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恃宠入婚 > 14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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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局结束前,好几位女士都加了她的微信。

    大抵因为得知她是贺砚庭的“侄女”,想着私底下找她打探贺砚庭的喜好。

    回去路上,车里难得热闹。

    因为澜姨絮叨了一路,临下车前,还再三嘱咐:“阿砚,你这次可留点心,我也不指望你多快,好歹在我入土前能看到你结婚生子,这愿望不过分吧?”

    施婳努力憋着笑。

    贺砚庭扯了扯唇:“是不过分,不过您才六十五,还早。”

    惹得澜姨气急败坏下了车。

    施婳第一次发觉,贺砚庭在澜姨跟前真的很随意,好似退却了所有面具,回归本真。

    隐约能寻摸出几分少年时期的痕迹了。

    可能是今晚得知他也正被催婚。

    这样高高在上不沾凡尘的人,竟也同她一样,面临着如此世俗的烦恼。

    有了共情之感,她也不那么拘谨了。

    小姑娘一路上都在憋笑。

    贺砚庭良久才发问:“你究竟在笑什么?”

    小姑娘剔透的荔枝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糯糯地开口:“没有,只是想起了一部很好看的电视剧。”

    他抬了下眉:“?”

    她嗓音软糯,细声喃喃:“《甄嬛传》,九叔您看过吗?”

    “……没。”

    “第一集就是雍正选秀,好多漂亮的姐姐,皇上看上的,就留牌子赐香囊,没看上的就撂牌子赐花,这剧可好看呢。”1

    贺砚庭无言数秒,略蹙眉:“你在挖苦我?”

    “我哪敢,”她连忙否认,“就是觉得很有趣。”

    她可不敢说今晚这相亲宴,闹得好像皇帝选妃一样,精彩极了。

    空气静默片刻。

    施婳扭头悄悄打量他,只见他脸色虽不算和善,但应该不是真的介意她开玩笑。

    她也不知哪来的胆儿,笑意盈盈地打趣他:“所以,九叔有想要赐香囊的姐姐吗?”

    男人坐姿松弛,阖着眼,似在闭目养神。

    看起来是不打算接她的话。

    施婳只好乖乖改口:“九叔,您有喜欢的吗?”

    她正经下来,他才接茬,声音淡漠:“忘了,没细看。”

    她着实好奇:“澜姨很盼望您能尽早结婚,您呢,您现在想结婚吗?”

    京北上流圈八卦绯闻众多,可唯独没听过贺家老九的。

    传闻他清冷禁欲,私生活向来成谜,连应酬都不带女伴,甚至连三位随行秘书都性别男。

    施婳只当他肯定是没这打算的。

    却不成想,他意味深长:“若有合适对象,未尝不可。”

    “!”施婳大感诧异,“所以您……确实计划把婚姻大事提上日程?”

    “嗯。”他泰然自若。

    施婳不禁惶惑,可能是太意外了,心里涩涩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甚至没察觉,有一股僭越的念头正在暗暗滋生。

    贺砚庭忽道:“澜姨让你帮着参谋,你觉得如何?”

    施婳心神一乱,脸颊莫名发胀,支支吾吾:“这我可不敢瞎说,婚姻大事,当然得您亲自选了。”

    夜色愈深,车内有限的空间里,气氛莫名旖旎。

    施婳自顾自细声嘟囔:“您这个年纪确实该考虑了。我还年轻,现在一心只想搞事业,再也不想谈恋爱了,只希望蒋柏亨别再烦我。”

    贺砚庭扯了下唇:“你既不喜欢,跟老爷子直说,拒了这门婚事就是。”

    施婳扭头望着他,他今夜状态松弛,一如既往的矜贵淡漠。

    仿佛方才的选妃宴事不关己。

    至于她遭遇的这桩小事,就更不值一提了。

    他这样尊贵的人,怕是不明白草芥在夹缝中生存的难处。

    她若有所思,垂着颈默默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细声应了一句:“您说得是,我会自己跟爷爷说的。”

    黑色迈巴赫很快稳稳驶入老宅大门。

    下车时,小姑娘走得格外干脆,虽然嘴上客气道了别,但脚步匆匆,头也不回。

    她木着脸闷闷地一个劲儿往前走,夜里的凉风噼啪打在她脸上,竟也不觉着疼。

    男人淡淡觑着她的背影,眼底不知何故略藏着一丝寡淡的笑意。

    瞧着软,还挺爱生闷气。

    ……

    这一宿施婳做了个噩梦,魇着了。

    她醒来满头是汗,虚实难分。

    只依稀记得梦中她竟经历了两次婚礼。

    一次是台下客人,一次是台上新人。

    一次是贺砚庭的婚礼,一次是她和蒋柏亨的。

    贺砚庭的新娘子戴着精致的头纱,婚纱下摆坠满钻石。

    虽看不清脸,但施婳知道一定是张清绝美貌的面孔。

    而她和蒋柏亨的婚礼在教堂举行,交换婚戒前一刹那,她惊醒了。

    冷汗涔涔,这噩梦堪称她今年之最。

    施婳没了睡意,起来洗脸精神,缓缓喝下一大杯温水才把那股子后怕压下去。

    当天晌午,她就找爷爷亲口拒绝了这门婚事。

    接到蒋柏亨电话时,也再度严词婉拒。

    结果安生了没两天,某天深夜,她刚下班回来,只见沙发上坐着一衣衫华贵的妇人。

    是白思娴。

    她一改往日的伪善,张口便是讥讽:“施婳,贺家养了你这么些年,就养出个白眼狼?”

