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别回头你身后有鬼 >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三叔之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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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三叔之死(下)

    只说这一夜,月色正好,不像几年前那个乌漆墨黑的春雨夜,此时坟地里的一切,高行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小儿子安静的就像平常一样,只是他的一双手,此时却像是变成了一双钢爪,很快刨开了一关下葬不久的新坟,将里面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拖了出来,然后撕扯下尸体上的腐肉,大口大口的啃嚼。

    高行远离得不很远,他甚至已经闻到了腐尸所散发出来的尸臭,顿时心中作呕,恶心得直想吐。眼前的这一幕高行远看得真切,他终于相信了那唱道士所说,看来这小儿子真的不是人,这腐臭了个把月的死尸,他闻之欲吐,但小儿子却能把死尸一口口啃嚼,吞咽下去,这种异端的行为,岂非怪物兽类所为?

    高行远年轻时也听人说过,每逢初一十五,鬼气最盛,他忽然想起来,几年前的那个黑洞洞的春雨夜,岂非日子也是将近十五?只不过那夜雨急雷响,天边无月,小儿子跑到坟地刨坟啃尸的事,一时叫他心事沉杂,他忽略了日期,而现在又是十五将至,这绝不是巧合,看来这小儿子的第二次劫数是真的来了。

    这一夜到后来,小儿子将这死尸啃饱吃足了之后,高行远又一路尾随他回到了高宅,小儿子回到高宅之后,就跟没事人似的,第二天正常的同往常一样。

    此后,一连几个晚上。高行远都是躺在床上装睡,到了子夜,几乎是同一时间。小儿子都会准时来到自己的房间,在自己床前站上一阵,之后出门,前往坟地,刨坟啃尸,高行远一路尾随在他身后。

    但凡事没有不透风的墙,几年前的那次小儿子刨坟啃尸。当时恰好是场春雨,春寒袭人,雨夜里又是一片漆黑。加上那时候,小儿子人还小,刨坟啃尸的事,也只有那一次。所以行迹并未败露。但这一次不同,此时天气入秋,夜里凉爽,加上时值月中,天边早已挂起了银盆大的一个月亮,照的晚上明亮,高行远的小儿子数日连刨了几关坟,很快便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但因为心里惧怕,这怪物去坟地的时间也还没卡准。所以一时还并未揭开这怪物的庐山真面目。

    很快这件事情就在村里传开了,村民们议论纷纷,对这怪物刨坟啃尸的事情,也是众说纷纭,高行远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想个法子,采取措施,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败露,而这一次不像是上次小儿子和孤女凤霞在坟地做下的那件丑事。小儿子在坟地刨坟啃尸的事,如若败露,不仅小儿子在村里无立足之地,高家也将无法在村里立足。

    高行远想着这事,心中日日愁闷,很快,村民们商量着,要组织十几号年轻力壮的汉子和小伙,整夜轮番守在坟地,非得把这刨坟啃尸的怪物抓住,这祖坟都被人刨了,这还得了。高行远知道,这已经是最后时刻了,如若在想不到法子阻止小儿子,那么害的就会是高家这一大家子。

    突然,高行远想到了那唱道士的话,你按我所说,取他头发指甲,以祭百鬼的纸灰,取晨露泉水,让他服下,如此七七四十九日,历经七期,若他没有起色,你便找一处朝阳树,树有三个枝杈,你须在天黑未定之时,在树下亲手结果了他。

    此时时间紧急,他哪里还有七天的时间,去收集小儿子的手脚趾甲和头发呢?一想倒是自己的失误,看来只有最后的这一条路了。

    这日午后,高行远准备好绳子,便把小儿子高翔叫到身边,这小儿子平日里谁也不理睬,虽说对他这个父亲也是淡的很,但高行远的话,他倒是还听。

    小儿子高翔来到高行远身边叫了声爹。

    高行远内心复杂矛盾:“我儿啊!你今年十七了吧。”

    小儿子高翔没有做声,高行远想了想又说:“山上的栗子柿子熟了,你今随爹进一趟树杷(树林的意思)吧!”小儿子高翔依旧没有做声。

    高行远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内心极为不舍,他在心里做了一番挣扎,眼见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天边升起淡淡晚霞,高行远带上小儿子,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便去了后山林子里。

    一路上父子两个人也不说话,四下山坡寂静,偶尔在草丛里,虫子闻有人来,会发出窸窸窣窣的草动声,以及鸟儿鸣叫着飞离树梢,发出拍打翅膀的声音,高行远闷着头,小儿子跟在他身后,随着太阳西落,天色也开始渐渐暗下来了。

    突然,小儿子停了下来,叫道:“爹,我们到了。”

    高行远一顿,抬头一看,只见一棵生有三个枝杈的老栗子树,正立在他眼前,栗子树朝阳,高行远心中一惊,心道:到了,是到了。

    高行远为人处事极为果决,他虽对小儿子极为不舍,但他心里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一转身,小儿子正在自己身后,于是我祖父高行远,就在这黄昏,在这棵生有三个枝杈的栗子树下,用早已准备好的尼龙绳,亲手勒死了他的小儿子高翔,也就是我三叔。

    高行远使尽了全身力气,直到看小儿子在手里不再挣扎动弹了,这才松下绳子,因为用力太大,太过紧张,他已是全身大汗淋漓,这时突然放松下,他一屁股瘫软坐在了地上,此时天已打了黑影,高行远坐在地上喘过气后,埋头看着小儿子的尸体,说不出一句话,良久,他四下张望看了看,想来这个时间点,也不会有人进林子里来:“翔子,你安心的去吧!是爹,对不起你。”

    我祖父高行远后来,每当回想起这段往事时,总是泣不成声,喉咙哽咽,说不出一个字。而我的祖母在这个除夕夜,在昏黄的煤油灯下,给我讲起有关于祖父亲手勒死了三叔的这段往事时,也不禁哀然泪下,末了叹息道:“冤孽!都是冤孽!这是命!是他们爷俩的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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