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相敬如宾第六年 > 4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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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几年,他这些年不曾纳妾不曾有通房,她当然不想他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

    若他真对当初有什么放不下……嬿央抿唇,心中一时百般愁结不清楚真要是那般情况,她该怎么办。

    嬿央暂时想不清,便只定定看着他,站在那不动,就等他走近。

    但不想,之后两人却没机会谈,才出陆府,他忽然被人叫走,是宫中的陛下近卫亲自来的,说陛下叫他进宫有事要说。

    接着,她一晚上都没见到他人。

    她起先还皱眉等着,不说清她难以入眠,但后来等着等着也困的不行,只好先睡了去。

    心想明日还有一日时间,便明日再谈罢。

    这夜做了个让她觉得不太好的梦,竟梦到他在任地其实已经有了伺候他的人,后来,又梦到他和杜雪若边走边相谈甚欢,接着画面一转,又看到儿女抱着她委屈巴巴的哭,哭得她额头都发胀。

    偏偏这时候嬷嬷也不知道去哪了,丫鬟们更是无影无踪,只她一人手忙脚乱的哄,她是又心疼又心焦,头疼的不断哄着让霁安和韶书别哭,可她越是安抚两人却哭得越凶,喉咙都跟要哭破了似的。

    她被哭得头更疼。

    但头疼也得极尽耐心继续安抚。

    可不管她如何哄如何拍,两人都安抚不下来,她心里也渐渐被哭得有些烦闷了,环视一周,又见屋里还是只有她一人,下人们没回来,嬷嬷也没听到声音赶过来!心里不由得生怒。

    这股怒不止是对着不知道哪去了的丫鬟们,更多的是对着祁长晏。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境况,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身边的丫鬟一个都没了,忽然全都不在。

    但不管是什么情况,至少!祁长晏身为孩子们的父亲,便这么放任他们哭着,见她束手无策便也就丁点也不插手?

    他也是孩子们的父亲啊!他便不会帮着哄哄劝劝,又或者给她搭把手!

    就看她一人在这焦头烂额?

    嬿央心里对他有气了。

    且随着耳边孩子们的哭音渐大,气的都想骂他两声了。

    嬿央还气醒了。

    醒来就觉得胸闷,还觉得心口犯恶心,除此之外觉得眼皮干涩,脑袋则有点沉,像生病了似的。

    她难受的扶了额,不由得出声喊了句嬷嬷。但这一声被其他声音盖了过去,哭声,孩子们的哭声,哭得抽抽嗒嗒的,还时不时呜呜两声。

    嬿央:“……”

    脑海在孩童哭声里胀胀的空了下,随后,扶着额眉头又皱了一分。心想霁安和韶书还真哭了?她还以为仅仅只是做梦而已。

    紧了紧眼皮,难受的睁眼瞧过去。

    眼睛睁的很慢,因为眼里不知为何有点酸,眼皮也好像有点重,让她一时不适应。

    睁开了,就瞧见正在她榻沿不远处,一高一矮趴着她一双儿女,两人俱是眼睛红彤彤,鼻头也红彤彤,哭得脸上湿答答的。

    嬿央头疼了,差点又把眼睛闭上,闭上之时,扫过自己身上穿的好像是丧服。

    一瞬大惊,但接着这股惊讶被孩子们的哭声打断。

    “呜呜——阿娘——”

    耳边两声拉高的小嗓子,手边也一下被两只暖暖的小肉手扑过来抓住,孩子们哭得更凶了,嬿央在吵闹中便一时没那个精力分神去深想。

    霁安和韶书都眼泪汪汪。

    两人哭得几乎打嗝,且不一会儿,眼睛就被眼泪完全糊住了,两人抽空还握拳擦擦眼睛,而后害怕似的都把脸蛋凑到嬿央手边,抽嗒嗒的用小奶音喊:“阿娘,不睡。”

