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画槌录 > 第六十三章 内外齐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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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昊愈想愈觉不妙,倘若往后与敌手动武,这道气不甚尽空,岂还有打到中途,缓缓静坐,以坐忘萃气之理?这期间,敌手都不知能杀自己几百回。他窘迫道:「姓都的,这可怎么办才是?你、你不会要我从此静坐萃气?」

    袁昊毕竟还是习武生手,虽然毫无办法,却不代表都争先毫无办法,他既会提出这问题,料想是有所对策才是。

    岂知都争先脸色也沉,满脸无奈,歎了口气,道:「我不想说假话,可真没有法子。」

    袁昊急得跳脚起来,以为又是都争先的玩笑,骂道:「你他奶奶的,姓都的,这等事可不能胡开玩笑,我告诉你啊,要是我哪天真是道气用尽而死,做鬼也不放过你,让你逢赌必输,愈输愈穷,从此改叫赌穷!」

    都争先见袁昊反应,大是心有戚戚焉,彷彿看到当年自己,听到逍遥定心诀只能静坐萃气的大缺失,简直气得都要昏头。本来还想安慰他几句,一听得他说「赌穷」,霎时气窒,回骂:「谁会骗你?你有甚么好骗的,哼!我若是骗你,从此改名叫小狗。」

    袁昊气道:「都小狗,都小狗!」说话间,又怕都争先报复,因此边跑得老远。

    都争先大翻白眼,这袁昊,当真不愧同为瀛海岛岛民,不愧怪童之名,对于如何惹人生气,他要是自谦第二,谁敢自称第一?他面露狠色,瞪着袁昊,道:「老子就说没骗你了,叫谁小狗?你敢再胡叫一句,看我不打烂你小屁股!」话刚落,身影一闪,啪的一声脆响,赏了袁昊屁股一掌。

    袁昊眼前刚花,吓了一跳,屁股登时生疼,哇哇痛叫,道:「你⋯⋯你这人不讲信用,你明明说下一句才打。」

    都争先哼了一声,忽听得李若虚娇笑入耳,心神一荡,不愿再跟袁昊争论,以免多费口舌,道:「执者境一十二脉,每往上增加一脉,能萃取的道气量愈多,且第三、六、九、一十二脉各是一个难关,如果说,一脉的道气量如条细流,二脉如一条小溪,三脉就如大川,溪和川的差别,你不会不晓得罢?」

    袁昊尽管仍不服气,还是点了点头,溪窄而不稳,河宽而稳定,仅仅一个境界差别,可以从不稳到稳,从窄到宽,作为一个武者,能有多少提升,不用细想,便可得知。

    都争先眼望李若虚,见她倩影一转,美眸回盼,接着往草屋信步走去。他不由胸中奇痒难耐,忙道:「总而言之,你现下该做的,就是努力提升境界,境界愈高,愈用不着担心道气用尽。」说毕,就要往草屋奔去。

    袁昊眼珠子大睁,忙喊道:「等等,你、你⋯⋯你不练功?」

    勘勘回想起这几日,都争先别说修练内功心诀,连兵器也从未握上过一时半刻,他整日对李姐姐殷勤款款,如同传闻中的比翼鸟般,形影不离,已到了难分难舍的地步。都争先武功虽然要比自己高上许多,但这般乐不思蜀下去,就是再给他整整十年,武功定也难长进多少。

    眼见袁昊一副惟自己是问的模样,都争先心如急焚,道:「臭矮子,别吵,别吵!我现下可有比练功更重要百倍的事。」

    袁昊尚不及发话,那都争先便跑没了影,气得他频频哼气,道:「天底下可有甚么事会比练功重要?李姐姐固然重要,可有比你自己命重要?」他年纪尚小,对男女情爱一事,本就不甚理解,因此全然不理解都争先的举动,究竟有何意义,只道他是偷懒不肯练功,暗暗生起闷气来。

    不过经都争先提点,袁昊已然看清楚目标在哪,道:「所幸咱们也不急,有整整一年时间。现下,我就一步一步来,目标是执者境二脉。」

    境界修练,本是突破心境、道气的桎梏和提升,因此处处是险,当是不可操之过急。而瀛海岛有一套逍遥定心诀在,心绪紊乱,有「心斋」辅之;要想萃气,有「坐忘」辅之。在执者境阶段,只要时间充裕,修练起来,可谓无往不利。反正武律道盟想都不会想到,他们恨之入骨的瀛海岛岛民,就在抚仙派旁的小镇之中,只要对方没找上门来,袁昊也不急不燥,将萃气心诀,缓缓运行,一再熟悉,一步一脚印做着。

