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娇宠魔女 > 第二十六章誊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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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三天过去了。

    沈沧浪再没来过,日子过得如死水一般平静,毫无波澜。

    每当有人叩门的时候,思雨总是不自觉的抬起头来,向门外瞅一眼。

    可惜每次来都不是他。

    有时候她也在想。就算他来了,又能怎样呢?

    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给他,可内心深处为什么还要盼着他来呢?

    这是多么矛盾啊!

    沈沧浪,这个注定会在她心里掀起波澜的人,还是回京城了。

    消息由他身边的那个王管事,也就是经常买她书的那个胖书生,亲自过来告诉思雨的。

    在那一刻,虽然她的脸上竭力在保持平静。

    可是内心深处莫名的一阵心痛以,最初的那种憧憬,那个侥幸的念头,还是慢慢地沉了下去。

    沉入那无底的深渊当中。

    一切归于平静。

    沈沧浪就好似一块顽童,陈思雨就好似一汪静水。

    顽童捡起一块儿石头,扔进了陈思雨心中那汪静水,除了溅起一圈圈的涟漪,小小的水花,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切归于风平浪静。

    就好像顽童从来没来过水边,更没有将那块儿石子儿,丢进陈思雨心底那汪静水。

    可是陈思雨知道,这一切,的的确确,真真切切发生过。

    可是那又怎样呢?

    那胖胖的王管事临走还不忘勒索一下陈思雨,将陈思雨所画的那些小册子,全部带走了。

    思雨心想,算了,生活还要继续。

    本月的九号,就是京中会试的日子。

    她必须在短短的七天当中,完成范院长所交给她的差事。

    对于现在的陈思雨来讲,这才是最重要的。

    甚至关系着她的未来,以及他们一家的生死存亡的大事。

    可是范院长交给的那差事,是极难完成的。

    思雨在一张,草纸上练习了很久,草纸比麻绢布吸墨,吸得更快。

    如果在草纸上能练好字迹,那么在那白麻绢布上写字,也不成问题。

    这可是事关他们一家,生死的大事。

    是他们一家能否迈过这个坎的关键所在,成与不成,全看思雨了。

    为了能够在那白麻绢质地的里衣上熟练写字,且要求字迹清楚,工整。

    而且还要在短短的一件里衣上,仅前侧内外全部抄写。

    一部完整五经章句总要,往年的程文,策论,单单这一项就足以能够让人抓狂。

    且还有可能考到的时文,其中还有一些可能考到的截搭小题,这才是整件里衣的精髓。

    这里的每道截搭题,绝不是捕风捉影的猜测,极有可能就是考官的泄题。

    思雨明白自己写就的这短短一件里衣卖给那些应考的书生,绝不止一万两银子。

    就算是出价到十万两银子,也抢着有人要。

    十万两银子对于普通的人家想也不敢想,就算是一些普通的财主也不敢奢望。

    但是,只要有这么一件里衣穿在身上,不敢说,一定能够中个状元。

    肯定能登上那黄金榜!

    会试的结果用黄榜来公布,那可是读书人,十年寒窗的最终结果。

    上了榜的读书人,从此有了官身,那榜被人称为金榜,黄金榜,一点也不夸大其辞。

    我朝开科取仕,只取三百人,三百名之后,就是名落孙山!

    哪怕你考了个第三百零一名,日后见了比你只高一个名次的同年,也得下跪磕头。

    因为前者有官身,后者依然还是个平民,所谓一榜生,一榜死,芸芸万千学子,都想跻身于那三百人之内。

    谈何容易!

    如果一旦做了官,那十万两银子,就算小小的知县,用不了三年,就能搜刮回来。

    而且还是不显山,不露水,完全不用刻意去贪。

    既然十万两银子能够在三年之后能挣回来,那么以后至少还有十几个三年。

    三年三年又三年,十万两,再加十万两,这笔买卖,就算是用脚趾头去想,也应该明白是值得的。

    此时,思雨手里那一件件白麻绢布的里衣,如果说成是黄金衣,则一点也不为过。

    可是眼下这么多内容,都必须誊抄至这小小一件里衣上,就必须写成蝇头小楷。

    小到每一个字,比绿豆大不了多少,还要求一眼看上去就能分辨得清。

    这哪里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可是眼下这小小的里衣,不但能够帮穿到它的书生改变命运,也能够帮思雨一家迈过那一道艰难的坎。

    她怎敢不重视?怎么能不认真完成?这可是一件实实在在的黄金衣呀。

    如果自己写的字大过黄豆一些的话,那么就盛不下这么多内容,这是一件极繁琐而又不能有一丝丝懈怠的细活。

    思雨从早到晚,整整练了三天三夜,终于在晚上的时候掌灯时分,才敢尝试在白麻绢布的里衣上写下了第一个字。

    她屏心静气,运笔不疾也不阻滞,绝不敢停顿,终于,第一个字抄了上去。

    效果极好,字迹清晰,甚至比范院长的字还要小上一圈。

    可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鼻尖滴在桌上,氤氲一片。

    陈母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思雨抬起头来,笑着看了一眼她,眼神充满了自信。

    她心疼得抚摸了下思雨的如墨的长发:“闺女,尽力即可,千万别熬坏身子!”

