被这席话抛了回来,令他一时间全然摸不着头绪,只得愣愣道:「小心什么?」

    武屠夫道:「他奶奶的,这可说到我气头上,范老先生身为武律道盟盟主,固然有情有义,但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每每都将难题扔往咱们……」话说至此,叶道源突然放下茶杯,两眼斜瞟过来。

    武屠夫心下一阵机灵,顿时备感大敌般,连忙改口道:「范、范老先生那一手瀛仙剑法使得可是绝伦惊豔,司马小兄弟,你若是亲眼见识过了,定也会佩服那老……老、老先生,哈,哈哈……」

    叶道源歎了口气,道:「师弟,若是让师父听到这话,定要打得你皮开肉绽。」他看向司马乌尔,笑道:「小友,你可也是收到范老先生邀函而来?」

    司马乌尔道:「正是,家母不克前来,小子也就代行而来。」

    武屠夫抢着道:「这可来得巧啊,范老爷子向来很得人望,这场婚宴,各路英雄豪杰定会奔湧而来,古抚仙三大派、少林、武当、峨嵋、灵瑶……」接连说了许多江湖豪杰之名。

    叶道源笑道:「小友,如若你不着急,就随同咱们二人前行罢,路上也好有人作伴。」武屠夫、司马乌尔闻得这话,不由齐声叫好。

    叶道源接着望向袁月,道:「袁姑娘之后有何打算?」

    袁月啃着花生,吃了几块,似觉口干舌燥,顺势拿起未喝完的酒杯,仰头ㄧ喝,酒刚入喉,自然又是大声呼气,小脸红通,打了一个嗝,道:「其实不瞒三位,我正是从抚仙派下山来玩,准备要回去呢。」

    武屠夫奇道:「袁姑娘自己一人下山而来?」袁月道:「是啊,我在抚仙派中正愁无聊,心想这抚仙镇距离抚仙派倒也不远,就下山来玩啦。」武屠夫喜道:「莫非袁姑娘是抚仙派门人?那太好了,咱们同属道盟一员,今后可不会无聊了。」 袁月摇摇头道:「不是,我也是受邀参加婚宴。」

    叶道源一听袁月是自行下山,细想这抚仙两地虽说不远,但前往抚仙派的谷堆山山道,有峡谷险地,让一名小娃儿独走,未免太过危险,道:「既然如此,袁姑娘何不多待上一晚,咱们明日一早,一同前去抚仙派,也好相互照料。」

    袁月和三人相谈甚欢,只觉这是个不错主意,但念头一转,心忖:「赌狂不知道我跑了出来,若是被发现,可少不了一番苛责,那倒是麻烦。」 他道:「道长好意,莫敢不从。只是我家爷爷还等我回去,要是被发现我一日未归,他定会打花我的屁股,因此我得趁天未黑,赶紧回去。咱们不如约在抚仙再聚,如何?」

    三人一听,虽感不妥,但见袁月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起身和袁月道别,道尽关切之言。

    待袁月走后,三人又聊一阵,把酒言欢,酒过温肠,一阵说不尽畅快。

    武屠夫兴致大发,一会儿聊及中原之事和江湖近况,一会儿聊及街巷閒话杂谈,一会儿聊及江湖传闻,司马乌尔静静听闻,偶时插上一嘴,也是心情畅爽。他便即奉上在西域所闻来种种知识、传闻,同样听得武屠夫、叶道源两人好生惊艳。

    聊至途中,见外头天色竟是渐暗下来,三人投机大笑,投了野店,择定隔日启程。

    隔日一早,三人找家店面,用过馒头、清粥,便即上路。

    谷堆山又名大樑子,晋宁县最高峰,秋冬之际,以登高观湖最盛。此时正值仲春,谷堆山非但风貌不减,更添蓬勃生机。

    司马乌尔三人出了镇门,走不多时,便来到谷堆山山脚抵下。只见沿途松林林立,绿意盎然,鸟鸣如歌,另一头则见抚仙大湖畔,澄莹湛蓝,一头山一面海,当真是春光悦色,甚是赏心悦目。