    三人这小界域的日子一过,就是整整大半个月。

    这大半个月来,袁昊兀自处在执者境一脉,境界并无飞跃性的进展,只因他自小听岛上居民说练武就要「内外齐修」,「内外兼之」云云,听得耳根都快长茧。因此很是清楚,外功要是没了内功鼎力相助,只是徒有其表的花招,内功要是没了外招的释放,也难发挥真正实力,是以这段时间,都专注在内外齐修,自始已能随心自如地运用执者境一脉的力量,对于基本剑法的掌握已能有六、七分正确,使起绝千阁剑法,则能有李若虚的一、二分神韵。

    他却是很有自信,尽管境界并无实质上的提升,但若是使其剑来,无论在剑法的威力、技巧上,定能远胜半个月前的自己。

    这一日,李若虚督导袁昊练剑。见他剑法进步神速,不由感慨:「半个月前,袁少侠可是连剑也不会使,瀛海岛人,就是瀛海岛人。」当下甚感佩服,笑道:「这绝千剑法,咱们绝千阁可没几个人会使。」

    袁昊闻得这话,剑锋一止,面有不解,见她笑着解释:「袁少侠,当日你说要若虚教二位武功,若虚苦虑良久,咱们绝千阁善以暗器为道,本就不善使剑,父亲……这代柜主不喜剑法,阁中弟子也就无人想学,因此传你这剑法,无人识得,自然也就没甚么不妥。」她接着道:「不过咱们可得说好,若虚传你剑法之事,可万万不得说了出去。」

    袁昊眼珠子一转,狡狯笑道:「就是说了出去,李姐姐妳不也会佯装不知,指责是咱们造谣生事,挑拨绝千阁和江湖众派的宁和。」

    李若虚微微吃惊,似是被说破心事,歎了口气,道:「不错,咱们可是未来大敌,理应如此才是。」

    她顿了一拍,偷眼瞧着都争先,道:「其实,其实若虚一点也不愿和瀛海岛二位为敌,不管于情于理,可是父命难违,不得不从。倘若有朝一日,若虚得对付二位,还请⋯⋯还请⋯⋯」

    这大半个月来,三人朝夕相处,谈笑不断,早萌生了感情。尤其是都争先和李若虚二人,他们在上一次瀛海岛破界,就曾相处过一段时光,是以本有暧昧之情,只是因赵公子一事,闹得二人不快,险些一欢而散。

    不过所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经历赵公子一事,让李都二人情感愈坚,李若虚她很清楚,这段关系必定会有结束的一天,也必定会有反目为敌的一天。她从一开始就是冒着这等矛盾之情,和瀛海岛二人日日相处。

    都争先摇摇头,道:「事到如今,没人会怪罪于妳。这江湖本就如此,今日为友,明日可能就为敌,确实有些人是四海皆朋友,可大有人是四海皆万敌。妳肯听这小怪童的话,教他剑法,那是咱们该当大谢才是。」他话一止,闻得李若虚轻轻应了一声,吐了口气,低声道:「当日……当日是,是我不对。」

    李若虚闻言,当是明白都争先所指为何,娇躯一震,心中宽慰,轻轻点头,忖道:「他还是在意我,不愿我受一点委屈。可、可我呢?从此要当他一辈子的敌人。」心念至此,胸口一酸,不由眼眶泛泪。

    她低着头,不敢让瀛海岛二人瞧见,稳住心绪后,才道:「袁少侠,这套绝千剑法乃初代柜主所创建,传闻他老人家有次和仇敌相战,身处恶地,暗器不得使用,迫不得已改剑而用,是以剑法当中,招招不走轻灵,招招并无潇洒、力劲要诀,只求『退敌』二字。」

    她顿了一拍,突然心感后怕,忙道:「袁少侠,若虚虽觉得不大可能,但你千万不可以用这剑法比剑。」

    袁昊一愣,问道:「这是为何?」

    李若虚歎了口气,道:「说来也是惭愧,这绝千剑法是残次品。就好比抚仙派的抚仙剑法,那是历代抚仙高手苦研至今的精华所在,威力之精,绝千剑法难以抵挡。更别说那抚仙派掌门人才得以习得的瀛仙剑法,剑法之精妙,那更是只有望之却步,难以企及。绝千剑法说到底,只是以备不时之需,怎地能和那些高妙剑法相提并论?」

    袁昊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嘴上说着,心中却想道:「龟爷爷的,谁说要和人正面打了?对付小人,我偏不正面打,就从屁股一剑进去,一剑出来,嘿嘿,嘿嘿!更何况,咱们可是中原人眼中的大罪名,瀛海岛岛民,他们口口声称咱们卑鄙无耻,谁还会光明正大和咱们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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