    霁安不想阿娘睡。

    他已经大了,虚岁有七岁了,比起妹妹的懵懵懂懂,这几个月他已经明白了什么叫生离死别。

    六月初,宫里的皇太姥姥走了。

    起初他还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是后来跟着跪官杦,又几次到皇陵磕头,才知道这个走是代表以后再也见不到皇太姥姥了。

    皇太姥姥去世了。

    那之后他穿了一个月的素服,不止他,妹妹也穿了,昔姐苍哥钧哥他们都穿了,还有阿娘,爹爹,祖父祖母他们,也都穿了,府里还挂了好久的白色。

    一个月后,这些白色除了,他则和妹妹几个又跟着阿娘还有祖父祖母去了趟皇陵,给皇太姥姥吊唁。

    皇太姥姥的死是霁安记忆里第一次记得的葬礼,也是最让他震撼的葬礼,他至今还记得那夜跪了一地的人,还有入葬那日连绵不绝的灵幡。

    那次之后他还特地爬到凳子上找了几本书,自己翻看那些葬仪。

    他花了好长时间才看完,而才看完正懵懵的要塞回去呢,却不久,他又经了一次葬礼。

    不过这次他没能参与太多,他只是在七月一个下午,忽然被阿娘牵着着急忙慌赶往外祖父家,阿娘拢着他和妹妹到床前看了眼太公,随后不久他就听阿娘哭了,还有一屋子的人都哭了。

    接着他就被李嬷嬷带着回了家里,只他和妹妹两人回家,阿娘没回来。

    再之后他几乎见不着阿娘,他和妹妹可想阿娘了,几次嚷着要回外祖家找阿娘,可祖母说让他们过几日再去,说过几日就能见着了。

    他等不了,可无论他怎么闹祖母祖父也是摇头,只哄着他和妹妹,翻来覆去都说再过几日就能瞧见了,再过几日就行。

    可他们骗人,都过了两三天了他也没见阿娘回来,他红着眼睛哭了好几场。

    第五天,他终于见到阿娘了。

    阿娘神情有些哀痛,冲他笑了笑便牵着他和妹妹回外祖家。阿娘说今日太公下葬,让他和妹妹好好给太公磕个头。

    那天,他一整日都待在外祖家,还亲自看着棺木下葬。他终于明白太公是走了,他以后也见不到太公了。

    当天夜里,他和妹妹又被送回家里,但阿娘依然没回来。

    他不想走,抱着阿娘的腿哭。

    但阿娘摸了摸他脑袋,说他先回去,她等太公过了头七就回。

    霁安抬头,“那我也等太公过了头七再回。”

    阿娘摇头,只让李嬷嬷抱着他和妹妹上马车。

    接下来他又见不到阿娘了。

    而且阿娘还骗了他,他数了数日子,外公的头七都过了阿娘也没回,阿娘是到七月月底才回的。

    他小小声和阿娘嘟囔了这句,阿娘摸摸他脑袋,说了句对不起。

    之后阿娘好像太累,便先躺了下。

    他和妹妹好久没见阿娘,阿娘睡了也舍不得走,于是就待在屋子里玩。

    阿娘傍晚醒了,他高高兴兴围过去,叽叽喳喳说他这些日子学了什么东西。

    阿娘笑了笑,还夸了他一句。

    第二天一早,才爬起来他不急着去上学,囫囵穿了鞋就往阿娘屋里跑,但阿娘好懒,他都起了阿娘还没起。

    他蹲下脱了鞋,笑嘻嘻爬到床上,叫阿娘起床。可他喊了好几声阿娘都没醒,他还扯了扯阿娘胳膊,阿娘也没醒。

    他歪了歪脑袋。

    这时,李嬷嬷恰好进来,见他盘着小腿坐在阿娘旁边,她笑着来叫他下地,“夫人这几日都劳累,安哥先下来,让夫人多歇歇。”

    霁安没动,他伸手指一指阿娘,仰头看李嬷嬷,“嬷嬷,阿娘叫不醒,我都叫好几声了。”

    咦?是吗?李嬷嬷闻声探头看了眼夫人。

    但她这时并没察觉出不对劲,只笑笑,小声道:“夫人或许真的太累了,安哥让夫人再睡睡好不好?”

