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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黎从待客室退了出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厉墨的电话接起来了。厉墨的声音也压着，不过里面带了明显的笑意，“下班了么？”
一听他这样的语气，唐黎就知道，他那边应该很轻松，也就是说厉致诚那边现在真的有麻烦。
唐黎也放心了下来，嗯了一下，“马上要从公司离开。”
厉墨似乎是呼出一口气，“网上的事情，是你弄得？”
这个事情，严格上来说，也不全是她的功劳，她确实是出钱了，可真正弄到一手资源的，是苏湘南，找靠谱渠道曝光出去的，是曼达。
唐黎不是那种会抢功劳的人，“苏湘南弄到的视频，我花了钱，曼达找媒体放出去的，这个算起来，应该是我们三个合作的结果。”
厉墨笑了笑，“好样的。”
唐黎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了声音，“所以对你的帮助大么？”
“大，对我的帮助很大。”厉墨说的比较严肃，“正好我这边遇到麻烦了，你这个事情弄出来，我缓了口气。”
唐黎砸吧一下嘴，“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点，我总怕他狗急跳墙。”
这个词用得，厉墨觉得自己也被骂进去了，不过他还是挺高兴的，“放心吧，我这边有准备。”
说完了他又说，“我这边不能马上回家，需要留在公司，你和宁兮回到家里反锁门窗，注意安全。”
唐黎说了句好，然后两个人就挂了电话。
唐黎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进了待客室，把老妇人叫了起来。
老妇人今天可真的是帮她看了一天的孩子，唐黎再次邀请她去家里吃饭。
老妇人这次是一点都没推辞，答应的很爽快。
正好那边的曼达也收拾好了出来，唐黎想着连曼达一起邀请了，厉墨今天晚饭不在家里吃，她们一起热闹热闹。
结果曼达看见老妇人日常拉着的一张脸，当场就找借口盾了。
她中午和老妇人一起吃了饭，感觉现在那些食物还卡在嗓子的位置，始终消化不下去。
唐黎也看得出，曼达这是对老妇人有阴影了，只能笑着打圆场，“你总是这么忙，行了，那有时间来我家里吃饭。”
曼达说了句好，对着老妇人也示意一下，赶紧就走了。
唐黎过去把宁兮抱起来，和老妇人一起下楼出了公司。
外边有厉墨的保镖等着了，这次除了司机，还有个随车的保镖跟着。
老妇人看了看，“厉二少对你还真的是好。”
唐黎笑了笑，“确实是对我不错，他那个人，想的比较周到。”
她和厉墨的关系，一直没和老妇人说清楚，可是老妇人似乎也并不意外自己和厉墨在一起。
唐黎有点猜测，却也不愿意花费太多时间去印证。
不管这其中有没有厉墨动的手脚，其实都无伤大雅。
她在释然那三年后，对这种小事，也就不计较了。
车子一路回了家，宁兮还没醒，唐黎抱着她上楼。
这次不用老妇人帮忙哄孩子了，老妇人便等着唐黎把宁兮放到床上后，过来跟着她一起进了厨房。
唐黎有点不太好意思，“您出去看电视吧，这边我一个人就行。”
老妇人笑了，“没事，厨房的事情，我也还算是拿手的，从前也不是享福的命，吃穿用度，我都是自己解决，我还会做衣服，不过是后来事情多了，年纪也大了，没心思弄这些了。”
老妇人有些感慨，“我其实也想过做设计师的，服装类，谁知道阴差阳错的，就做上生意了。”
唐黎也勾着嘴角，“你们那个年代的人，差不多都多才多艺，我从前见过邻居的奶奶，衣服鞋子都是自己做的，不比店里卖的差。”
老妇人帮忙摘菜，“是啊，那个年代不如现在，什么都有现成的，那时候想要什么，我们都是自己动手，所有人都会，于是大家学的也快，像是生存的基本技能。”
唐黎转头看了一眼老妇人，从老妇人脸上，她第一次看见一种类似于骄傲的表情。
因为没有从那个年代走来，唐黎没办法感同身受老妇人的这种骄傲，不过也能理解，她定然是想到了那个时候凭借一双手丰衣足食的经历。
老妇人的话匣子被打开了，不用唐黎接话，自顾自的开始说自己曾经的那些过往。
这次没有那个负心的男人，她说的全是美好的事情。
说她很小的时候，跟着村里人去上学，走泥泞的小路，下雨在路边的树下躲雨，放假去田里捉泥鳅。
她还说那时候的物价，一分钱就能买好几只铅笔，一块钱简直是巨款。
村里人闲暇时候凑在一棵树下纳凉，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家长里短，日子悠闲又惬意。
这些，唐黎都没经历过，可随着老妇人的描述，她似乎真的看见了那些画面。
这样安稳又自在的日子，只想想，都觉得很美好。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一直到做完了饭。
