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画槌录 > 第四十一章 违礼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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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昊见都争先脸上又是困惑又是无奈,明白他神色之意,他俩身为堂堂瀛海岛岛民,和武律为对头冤家,本就不该多有牵连,怎还能学甚么道盟武功?

    可他哼了一声,道:「怎么?岛上那些老家夥,没说不可加入中原门派,咱们既然武功低微,那倒不如接受李姐姐好意,学点武功,防身保命,却有何妨?何况这位李姐姐不也说了,一年内不捉捕咱们,是罢?」目锋一转,改为望向满脸疑窦的李若虚。

    都争先最痛恨背信忘义之人,眉宇一皱,想道就是迫不得已,如此接受武律道盟的栽培,心中未免有些疙瘩。他想了一会,只觉还是不妥,本想发话,可袁昊突来一眼,脸露坏笑,当下心有灵心,知他要想搞怪,便打消念头,静静观望。

    李若虚一双妙目凝在都争先身上,点点头,道:「不错,这点我可以保证。父亲说了一年之期,那绝千阁一年之内绝不会动二位一根寒毛。」她倒不把方才的话当一回事,只道袁昊年纪尚小,童言童语,如何能信?

    袁昊道:「李姐姐,咱们还欠贵阁多少武币来着?」

    李若虚美眸微睁,不明白袁昊为何突然提及这个,略一思索,才道:「若是扣掉二位身上的空间戒,还有十一万九千八百武币。」

    一提及空间戒,袁昊脸露痛色,道:「反正咱们二人武功低微,贵阁一年内也不会捉咱们,那这十一万九千八百武币,还要不要还?」

    李若虚道:「那自然是……」她话未说完,柳眉微蹙,便止住不说。江湖道义,讲求诚信二字,这欠钱无论金额多寡,就是一块武币,自然还是要还的,可袁昊这么一问,说者指不定无心,听者却是有意。

    李若虚身为绝千阁下任柜主,自小就在赌坊长大,对于讹诈、欺术一事,格外在行,她听得袁昊这话似乎有诈,长年谨慎惯了,更不敢一口答复下去。绝千阁和瀛海岛已非昔日盟友,乃现下中原大敌,如若拖延欠债不还,不慎让人知晓和瀛海岛之间关联,怕是对绝千阁大为不妥。

    袁昊笑道:「李姐姐,妳大可安心,咱们这十一万九千八百武币,自然会在一年内还清。不过有一条件,距离那甚么少年大会也还远着,咱们无处可去,这一年之间,咱们要待在抚仙,好为往后做打算。倘若一年之期到了,咱们没有如约还清欠债,愿遭狗屁……呸,愿遭武律天打雷劈,劈成烤小鸟。」这「烤小鸟」三字刚出,李若虚偷瞟都争先一眼,见他脸露无奈,轻轻娇呼一声。

    都争先以为袁昊有什么计策,当闻此话,不由大失所望,心道:「这就是姓袁的想得好法子?唉,果真涉世未深,和人谈条件,可有这般容易成的?何况绝千阁既要弃咱们于不顾,咱们干甚么一定得待在抚仙不可?」心神一动,已然想好几个可行之策,就等李若虚发话,好辩得她无话可说。可良久良久,却不听李若虚说话之间,他微感诧异,抬头看去,猛吸一口冷气,只见李若虚螓首低垂,俏脸微微一红,亮光映出那娇娇欲滴的姿样,犹如百合绽开,自当有柔美典雅之感。

    他愣愣望着李若虚,一时之间,竟看得呆了,甚么计策、甚么怒火全忘得一干二净。

    袁昊见二人没有开口,好是神气起来,道:「太好了,太好了,姓都的也不反对,那咱们说定啦,这一年之内,咱们就待在抚仙,绝计不出贵阁视线之外,也好偿还欠债。」

    李若虚不知为何,突然脸露喜色,躬身行礼,道:「小朋……袁少侠好气度,江湖道义,讲求诚信二字,若虚佩服。这一年之间,袁少侠若有所求,还请但说无妨,若虚会尽可能助二位一臂之力。」她声音勘勘高了起来,不在以「小朋友」称呼袁昊。