    “好吧。”霁安叹气,撅着屁股爬下榻。

    中午,他从家里学塾出来后跨着书袋直接就往阿娘屋里跑。

    但才进去,他就听到了哭声,妹妹的哭声。

    接下来他也哭了,因为妹妹和他说阿娘生病了,一直没起,嬷嬷还叫了大夫。

    霁安扁了嘴,也红了眼睛。

    他飞快跑到阿娘榻前,眼巴巴看阿娘。

    下午他学塾也不想去了,就巴巴守在阿娘榻边。可他一直守着,阿娘却一直不醒。

    霁安忽然想到了才走的太公,还有宫里走了的皇太姥姥。他不知道太公是因为什么死的,但他知道皇太姥姥是怎么走的,因为所有人在提起皇太姥姥去世这件事时,都说这是喜丧。

    因为皇太姥姥是无病无灾,睡了一觉毫无痛苦的走的。

    霁安被自己想的吓哭了。

    哭声也蓦然拔高,扑到嬿央手边,“阿娘你不要死——”

    这一嗓子不得了,把韶书也吓得破啼大哭,跟着一起可怜巴巴的喊。

    李嬷嬷:“……”

    惊了一下赶紧安抚人,解释夫人只是疲累过度这才昏迷,大夫说等歇好了也就能醒了。

    霁安不信。

    因为前几天嬷嬷和祖母已经骗了他好几回了,她们几次说阿娘马上就从外祖家回来了,结果阿娘昨天下午才回来。

    他眼睛红红,抓着嬿央的手眼泪哗哗的流。

    这时夜里嬿央终于睁眼了,他打个哭嗝眼泪还没能收住呢,却见阿娘这会儿又闭了眼。

    霁安害怕极了,一个劲拽嬿央的手,哭喊,“阿娘,不睡不睡。”

    嬿央听着哭声,脑袋跟被人拿锤子在锤一样。接着,又听霁安和韶书一声声还在不断的哭,怕他们哭出什么事,只能强打起精神,再次睁眼安抚两人。

    霁安被安抚了几句,抽噎一下,他爬到嬿央跟前,“那阿娘,你没事了吗?”

    边说边拿手背揉眼睛。

    韶书也凑过来,小小一团钻到嬿央怀里。

    “阿娘,你一直不醒。”她奶声说。

    嬿央嗯一声,摸摸两人脑门,强行忍着心口的不舒服笑了笑,“嗯,没事了。”

    霁安终于放心了,而后也学韶书,钻到她怀里蜷着。

    嬿央拍拍两人。

    拍着拍着,孩子们睡着了。

    她看看两人俱是肿了一层的眼睛,还有哭红了的脸蛋,心里一阵心疼。

    轻轻摸了摸,之后又等一会儿,等两人睡熟了,这才叫嬷嬷把两人抱回房里。

    也是直到这时,才抽空能揉揉额,又拍拍心口一直压着大石的感觉。

    心口堵的慌,喉咙口也堵的慌,甚至她眉一颦,又闭了眼。

    只有闭眼感觉才能好受些。

    才闭,听到身边嬷嬷担心,“您可是又难受了?”

