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拥抱异次元的你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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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花园里的牡丹开得正盛,听说那是从中原来的牡丹花种子种下来开出花来,那是漠北少有的花所以格外珍贵,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后花园竟只有牡丹花那一种。

    那牡丹花开得娇艳欲滴,盛夏不自觉想起一句刘禹锡的诗来,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又或是徐凝的那句,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

    不能离开东宫半步的她,赏着花坐在那石凳上,见来往奴仆经过也不搭理那一句又一句的太子妃好,还有那一跪又一跪的行礼。

    “公主,吃些瓜子吧?”

    顾璟端来一盘炒熟的五香瓜子,置于石桌台子上,站在一旁也不坐只是看着正发呆的盛夏。

    “顾璟坐吧,你我也认识那么多年也是一同长大的,无需那么拘谨。”

    盛夏回过神见顾璟还在干站着,便开口让他坐在自己对面,她讲话的时候总是没怎么用力,声音像是轻飘飘的风一样格外清冷。

    “不了,公主你我主仆之分,怎么可能坐在你对面了,若是外人见了说公主闲话那可怎么办啊?”

    顾璟总是顾这顾那的,死活不肯坐下,还退后几步离得盛夏远远的,站得也直直的一动不动。

    盛夏见顾璟一再坚持只好不再强求,只是多说了一句。

    “顾璟,我希望你以后能活得不那么累活得快乐些就像我哥哥一样,不在意一些虚的东西,对我来说你并不只是个侍卫而是从小到大的朋友。”

    盛夏说着用手把玩着盘子上的瓜子,拿起一颗塞嘴巴里磕着,那是好吃的五香瓜子,炒得也恰到好处是甜甜的香香的,她猜得出这是顾璟亲手炒的。

    “公主您说什么胡话啊,侍卫就是侍卫对您有恭敬之心不是应该的吗?公主不需要去管一个侍卫心情是怎么样的,对在下而言公主好那在下也会好。”

    顾璟站得离盛夏远远的远到差不多看不清公主的脸,他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低着头行着礼双手抱拳。

    两个人是主仆,好像压根不是朋友,隔着的不止是距离也是一座无形的大山。

    盛夏只是摇摇头不再多言,只是继续磕着瓜子,不知不觉眼泪竟不由自主掉下来,她只是想起来一些过去的事情了,那是苏夏的过去。

    西楚王宫的御花园本来各花争奇斗艳各种奇花异草数不胜数,可后来太子任性妄为用了一晚上时间派人把原先的花全都送给文人雅士亦或是青楼那些出了名的花魁,而空落落的御花园开满了整片整片的金色向日葵,王宫所到之处皆有那来自异国的向日葵。

    夏公主十八岁生辰的早晨,天还刚亮,而夏公主却已经被自家太子哥哥给叫醒来。

    “夏啊,哥哥给你准备了惊喜啊!”

    苏晓嘴上谑浪笑敖的,轻轻用一块红布遮住苏夏她的眼睛,又牵起她的手走了出去。

    “哥哥,你又搞什么啊?”

    苏夏见苏晓神神秘秘的,苏夏也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但也有止不尽的期待,因为她的太子哥哥苏晓可是全天下最会讨姑娘欢心的啊。

    直到走到那焕然一新大变样的花园,苏晓这才解开绑在盛夏眼睛处的那块红布。

    “哥哥,这些都是你说的惊喜吗?”

    盛夏那脚步轻盈像是个蝴蝶一样,一会去看看那朵花一会去看看另一朵,她在花丛中流连倒是也像朵娇花来,她从前只是见过一朵,可是她这一次见到的一整座王宫都种满了她最喜欢的向日葵啊。

    “那是自然啊,那么好看的花肯定是为你种的啊,这可是哥哥我煞费苦心整人啊,那妹妹你喜欢吗?”苏晓傻愣愣的笑着,只因他见到妹妹苏夏那么开心,也就跟着心生欢喜,他还捂着红肿的半边脸那是被父王打的。

    谁叫他把一整个王宫的花全都换成了向日葵,不过如今看见妹妹这般开心,所做的一切就值了。

    “哥哥送的肯定是喜欢呐,可是哥哥你这次可是胡闹诶,你脸那么肿是不是父王打你啦?下次不许啦。”

    盛夏走到苏晓跟前那被打肿的半张脸,隔着手里帕子掩面笑着,她笑哥哥如孩童般纯真,又喜这漫山遍野的向日葵。

    “疼是疼些,但哥哥见到你那么开心便什么都不在意了。”