    袁昊眼珠子一转,道:「李姐姐这么说,可就太抬举咱们了。钱财于咱们瀛海岛虽是身外之物,但所谓物尽其用,还是有道理在的。那十一万九千八百石,对贵阁来说只是笔小财,可相信贵阁也不会白白浪费。李姐姐方才问我,有何所求,现下就能一提?」

    李若虚经过这次谈话,明白这袁昊果然不是普通孩童,对于江湖道义、诚信之事,比诸真正中原武者还要清楚,态度自然敬重起来。道:「袁少侠请讲。」

    心中也不怕他提甚么过分要求,想道:「这袁少侠不知有何所求,不过别看他这样,只不定会说出甚么大出意外之外的要求。」

    果然袁昊嘿嘿笑了起来,道:「咱们做个交易,到那甚么少年大会前,咱们有整整一年,李姐姐要不教教咱们二人武功,好让咱们防身保命,你说,好不好?」

    这话一出,都争先、李若虚齐感大骇,根本料想不到,袁昊会提这个要求。

    李若虚一双美眸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般,频频眨着眼。她身为下任柜主,见过这世上有太多不合理之事,就连她自己,也有许多含恨终身的心事,可就是从未听过,有人央求未来大敌传授武艺的。

    都争先更是忙回过神,见袁昊似诡计得逞,笑得不停,嘴一张,就道:「我草!」现下此刻,只有这二字能表达他心中之惊异。

    原来,袁昊前面所说的那些话,全都是为了央求这句话铺成下来的,正常孩童,哪里会想那么多,做这么多步的预判?

    李若虚沉下脸,冷声道:「荒谬!袁少侠,咱们已非盟友,而是大敌,一年之后,不是你死便是我死,可哪里有敌人教授敌人武功的怪事?今日捉拿二位,主要是你们大乱抚仙派,害得抚仙派气运折损,武律道盟人心惶惶,倘若不把你们捉来起来,天晓得你们瀛海岛会不会又去大乱范小姐婚宴。」

    袁昊一听这话,抓抓头,那大闹婚宴之事,确实是他们做得过了。心中想道:「是了,咱们向来是随心而为,难怪绝千阁要捉咱们,他们若想撕毁盟约,定要想尽办法制止咱们。不过话又说来,那范老爷爷可真沉得住气,都发生那等事情,还打算让婚宴办妥。唉,也不知飞云派诸位、灵瑶姊姊们如何了,他们可是大大好人,希望别被责难才好。」

    转念之间,脑海闪过抢夺槌子之事,依旧历历在目,又想:「那石涛和臭喇嘛此次没得着判官槌,势必还会重新再来。武律道盟中也不是没有暗藏心思之人,如今安安分分,只待大宴完了,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之战。」

    便在此时,都争先冲上前,抓起袁昊,不顾他喊叫,带到牢房角落,小声道:「姓袁的,你疯了不成?你怎地提那般要求?你瞧咱们现在身在何处,咱们若是再相信绝千阁,难保下一次就不是牢房,而是脑袋搬家。」

    袁昊横了他一眼,道:「你会武功吗?」

    都争先一愣,心道:「以瀛海岛老头们看来,执者境十脉的武者,可算不上会武功。」嘴上就道:「不会。」

    袁昊歎了口气,续道:「咱们现在无能为力,外有武律道盟、武律、西有法则、再者可能还有大宋王室,两个武功低微的小子,要何如撑上十年?唉,那甚么狗屁少年大会,咱们若是甚么也不准备就前去,难保又会发生意外。姓都的,我可是后悔得紧,以前我绝不信甚么武功,只觉那是粗人活。可现在想来,若能好好习武,也用不着落到这般地步。」

    如今他闭上眼赌,都会想起方才被点了穴道,浑身动弹不得的乏力感,那宛若天塌下来也无处可躲的惶恐和凄凉,实是难受至极。

    可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对袁昊来说,后福,便是对武功的另眼相看,以及为了生存而力争向上的进取心。他会对李若虚提此要求,原因就在此处。

    袁昊又道:「与其遵从狗屁礼法,维护狗屁尊严,莫名其妙死去,不如就投敌习武,反正正邪两相厌,咱们岛民两手空空,万不得已,也就烂命一条。何况李姐姐也非甚么万恶之人,更算不上敌人。他妈的,如若有朝一日,大难不死,我定要回到岛上,狠狠踢那些骗自己出岛的老人的屁股。此仇不抱,势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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