    嬿央没掩饰,皱眉嗯了下。

    李嬷嬷叹气,“您肯定是前几日就不舒服了,您不该强撑,该早些说的。”

    “今日可是吓坏了小少爷和小小姐,都怕您出什么事呢。”

    嬿央没觉得前几日不舒服,甚至昨日也没觉得不舒服。

    当然,要除了祁长晏和杜雪若那些不确定的让她有些心堵的事……但这些也不至于突然让她心口闷的这样厉害。

    揉了揉眉,想说也不算什么大事,她不必过于担心。

    但这时,听到李嬷嬷又道:“大夫说您这几日是伤心太过了,这才突然一夜病倒。”

    “奴知道您还有些接受不了老太爷就这么走了,可您现在怀着身子呢,大夫刚刚也说您这一胎现在有些不稳,您万万要以身体为重啊。”

    “……”嬿央脑袋空了,被李嬷嬷这几句话砸空的。

    她瞬间睁了眼,又木又愣的盯着她看。

    她说什么?祖父死了?

    可祖父怎么会突然死了?!明明就前几日她还回过家里一趟,他老人家有说有笑好的很!

    紧紧盯着她,腾的一下起来,拽住她手。

    李嬷嬷吓了一跳。

    甚至忍不住拍了拍胸口,老天爷啊,夫人怎么突然动作这样大,大夫才说要好好休养呢!

    赶紧扶住她,“夫人,您现在可是两个身子呢,别惊了胎气。”

    嬿央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只紧紧盯着她看。

    “祖父死了?”这一声,说得怔然。

    李嬷嬷见她如此,只以为她还是受不了府里老太爷走了的事。

    心里叹了一声。

    “嗯。”

    “您别伤心了,您也看到了,老太爷走时是笑着的。”

    都说宫里的太皇太后是喜丧,她看啊,家里的老太爷其实也不差的,老太爷走时也没什么痛苦,还想见的人都见到了,没有丁点遗憾。

    不过到底是人就这么没了,夫人伤心倒也难免。

    只是……如今的情形实在不能让夫人继续伤心下去。她怀着身子呢,这一胎还因为前阵子跟着办丧事劳累到了,如今情形有些不太稳当。

    李嬷嬷轻轻拍拍夫人的背,“您想想腹中的孩子,老太爷肯定也不想因为他走了,害得他疼爱的孙女突然出什么事。”

    嬿央皱眉,皱的很紧很紧。

    她不解,也接受不了,明明……明明前阵子祖父还好好的,嬷嬷却忽然说祖父死了。

    她还说祖父是没有任何遗憾的走的。

    她心想她是不是故意骗她?眼神一凝,想斥她,她怎能诅咒祖父!

    可这时,眼角余光里却看到了自己此时的一身衣着。

    对啊,是丧服,正正经经的丧服。刚醒睁眼那会儿其实是注意到了自己穿了丧服的,那时好像一瞬惊疑想过莫不是祁长晏出事了,孩子们才哭得这样厉害,她跟前伺候的人也才这样如丧考妣。

    但接着被两个孩子哭得没精力继续深想,又听之后两孩子哭着只是怕她出什么事,口中未喊过祁长晏,便知许是自己想岔了,便先只安慰两个孩子,事情暂且搁置。

    现在,再次注意到身上这身丧服……

    她穿了丧服,丧服!!

    嬿央胸口重重一沉,斥责的话闷在了口中,脸上则忽然空空,呆愣明显。

    愣了不知多久,仍是接受不了,摇摇头,便又看李嬷嬷,想让她实话实说。若是让她知道她是骗了她,她一定要罚她!

    可这一抬眸,却扫到眼前的布置与她昨夜所见完全不同。

    她榻上的帐子变成了素白色,昨夜睡前,明明还是青色的,还有屋里的摆件,白玉瓶没了,不知何时换上了缠丝金的宝瓶,她身上正盖着的被褥,也和她昨夜躺下时都完全不一样。

    嬿央视线扫着,甚至觉得屋里有点陌生。

    接着,觉得背上又被人轻轻拍了拍,李嬷嬷在小声劝慰她,仍是让她别为祖父的事难过,除此之外,嬷嬷还说:“厨下的安胎药估摸也熬好了,奴叫人去端过来。”

    安胎药……

    嬿央抬眸。

    “安胎药?”