    三人徒步上山,路面畅通无阻,算不上难走,倒也不费什么力,过不多时,他们见有一岔路,左道旁有处石碑,上头写道大大的「晋宁」红字,便是界碑了。右道是条窄路,临山险造,壁立千仞,路面有常年修建的凿迹,倒也不算难行。

    司马乌尔远远望见那窄路一旁竟是万丈深崖,冷风咧咧,雾霭浓厚,深不见底,已然有些害怕。

    叶道源道:「往这走。」指着右窄路说道。

    司马乌尔惊道:「这、这……道长,道长,当真往这走?」转眼望着那深崖,更觉惧怕。

    叶道源点点头,道:「是。」他接着一笑,道:「司马小友,贫道和师弟一人走你身前,一人走你身后,不必过于担忧。」

    武屠夫道:「司马小兄弟,大丈夫问心无愧,那放心走便是,摔不死你的。」说罢,哈哈一笑,轻描淡写瞟了深谷一眼。

    司马乌尔红着脸,望着山谷那一头,便是抚仙派了。此时此刻,如何能打退堂鼓?他只得狠下心,道:「那……那便走罢。」心底则苦想:「二位道长气度不凡,视死如粪土,当真不愧为中原高人。此次东行,若非,若非我不代表自己,又怎么……唉,如今怎地能输了面子?只好舍命陪君子,大不了便是一死,死了再说。」

    岂料司马乌尔误会可大了,中原江湖之人并非不怕死,贪生怕死之徒到处尽是;武屠夫、叶道源这对同门师兄弟长年历游江湖,走惯了羊肠鸟道,束马悬车之路,因此眼见多广,加之他们少冲境的内力深厚,是以眼、耳感官之精,这崖壁看似虽高,于朦胧雾霭底下藏形匿影,蒙蔽了常人之眼,但只稍是有习武调子的人,专注行走,也难摔落下去。

    三人当即走入窄路,叶道源率先信步向前,他一会儿望着远山,一会儿细看绝壁上的株草,面容畅意,似是心情大好,一点也不把崖谷放在眼里。不多时,已走得很前头了。他每走几步,回头过去,发现和身后二人的距离愈拉愈远,喊道:「司马小友,就快了,快了。」

    后头武屠夫道:「慢点,慢点!师兄你一入山总是性情大不同,你瞧司马小兄弟都吓着了,那头便是抚仙,咱们也不着急。」见司马乌尔满头大汗,频频安慰,要他放缓脚步。

    司马乌尔一步挪一步,左手扶着临壁,冷汗涔涔而下,巍颤颤地前行。他虽会点武功路子,可自小从未像这般如履薄冰而行,一旁是谷壑,一旁是山崖,谷中劲风咧咧,早令他疲惫难耐。

    可一当听得叶道源那番话,少年好胜性子便上了来,想起袁月,心道:「三个大男人,怎地只有我这般小家子气?这儿是母亲的家乡,何况袁姑娘那般小娃儿都走了过去,我一个大男人,岂能打退堂鼓?」当即直起腰杆,压下惧怕,大步向前。

    叶道源、武屠夫二人嘴中「喔」的一声,脸上笑容渐深,也加快前行。

    那条窄路直通二峰之间,三人走不多时,只觉窄路逐渐宽敞,已和山下大道无异,足能三人并肩而行。

    几息之间,大道上雾霭渐散,目光变得明晰可见。司马乌尔抬头一望,但见一座高耸入云的尖塔,群山缭绕,坐落中央,显得豪气干云,壮阔无比。下方便是华美大宅院,远远便见门口屋簷下的几盏灯笼,通红如火,宛若指引灯一般。大宅前有个山门,上头匾额写道「谷山宝地」四字。

    只见一旁有座凉亭,远远就见四名白袍弟子伫候在那,腰仗兵器,面色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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