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天心长明 > 第一百五十八章 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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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大煓哥,当时的那个青年男子,便是此时此刻你口中的那位身背鹫翎箭、臂挽燕尾弓的射手。他的真实姓名唤作谷梁原,是我的王长兄,是岐国的大将军,是我们整个谷梁氏族的骄傲。”俞音的言语之间透着羡慕之意。

    “我不明白,俞音,‘百里泽漆’这个身份,对你们谷梁氏族究竟有何用处呢?”钟大煓不解地向俞音发问道。

    “对岐国有用处,便是对我们谷梁氏族有用处。”俞音不加隐瞒地向钟大煓说明道,“‘百里泽漆’这个身份可以使我顺理成章地继任虚实堂总堂主,从而我便可以借助虚实堂在四方关内的势力,里应外合,助岐国大军攻打天朝,攻占帝都。”

    “那好端端的,你们岐国为何要攻打天朝呢?难道彼此相安无事不好吗?难道天下太平不好吗?”钟大煓连连试问俞音道。

    “彼此相安无事固然好,天下太平更是好,只是我的父王担心这份众寡悬殊的安宁难以长久,他不想岐国有朝一日沦为案上鱼肉,任人宰割;所以他才要先发制人,打天朝一个措手不及。”俞音如实回应道。

    “那你们如此大费周章,真的就只是为了自保?为了以防万一吗?”钟大煓不由得向俞音提出质疑道。

    “怎么?大煓哥,难道你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吗?”俞音反问钟大煓道。

    “怎么会呢?俞音,我怎么会不相信你所说的话呢?我只是不太相信统治者的意图。”钟大煓急忙向俞音解释道。

    “大煓哥,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我父王的意图?”俞音试问钟大煓道。

    “难道你就从未怀疑过吗?”钟大煓反问俞音道。

    “我不知道,抑或是说,我从未敢那么想过;我只知道,尽我所能地去完成我们谷梁氏族所赋予我的使命。”闪躲不及的俞音违心地回应道。

    “那琵琶呢?那乐曲呢?也都是你们为了完成使命,而事先所准备好的由头吗?”钟大煓越发激动地连连质问俞音道。

    “不是,绝对不是。”俞音毫不犹豫地一口否定,既而向钟大煓解释道,“乐曲是我的热爱,而琵琶则是我的偏爱,无关任何人的意图,之所以碰巧成为了我的由头,也就如同遇见大煓哥你一样,真的只是碰巧而已。”

    “俞音,那你可知,你的碰巧带给了我多大的希望吗?如若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你能做一辈子的俞音,哪怕你就这样隐瞒我一辈子。”钟大煓无怨无悔地对俞音说道。

    “大煓哥,哪有人会愿意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的呢?”俞音深表费解地试问钟大煓道。

    “如若蒙我的是你,那我宁愿一辈子都在鼓里。”钟大煓情真意切地回应道。

    “你这是何苦呢?大煓哥。”俞音无奈且无力地向钟大煓发问道。

    “苦?不苦!因为我太害怕会失去,也太想去珍惜。”钟大煓斩钉截铁地回应道,“从前我孤身一人生活的时候,遇到开心的事情,我只能独自傻笑;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我也只能独自流泪。那种孤寂与落寞的感觉,不知你是否能体会得到?而正是因为我的内心充斥着这样的体会,所以我才太害怕会失去从天而降的你,所以我才太想去珍惜有你在身边的每时每刻。”

    遇到钟大煓之前的俞音,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又岂能体会不到呢?想来在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比俞音更能体会钟大煓的这种感受了。

    “大煓哥,那你知道,迄今为止,我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俞音试问钟大煓道。

    “我不知道。”钟大煓不明所以地回答道。

    “迄今为止,我俞音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在你最孤独无助的那十年中,陪伴在你的身边。”俞音深感无奈地对钟大煓说道。

    俞音说,迄今为止,他此生最大的遗憾,是没能自始至终陪伴在钟大煓的身边。

    俞音此言一出,钟大煓还能再说些什么呢?什么也比不了俞音对他的这份深情厚谊呀!