那边宁兮还没醒来，这小姑娘玩了一天真的累了。
厉墨还没回来，饭桌上只有唐黎和老妇人。
唐黎看了看今天的菜，“您能不能喝酒，我前几天买了一瓶梅子酒，据说度数不高，果味足，要不要尝尝。”
老妇人一愣，“也可以啊，我从前酒量还是不错的，因为做生意，人情来往几乎都在酒桌上。”
唐黎这就去把酒取了过来，瓶子很精致，梅子酒的颜色也好看。
唐黎拿了一个小杯子，给老妇人倒了半杯，“您先尝尝，好喝再倒。”
她自己也倒了半杯，抿了一口，味道确实还行，酒味一点点，果味挺足的，喝着口感不错，不过不知道后劲如何。
老妇人抿了一口，砸吧一下嘴，“味道挺好的，算是正宗的梅子酒了。”
她随后又说，“这酒喝着不辣口，不过后劲不小，还是得悠着点。”
唐黎点点头，“多吃菜。”
这饭桌上带了酒，吃饭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两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
自然，老妇人也把厉墨找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老妇人说的挺简单的，就是厉墨知道她和唐黎所在的公司有业务往来，就主动上门找她，希望老妇人能帮个忙，他付钱给她。
至于这个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帮他探听一下唐黎的身份信息。
唐黎本就猜到了这个事情，听见老妇人说，也就笑了，“他心眼一直很多的。”
老妇人想了想，“他最初找上我的时候我是没答应的，我又不差他给的那些钱，这种事情，我不愿意掺和，可是他很有毅力，来找了我好几次。”
老妇人呵呵的笑一下，“我后来还专门查过他的资料，知道厉家二少从前是个如何桀骜的人，可是他对我还真的是恭恭敬敬，礼貌不缺，收敛了身上所有的锋芒，特别真诚，说是只要能问出来你的信息，价钱随我开。”
唐黎忍不住笑，“这个败家子。”
老妇人砸吧砸吧嘴，“不过他每次过来找我的时候，状态都不好，即便尽力隐藏我还是看得出来，整个人很焦躁，带了一些颓丧，就让我想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个人，所以……”
老妇人喝了一口酒，“所以就心软了。”
唐黎抬眼看了老妇人一眼，想起她的那些过往，她应该是想到了那个曾经伤过她的男人了吧。
唐黎点点头，“所以有时候我也在想，不管什么事情，都给对方一个解释的机会，兴许真相就是他嘴里的那个。”
老妇人嗯一声，“你这么想，是对的，人啊，有时候就是太自我，太固执了，看不见别人的伤，看见的都是自己的委屈。”
她这话，就和曼达说的差不多了。
老妇人最后看着唐黎，“不怪我吧，我没想真的在你们两个中间搅和。”
“不怪不怪。”唐黎都笑了，“我和他把误会都说开了，从前那些，都放下了，我也挺庆幸的，还还能走到这一步。”
老妇人看着唐黎，说的很真心，“我很羡慕你，真的。”
……
厉家公司里面，员工都下班了，整个楼层，只剩下厉致诚办公室里面亮着灯。
厉家的四个男人全都在。
厉致诚靠在椅背上，表情一如之前那样不慌不忙。
厉致义一向最稳得住了，只是现在面上多少也露出了难色。
厉墨和厉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表情很严肃。
厉致义先开口的，“大哥，贿赂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我就让公司出公关文件了，这个锅我们可不能背着，这事情可大可小的，很容易毁了我们公司的。”
厉致诚没看任何人，视线落在不远处，“贿赂？什么叫贿赂？送个礼就就是贿赂了？亲戚朋友来往做客，是不是也是贿赂？”
他这么说，大家就都听得懂什么意思了。
一般人都不会直接承认错误，总是会找各种听上去就很假的理由或者说法来遮掩。
厉致义眉头皱起来，“大哥，那个是机关单位的，你要是真的做了，那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
厉致诚哼笑一下，“我做什么了，有证据么？光凭着那个老家伙空口白牙的一通胡咧咧，就能给我定罪？有本事把证据摆出来。”
厉致义不说话了。
厉墨等了等开口，“这件事不是只牵连了我们家，还是谨慎一点好，你有没有联系一下另外的那个人，看看那边是怎么解决的，然后再想想，你送礼送钱的事情，对方有没有留证据。”
厉致诚原本是嗤笑了一下，想着这种事情，对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留证据，这明显就是在给自己留后患。
可是随后他就想到一个事情，他昨天刚把两个视频发到那人的手机里面。
