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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爷，四爷。”坐在铺子里看书的张傲天，一见两人走来，连忙起身行礼。
马六笑着问道：
“这次郡试考得怎么样？”
“应该问题不大。”
张傲天回答得很含蓄，在四爷的教导下，学会了谦逊。
马六点头欣慰说：
“你这个年龄，能过郡试已算不易，如果能连闯三关，进士及第，那也算名垂青史了，不枉我和你四爷一番教导。”
“我会努力。”
张傲天用力抿了抿嘴，当官的决心非常坚定。
书铺在菜市口是个特殊的存在，人尽皆知的有背景，不好惹。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差役隔三差五来勒索。
若不给银子，就强行搬走一摞书，再找个书铺卖掉，美其名曰抵税。
遇着隔壁好心邻居来劝，说这孩子小小年龄参加郡试，将来定然能做官，差役才把书放下。
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吗？
翌日一早。
隔壁的菜铺子门前被泼了大粪，臭得往来行人纷纷避让，周围七八家铺子全跟着遭了殃。
不是喜欢当好人吗？
来我让你当！
敢坏我等好事，这金汁总有你一桶。
张傲天拎了十几桶水，才把隔壁铺门冲洗干净，整天什么事情都没做，干蹲门口擦地了。
吃些苦对他来讲不算什么。
但殃及到旁人，会让他内疚难受，赔钱给邻居，都解不了这份自责。
而且明知道是差役们做的，又能如何？
衙门的差役，大多招募自民间市井，无赖流氓居多。
不要说张傲天还没当官，即便真有一日做了小官，除非也在顺天府当差，否则不在一个系统，还真治不了人家。
假若命好，以后真当了大官，凭自身权势，顺天府肯定会给个面子，治几个差役不在话下。
可真到了那等高度，四五品大员，揪着点小事不放，一记这么多年，未免有些小肚鸡肠，让人看轻。
这世上不缺较真记仇的人，张傲天非要治这几个泼皮差役出气，也没谁能拦。
但人家只是早年间往你隔壁铺子门口泼了一桶粪，又不是给你书铺门口泼，有你这么多管闲事的吗？
张傲天至多咬着牙，豁出去不讲理了，赏这些人二十板子，让人长长记性而已。
至于杀人，直接打死，或者暗中报复，将这些人打残，为官者睚眦必报到这份儿上，那这官就算当到头了。
马六鼻子灵，刚刚在远处不觉，此刻搁铺子门前一站，顿觉一股浓烈的屎臭味扑鼻而来。
顺着味道来源一看，隔壁菜铺子门前有一滩水渍，冲洗过，味道依旧浓。
他江湖经验丰富，最多的便是与小人物打交道，当即问道：
“隔壁这是得罪人了？”
张傲天无奈说：
“前日遇着几个浑人来书铺找茬，隔壁替我说了句话，跟着受了害。”
“……”
马六与萧四爷对视一眼，有些无语。
就算找不到护道者，也得给孩子找个武力高强的手下，震慑宵小之辈。
马六暗暗传音道：
“四爷你认识的人多，有没有合适的护道人选？”
萧四爷摇头传音说：
“我已多年不问世事，当年旧部死得死，归隐的归隐，还剩下一些也都不好联络，容易惹皇帝猜忌，此事还需你来操持。”
马六只得寻思起自己所熟识的人。
三人来到院子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屋内亦是如此。
张傲天出门买了些菜，蒸了米，一番忙碌，简单的四菜一汤，马六吃起来也是倍感温馨。
一说到饭这事，他脑海里有了人选。
“我出去一趟。”
饭罢，马六打声招呼，出了门径直朝修真坊走去。
京城一百零八坊，修真坊藏匿的妖魔最多。
用辑妖校尉的话讲，一棍子打下去，十个人里头得有七个人现出原形。
先帝爷在位时，曾想肃清京城妖魔，还世人一个安康之地。
结果命令还没下达，只是找大臣讨论，泄露了风声，京城当夜就火光冲天，暴乱不休，成了人间炼狱之地，一夜死伤百姓过十万。
妖魔数量超出众人的想象，涵盖各行各业，渗透到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若真杀起来，整个京城将陷入瘫痪，无路可走的妖魔也会彻底豁出去，暴露吃人本性，最终受害的还是贫苦百姓。
后来先帝爷才想出了黑白分治的法子。
只要妖魔不作乱，不害人，就当他们是普通百姓。
站在巷尾的院子外头，马六鼻子耸动了一下，面露异色。
动物通过撒尿来标记领地，尿液中会蕴含它们的年龄、性别、雄性激素等等信息。
这院中的尿味，离入道境只差一步，却出自一头年仅五岁的犀魔。
“天下之大，能人异士辈出，当真不可小觑。”
马六五岁时，还在穿开裆裤，入道境是什么，梦里都梦不出。
这小犀魔他爹有奇遇，曾在山中找到过一朵五彩奇树，上头结着一枚龙形异果，没舍得吃，给了孩子。
结果这苏龙犀虚不受补，吃完连续高烧七日，成了个痴呆儿，又憨又笨。
魔尸因此愧疚到不行，至死都放不下孩子。
循着魔尸的记忆，马六从门槛底下的小洞里掏出钥匙，开了门，就见一头人身犀牛腿的小家伙在院子里撅着屁股啃草根吃。
院子里野草茂生，这几日被吃了个精光，根须都被翻拽了出来。
见有陌生人来，苏龙犀不惊慌，反而傻呵呵憨笑着拔出草根，隔空递向马六，说了声：
“吃。”
老六笑着摆了摆手，心中叹息。
人分善恶，妖魔亦是如此，不乏天性善良之辈。
如果摒弃种族之见，人与妖魔并无多大差别，都是在红尘中苦苦争渡的蝼蚁大众。
屈指一弹，一道指劲将苏龙犀击晕，马六戴上金丝手套，上前检查一番，又以迷魂大法查探这孩子心神，确定不是故意装傻，才给孩子穿上衣物，背起出门。
忽然，他转身看向院中枯死的五彩树。
正是此树结出了龙形异果，只是普通水土难以养活，这些年从未焕发过生机，光秃秃，连树皮都被苏龙犀啃光了。
“这一趟，发了大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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