    然而,俞音与钟大煓只顾着互诉衷肠,互道情谊,却丝毫没顾上提及令公孙闲叶了无睡意、决心离去的事实真相。

    而当晚,满腹疑惑、无所适从的公孙闲叶,便听从了俞音的劝告,连夜离开了金泓水心堡,离开了福灵城,踏上了回宫的归途。

    或许,是因为公孙闲叶尚还年轻;抑或,是因为公孙闲叶历练不够,以致于他在获悉久被尘封的片面真相时,竟表现得如此慌乱与茫然。

    慌乱离开的公孙闲叶,竟忘了同他的红颜知己谷梁声道别;茫然离去的公孙闲叶,甚至全然忘记了谷梁声的存在。亏他三个月前,还口口声声地称谷梁声是他最为重要的人呢;现在看来,于他公孙闲叶而言,她谷梁声也重要不到哪里去。

    不过是一桩陈年旧案早已破碎的真相,便使得堂堂的天朝太子,未来的天朝掌舵者,于心慌意乱间,将他声称所爱的女子忘之脑后了。

    可见,在谷梁声心上永远居首位的公孙闲叶,却并未将谷梁声放在他心上的第一位;更有甚者,或许他压根儿就从未将谷梁声放在过他的心上。

    薄情吗?谈不上薄情,因为帝王本就无情,而他公孙闲叶正是未来的天朝皇帝。

    负心吗?亦谈不上负心,因为天朝皇帝只要不负天朝百姓的心,便算不上负心。

    有错吗?不好说,因为他公孙闲叶没有错,她谷梁声亦没有错,错的只是他们彼此爱错了人;可爱情这种事,谁又能分得清对错呢?更有甚者,谁又能分得清爱与不爱呢?

    只不过,生性不解风情的公孙闲叶,是永远也无法理解谷梁声心中所幻想的那种爱情的。

    然而,这天底下生性不解风情的人,又岂止公孙闲叶一人而已呢?远的暂且不说,就单单说此时的这金泓水心堡内,不是就还有一个生性不解风情的钟大煓吗?

    只可惜,在钟大煓不解风情的背后,所隐藏的那份执念般的深情,却是公孙闲叶一辈子也学不来的,因为感情这东西本就无法传授。

    可谁又能埋怨、责怪他公孙闲叶呢?当然包括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的谷梁声。

    因为他公孙闲叶的未来肩负着皇家氏族的使命,肩负着整个天朝的安危呀!注定难以拥有个人小情小爱的他,内心须摒弃自私的同时,亦注定不能只为一人敞开,所以爱他的人便只能选择迁就,一味的迁就。

    对于公孙闲叶这般身世身份皆特殊的人,除非你放弃爱他,如若不然,你便只能放弃你心中所幻想的爱情;而这便是谷梁声将要面临的抉择,而这却又恰恰是谷梁声最不愿面临的抉择,所以她才会一直自欺欺人地说,“到此为止,一切恰到好处”。

    翌日,坤乾十六年,六月初四。

    天朝福灵城内,金泓街上,水心堡后院中,偶遇俞音的谷梁声,随口向俞音打听道:“你今日有没有见到太子殿下呀?”

    “没见到。”俞音亦随口回答道。

    谷梁声闻之,不由得自言自语道:“哎,奇怪了呀!怎样到处都找不到太子殿下呢?怎么今日竟没有一人见过他呢?”

    俞音预料到素来眼里揉不下沙子的公孙闲叶,一定会突然离去,去找他的父皇问个明白的;但是俞音没想到公孙闲叶的动作竟然这么快,竟然快到在获悉事实真相的转天,便不辞而别了。

    “怎么回事?莫非是殿下他走丢了不成?”俞音明知故问道。

    “呸呸呸!净胡说!即便是你走丢了,太子殿下也不会走丢的,因为殿下他是有着大智慧的人,而你那个脑袋就是个榆木疙瘩。”谷梁声呵斥俞音道。

    谷梁声情人眼里出西施,倒是可以理解;不过,她对于公孙闲叶与俞音的认识,也并非客观准确。且不说公孙闲叶是否真的有大智慧,就单说俞音这脑袋,便绝非榆木疙瘩;说不定,俞音的脑袋里才真的装有大智慧,只是尚未开窍而已。

    俞音四下望了望,见没有人在附近,随即询问谷梁声道:“王姐,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找不到太子殿下的呢?”

    谷梁声听到俞音唤她为“王姐”,也赶紧朝四下望了望,见一切如常,这才放心地回答道:“从太阳一出来,我便开始四处找寻太子殿下的踪影;只可惜,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原想着让殿下他一觉醒来,便可以喝上一口温乎茶的;为此我还特意早早起床,然后掐好时间,泡上了一壶提神醒脑的花茶,想来此时也已经凉透了吧。”

    俞音闻之,心想:太子殿下可真是雷厉风行啊!说走就走,也太过决绝了些吧!我可做不到像他那般决绝,不过,我也确实应该抓紧时间了。

    “你想得不错,声儿姐,太子殿下他确实没有走丢;只不过人走茶凉,实属自然。”俞音委婉地告知于谷梁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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