那两个视频，可就是证据。
厉致诚的表情一下子有点没收住，变化的十分明显。
厉致义看出来了，厉准看出来了，厉墨自然也看出来了。
厉墨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心里可是松了一口气。
厉准在旁边开口，“确定对方没有证据么，这事情现在闹得这么大，不能再任其发酵了，如果能确定没有，公司这边就要开始公关了，外边舆论叫嚣的厉害，这么默不作声不是办法，会被认定为心虚，必须要趁早说话。”
厉致诚抿着嘴，面色难看了很多，他一句话不说，只把手机拿出来，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铃声响了半天，那边还是没接。
他今天下午其实是开车去了那人单位和住处了的，不过单位和家外边都围了一群的媒体等着刨瓜。
厉致诚实在是没办法靠近，他只能想着，对方不接电话，兴许是把手机设置了，防止骚扰电话进去。
收钱的人算是个二把，正常来说，就算是外边有传言出来，只要还没定性，他那边就不会很快被控制住，想处理一些东西，还是挺简单的。
那两个视频，就算是他刚收到的时候没气的删了，这个事情爆出来，他也应该是删了才对。
厉致诚吐了一口气，还是有点生气，于是把手机拍在了桌子上的时候，力气就有点大。
手机屏幕朝下，厉墨都怀疑屏幕会不会碎裂。
厉致诚咬肌十分的明显，这就代表，他对目前出现的事情也是没有头绪的。
厉墨站起来，看起来有点烦躁的来回踱步，“对方职位那么高，应该不会轻易的出事，他没事，这个事情应该就翻不出大浪来。”
厉致诚现在就是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出事了，按照正常思维来说，现在只是舆论发酵，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对方又是个二把手，哪里会被这么快拉下马。
可是现在很多事情的发生，已经不是按照正常思维进行的了，很多事情，已经朝着厉致诚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过去。
厉致诚不得不多考虑一层。
他拉着脸想了想，把手机拿过来，给手下拨了过去。
他没心思避着办公室里面的这些人，但是也没在电话里说太多，只问对方什么情况。
那边也压着声音，“家里没有人进出，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外边的媒体少了，但是还有人蹲点。”
厉致诚直接把电话挂了朝着桌子上一扔，手机又是啪的一声。
厉准皱眉，说了另一个事情，“那个爆料者是谁啊，怎么会拍这样的一个视频，看着也不像是喝多了。”
爆料的视频画面十分的清晰，不过从角度上也还是能看得出，视频是偷拍的。
厉致义开口，“网上已经爆出来那个人的身份了，一个小主任，身上没什么大新闻，据说这个视频，是他养的情人拍的。”
厉致诚现在不想听见这些话，他本来就烦躁，听见他们说这些，心里更是长草了一样。
厉致诚突然站起来，把放在桌子上的烟盒拿了起来。
厉致义和厉墨对视一眼，厉致义也把烟盒拿出来了，“我也出去抽一支。”
他这么说着，也确实是起身朝着门口那边去了。
厉致诚正从烟盒里往出拿烟，那模样看着，是没打算出去的。
不过见厉致义这么一说，身子顿了顿。
厉墨这时候开口，是对着厉准的，“我听说，那人的情人把视频爆出来就跑路了，走的很及时，现在很多人都想找她，都找不到。”
厉致诚不愿意听这些，于是身形一动，朝着厉致义那边过去了。
厉致义还稍微停了停，等着他，“大哥，别担心，现在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这么劝着，两个人就从办公室出去。
厉墨和厉准对视一下，厉墨的手机在兜里，他直接按了个电话出去。
不过电话只通了几下，他就挂断了。
这边挂断没一会，厉致诚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厉墨也没动作很快，直接起身，朝着手机过去。
厉准轻咳了两下，看着厉墨，用眼神朝着监控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厉墨也知道有监控，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干掉监控。
厉墨过去，把手机拿过来，主屏幕上面显示有电话进来了，不过来电显示上是一串乱七八糟的数字，一看就不是电话号码。
厉墨直接把电话接通了，然后重新扣在桌子上。
他回到座位上，厉准不知道他干什么，皱眉看着他，厉墨则看起来很轻松自在。
厉致诚这一支烟在外边抽了很久，一直到后来回来，锁着的眉头也没解开。