    苏晓如实回答,不过他早就习惯了,毕竟这天下人哪个不在他身后指指点点,父王的打也是挨惯了。

    她十八岁生辰,见了满王宫的向日葵,她是她最喜欢的花,原本只是喜欢,可后来哥哥给她种下了那便是最喜欢的了。

    所有人都说哥哥不怎么样,但她却觉得哥哥是这世间所有的谦谦君子,也是这世上第一个待她好的人。

    不一会儿盛夏已经把瓜子磕完了,顾璟又换了一盘新鲜炒的瓜子,她继续磕着瓜子又想起了那西楚王宫里的向日葵,也想来哥哥。

    其实她不是哥哥的亲妹妹,可哥哥和父王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

    而她还记得生父生母的事情,只是那些都是她不愿意触碰的殇。

    娘亲……是个傻子……因为祖母是个傻子……爹爹是个坏蛋……因为爷爷是个坏蛋……

    她生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懂事起就听人说娘亲是个傻子,祖母也是个傻子,她却奇了怪不是傻子,可那儿的人总叫她是小傻子。

    爹爹是个目不识丁还总爱喝酒的瘦弱男人,平日里谁也打不过但打娘亲却很厉害,还爱边打边骂:

    “不争气的赔钱货,让你生个儿子出来,你生了个小赔钱货来!”

    娘亲只会哭,甚至连一句话都不会说。

    村子里的人一见到她,就一副可怜同情的的模样说,“这小傻子可真是可怜啊,她娘被他爹用了两个馒头换回来长得倒是好看,可惜生了小傻子就不能生了。”

    在九岁的她心里有个疑问,娘亲为什么是傻子呢?为什么娘亲不会像隔壁王二狗他娘一样抱着她教她读书识字呢?

    直到后来她见到了祖母,祖母一见到人就跑的,也是不会讲一句话,她听见人们说祖母是个疯子。

    人们说,“你们知道吗?那疯子就是老挨打那傻子的娘,当年被人捡回来,没想到生出来的娃还是个傻子……”

    他们唏嘘不已又沾沾自喜,时不时会给她些隔夜的剩饭但他们每一次都不会跟她讲一句话,平日里见到她有时候还会躲的远远的。

    娘亲总是哭好像一天到晚只会哭,但有时也不哭,不哭的时候嘴里就重复着一句话,“跑,跑得越远越好……”

    可那时的她并不知道怎么跑也该跑去哪,只是抱着母亲,就像王二狗他娘抱着王二狗一样。

    父母在外面赊账喝酒但总会带几个与他一样瘦弱丑陋的大汉,这时会把她拖出去让她别妨碍事情。

    她一个人会跑到枯井那玩,因为那有她的祖母就是娘亲的娘亲,要是运气好的时候祖母也会有不怕人开口说话的时候。

    祖母会说着和娘亲同样的话,“跑……跑……”

    她楞在原地不晓得要怎么跑,她绕着村子里跑啊跑啊,但唯独不会跑出村子里,等她跑累了回来时却发现祖母又疯了,一见到她就跑了。

    她走着回到家,替浑身赤裸的娘亲穿好衣服,娘亲还是呆傻着看着她,她有时候多希望娘亲能抱抱她,能给她买那一个铜板一串的冰糖葫芦,带她去看看村外的山水。

    爹爹说,夏天凉所以娘亲把衣服脱了。

    娘亲又身上多了很多伤口,脸上、头上、身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有的是淤青有的是血痕。

    日子过得越来越差了,爹爹把爷爷接来了,家里开销又大了,来她家做客的叔叔越来越多了,每一次她都会被赶出去。

    她摆着手指数着,“是王二狗的爹爹,是村长爷爷,是卖糖葫芦的伯伯……”

    她念了一大堆名字也数了一大堆,好像全村的男人都来过她家做客啊,他们走出来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

    爷爷喜欢和爹爹一起打着娘亲……直到娘亲睡着了,他们才不打了。

    “娘亲,你醒醒啊……”

    她怎么推也叫不醒娘亲,只听见爹爹和爷爷嘴巴里念叨着那句死了死了。

    家里穷得连副棺材都没有,可是爹爹和爷爷却还有钱喝酒。

    爹爹边喝酒边数着碎银说,“没想到那婆娘死了还值了些钱,卖给了隔壁那吊死鬼还能赚点钱。”

    祖父看了一眼她说,“不如把你这女儿卖了吧反正也是赔钱货,听说那隔壁娼妓馆收小丫头片子的,把钱拿回来娶个能生孩子的女人!”

    她瞬间觉得毛骨悚然,她见爹爹点点头笑眯眯的。

    等到爹爹和祖父喝得烂醉如泥,她脑子里又想起来了娘亲和祖母说的跑……

    她第一次跑出去了,她光着脚走在石板上流着血走到了外面的城,那是她一直想让娘亲带她去看的地方。

    她蹲在巷尾吹着冷风,忍着脚得疼,继续往前跑着,直到快要饿晕就在路边靠在台阶上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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