    思雨的一双大眼里充满了自信,朝她点点头道:“娘,这下我们家终于熬出头了!”

    陈母听了这话,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在思雨扭过头去的一瞬间,已是泪光点点。

    思雨长出了一口气,是否能把这个家带出困境,全看自己这支小楷笔了。

    桌上摆着一方端砚,这方砚台还是沈沧浪的送给自己的,触手冰凉,心中别是一番滋味。

    边角还有裂纹,想起那晚,如果不是自己用这方砚砸的那无赖头破血流,只怕是自己清白就会被那人玷污。

    她进而又想到那个神秘的白衣人,不知他此时又身在何方?

    睹物思人,凭添诸多思绪。

    她努力收拢思绪,集中精力,迫使自己平心静气,执笔的手不再发抖。

    她开始抄袭四书章句摘要,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一部四书章句摘要,足有一寸厚,囊括了四书五经主要常考的经典内容。

    自大明开国以来,至今已百余年,一直采取八股取士,就这么一本四书五经,出题都出遍了,无外乎这些内容,已是出无可出。

    逼得历届考官只好东拼西凑,将完整一句话割裂,从它处摘得半句硬凑成一道题。

    这就是难坏天下读书人的截搭题,若不将四书五经熟记至滚瓜烂熟,只怕碰上此类题,根本不知其出处,也难理解题意,一开始就败在破题上。

    更别讲下面的承题,束股,一系列步骤。

    文章从一开始,连笔都无处下,任你十年寒窗,到头来,冥思苦想,不得要领,只好枯坐考场上,那种深深地绝望与无助,简直比杀了你都难受。

    思雨运笔如飞,蘸墨不多也不,誊写在里衣左侧,字迹工整,条理清晰,根本不敢顿笔,只要一顿,墨迹立刻氤氲一片,只能从头开始。

    但里衣有限,绝不允许浪费,也可以讲,只需一滴墨,就可以毁去陈家翻身的希望。

    等抄完这部五经章要,就已经到了后半夜,陈母实在是有些顶不住,只好让允值顶替了上来磨墨,确保砚池干墨。

    她下去睡觉了,思雨仍在全神贯注的抄写,天将亮的时候,思雨,已将时文,往年的程文抄在那里衣内侧。

    这时候只剩下策论和经文以及那些截搭题,那些截搭题是范院长曾经亲口要求,必须写在最显眼之处。

    因为,那才是整件里衣精华所在,陈母,几次起身,想劝思雨,稍稍歇息一会儿。

    可是她整个人哪里敢有一丝懈怠,生怕自己抄错了行,烛光如豆,她眼前的景物渐渐开始变的模糊。

    思雨有些支持不住,此时已经天光大亮,熬了一夜,允值也有些支撑不住。

    上午时分,思雨也只完成了策论,还有最后的截搭题没有写完。

    终于在晚上再次掌灯时,思雨将笔搁置在一边,这件里衣才终于完成一多半,慢慢将字迹小心吹干。

    她再也支撑不住,刚离开凳子,整个人一下趴倒在地上,陈母和允值连忙扶住。

    他们不敢在院子里晾晒,怕被人发现,这件事情必须做的极隐秘。

    思雨还是不放心,她一刻也不敢离开,只好趴在桌子上,看着这件里衣墨迹渐干。

    她小憩了一会儿,吃过一点东西,思雨就强制挣扎着起身,继续开始誊抄直至深夜,终于才完成了这一件里衣。

    完全按照范院长的要求,誊抄完毕,这件里衣看上去,布满了斑斑点点,如果不仔细看以为是一件碎花衫。

    上面每一个墨点儿都如同小花一般,绽放着细碎的花朵,除非你凑近去看,不得不惊叹,思雨一手簪花小楷的功夫,足以让人咂舌。

    整件里衣包括完整的四书大部分,全部的策论,历年过往程文,时文。

    允植早已看得呆了,这简直就是一本儿,缩微版的五经章句总要里面的内容应有尽有。

    陈母也看得呆了。

    他们没有想到,思雨有这样的功夫,很难想象思雨到底是怎么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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