他回到办公桌旁边，先把手机拿起来，结果翻看一下，黑屏了，屏幕上有几条碎裂纹。
应该是第二次扔在桌子上的时候弄的。
看样子是因为屏幕坏了而无法启动。
厉致诚原本就糟糕的心情更是不好。
他气的直接把手机举起来，用力的摔在了地上。
厉致义似乎被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还摔了，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真没到那个地步。”
厉致诚盯着地上的碎片看，过了几秒钟，突然抬头看着厉墨，“你手机给我，我的卡插在里面。”
厉墨没任何犹豫，直接把手机拿出来，“等一下，我把卡取出来。”
取卡针没有，一下子拿不出来电话卡，厉致诚转身就去拿了钥匙，把抽屉打开，里面有一个手机盒子，他拿了取卡针给厉墨。
厉墨把手机卡取出来，手机给了厉致诚。
厉准已经把厉致诚的手机卡捡了起来，给他递过去。
换卡这个事情，花费不了太长的时间，厉致诚随后开机，像是试用一样，稍微检查了一下手机。
厉墨的手机下载的软件不多，社交软件除了微信没别的，通话记录还在，看不出什么问题。
厉致诚在办公桌后面坐下来，随意的翻了翻，没翻到什么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他抬眼看了一下厉墨，没说话，把手机放下了。
厉墨把手机卡放好，“时间不早了，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我让人注意网上的动静，有任何问题，会有人联系我。”
厉墨还要去买手机，摆出要走的姿势来。
厉致义开口的，“走吧走吧，在这里待着也没事情做，回去休息吧，看看明天是什么样子。”
厉准不走，“我这边事情还没忙完，一会还要继续，我就不回了。”
他看着厉致诚，“爸，你在公司还是要回家。”
公司这边有休息室，东西一应俱全。
厉致诚还有事情做，自然不会留在这边，“我也走了，你一个人在这边注意点，别熬夜。”
厉准嗯一声，四个男人一起从办公室出来。
厉准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过去，剩下三个人去了电梯那边。
厉准开了办公室的灯，回到桌子后面，把文件拿出来摆好。
外边寂静一片，他就这么等着，过了也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厉准的手机就震动一下，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信息：监控已经断了。
厉准把信息删了，重新看着文件。
厉致诚的手机坏了，监控确实是一下子连不上，可是他怕厉致诚那么着急拿厉墨的手机，就是想重新下载软件，毕竟这玩意又不费事。
厉准没动，又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手机响了，这次是厉墨的号码。
厉准赶紧把电话接了，“换手机了？”
厉墨嗯一声，直接说，“咱爸手机里被我植入了病毒，监控程序出问题了，放心吧，他连不上。”
他这么一说，厉准就放心了，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你的手机没问题吧。”
“没事。”厉墨回答的轻描淡写，“我猜到他会要我的手机，里面所有不该留的东西，都没有了。”
厉准嗯一声，起身了，他挂了和厉墨的通话，直接去了厉致诚的办公室。
也没开灯，借着外边的月光，厉准去了厉致诚的办公桌后面。
刚才厉致诚打开抽屉，他注意了一下厉致诚钥匙放在什么地方。
可能是忘记监控不能用了，厉致诚走的时候，没想到钥匙这件事，还很放心的放在办公桌的键盘下面。
厉准把抽屉打开，开始翻里面的东西，这里面大多数都是文件。
月光再怎么亮也没办法让他把文件全都看清楚。
所以厉准没注意这些文件，他四处翻了翻，其实也没什么目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找什么。
最后他停了下来，让自己不要太紧张，深呼吸两下，厉准开始在抽屉里小心的摸索。
他不敢开手电筒，一点亮光都不敢弄出来，谁也不知道厉致诚会留着什么后手，他必须要十分的小心。
摸了一会，厉准突然顿了顿，放在抽屉里的手，突然翻了一下，朝着抽屉上面的面板摸了过去。
果然，稍微滑一下，厉准就摸到了一个东西。
他记住了这个位置，才把东西扣下来。
是个优盘。
厉准把文件重新放好，拿着优盘赶紧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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