    施婳脸色一白,掐紧了手,抿唇不言。

    对方厉声教训:“你十一年前就该住进福利院,没有贺家,你能有京传的学历?如今还做上了京台主持人这样体面的工作?”

    施婳低垂眉眼,嗓子有些涩:“您说的是,我有今天,全仰仗贺家。贺爷爷于我的恩情,我这辈子都报不完。但是我不会嫁给蒋柏亨,您拿话逼我也不管用。”

    更阑人静,女孩的嗓音温糯却坚定,颇有一股倔劲。

    白思娴气得站了起身,一脸气急败坏:“行,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是么?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是个善茬,成天一副软柿子的模样,不知道心里憋什么坏水儿呢。还好阿珩跟你没成,要是成了,你还真当自己飞上枝头了。”

    她一阵尖酸后,又转言道:“你不嫁也罢了,好歹该有点良心,好好应酬着人家,你伯父现在同英皇娱乐还有几个亿的合作,别把人得罪狠了,让贺家替你担着。”

    施婳冷着脸,半晌才不情不愿应了一声。

    白思娴终于甩脸走人。

    施婳孤零零站在原地,良久纹丝未动。

    她不想被人拿捏。

    不想沦为联姻的工具。

    更不想被白思娴他们当成物件卖出去。

    可是她能怎么办。

    这次蒋柏亨可以耗着、拖着。

    等这位骄纵大少爷厌了、腻了。

    可今后呢,还会有无数的对象等着她。

    或许还会有比蒋柏亨更不如的,甚至离异带子的中年富豪,嫁过去就要给人当后妈的。

    她好想逃离这里。

    可是十一年的恩情,岂是说割就割断的。

    漫无目的走到庭院里,今天有雾,月光甚是熹微。

    她不知怎么想起了那日贺砚庭在槐树下吸着雪茄吞云吐雾的画面。

    还有前几日那场相亲宴上,他言笑晏晏,斯文矜贵的模样。

    那么多优秀的女性都倾慕他。

    他也在车上说了那句“若有合适对象,未尝不可。”

    施婳固然情感经历单调。

    但也明白婚恋一事,最讲究一个萝卜一个坑。

    现在还没有九婶。

    可明日、下月、明年,就未可知了。

    全京圈的名媛千金,没有不仰慕他的。

    现在的都市女性都果敢主动,就连那天相亲宴上,丝毫不羞涩大胆对他示好表白的都不在少数。

    她们都很优秀,自己没有旁的优势。

    唯独宋时惜提及那点……近水楼台。

    施婳心里毫无征兆地浮现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她二十一年来乖巧温顺,循规蹈矩,从未这样大胆过。

    可是人性卑劣,某种心思一旦动了,就再也不得消停。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几乎没有片刻迟疑,直接拨通了杜森的电话。

    她不敢打给他本人。

    只怕听到他的声音,她会怯懦退缩。

    杜森听说她有急事,稍加犹豫,终究还是告知了地址。

    竟然是一处半山别墅,听说是周燕临周三公子的私宅。

    施婳觉得自己是着了魔,竟然一刻不停驱车去了。

    开上了山,进了别墅大院。

    摁了许久门铃,周燕临不大耐烦地走来开了门。

    “这大半夜的,谁啊?”

    周公子略一低头,只见少女穿着一条湛蓝色的薄裙,水当当的黑眸里满是迷茫,宛如一只走失的麋鹿。

    他愣了神,大为吃惊:“你不是老九家那个小姑娘么?”

    施婳嗓音软糯,竭力掩藏着因激动而紧绷的颤音。

    她问:“周公子,请问您家里有酒么?”

    她记性挺好,上回在麗府会见过,知道这位是贺砚庭的好友。

    周燕临:“???”

    “能不能,借我,喝一口?一口就行。”

    “……”

    十分钟后。

    半山别墅庭院的藤椅上。

    贺砚庭长腿略搭,泰然端坐着。

    面前灌了自己几大口龙舌兰的女孩,胸口剧烈起伏着,脸颊也不知何时晕染上了胭脂色。

    少女在阑珊夜色里,露出了一种介乎稚气与成熟之间的妩媚娇态。

    她借着微醺,一字一句,清晰诚恳:“九叔,能不能求您,把我列入考虑范畴。”

    男人大抵是意外的,他蹙了蹙眉,半晌才掀起眼皮盯着她,似在打量她今夜犯什么傻。

    “考虑你什么?”

    她扬起脸蛋,饱满柔腻的樱桃唇弯起,乌沉沉的眼一瞬不瞬凝着他。

    心里分明是惶恐不安的,可不谙世事的脸上却溢满期许。

    “结婚。我想和您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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