    “嗯,是。”李嬷嬷点头,“还是刑大夫开的药,您知道的,那位大夫的安胎药一向管用。”

    嬿央皱眉,真是安胎药。还有,她真的怀孕了?

    短短一夜,她肚子里哪里冒出个孩子?

    不说过去半年祁长晏没回来过,两人没同过床怀不上孩子,就单论这几天他回来的日子,两人也不可能忽然怀上孩子!

    他回来的这两天,两人依然没同房过。

    嬿央眉头越皱越紧了,仅仅一夜,她觉得她就好像和李嬷嬷脱轨了一样,她和她生活在两个世界里。

    她所说的一切她都一头雾水,她不知道祖父怎么忽然就死了,更不明白一夜之间她要怎么突然怀上个能被大夫诊出月份的孩子!

    她紧紧凝眉思索着。

    苦苦想着,等再回神时,竟然见李嬷嬷手上已经有了药。

    她觉得事情更魔幻了,嬷嬷难道忽然会飞天遁地不成?刚刚她手上是没药的。

    嬿央的神情甚至有些古怪了。

    但好在,接下来嬷嬷一句总算让她不至于认为这世间忽然诡异起来,“您可算回神了,您再皱眉出神下去,奴都想喊人再去叫大夫来看看了。”

    嬿央看着她,“你出去过了?”

    李嬷嬷点头,“是啊,丫鬟说药送来了,奴去门外拿。”

    她还叹气,“您出神的都没发觉奴往外走过是不是?”

    嬿央:“……嗯。”

    李嬷嬷担忧,她把药端过来,“奴还是再叫人去和大夫说一声,让他明早务必再来看看,您现在这样奴不放心。”

    嬿央没拒绝。

    因为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怀孕了,且……怎么会怀孕呢。

    看了眼李嬷嬷手里的安胎药,不想喝,她觉得现在她就跟在梦里似的,她怕喝了出什么事。

    “嬷嬷放那吧,我晚些再喝。”

    李嬷嬷点头,“晾晾也好,现在还烫着呢。”

    “嗯,你也出去吧,我一个人躺会儿。”

    “这……”李嬷嬷不放心。

    “出去吧,我躺着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好吧。”

    嬿央等她出去后,揉揉更闷堵烦躁的心口,下榻仔细看屋里的所有。

    好些摆件都换了,不过换的也都是她看着就喜欢的物件,一眼过去并不讨厌。

    嬿央环视完屋里所有,最后走到书架前,翻了几本书。按她从前摆放习惯,这几本书会是今年新采买的书。

    她看了两眼,觉得有点陌生,因为她记得她没叫人买过这几本,哪来的?

    直接翻开书封,看第一页,仔细瞧上面写着的时间,通常上面会写购于何日。

    看清上面的日期时,嬿央恍惚,手上啪的一松,书本砸到地上。

    上面写的是今年已经是十九年,可她明明记得今年是十八年。

    嬿央愣了好一会儿,随后觉得会不会是写错了,又翻了几本其他新书,可……那些上面写的也都是十九年。

    甚至之后她特意找了看日子的黄历,上面也清清楚楚告诉她今年是十九年,现在是八月初一。

    不过一睡,再醒却是一年已过……

    嬿央都觉得有点可怕。

    怎么会,怎么会呢?她摇头后退了两步。

    那碗药她更不敢喝了,也皱眉再唤李嬷嬷进来。且唤时还把其他丫鬟全支使出去,只让她们去外间的大门守着,不必在内室的寝门候着。

    除此之外,还特地吩咐亲近丫头去看着。

    李嬷嬷领命进来。

    嬿央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她,比如真的已是一年过去了?又怎么就一年过去了……

    但话头几转,最终没问,她怕嬷嬷别以为她疯了。烦闷的揉揉额,又忽觉肚子难受,便又靠躺回榻上,坐着问她,“父亲丁忧回家的事是不是都安排的差不多了?”

    她既说祖父死了,那父亲便得丁忧回乡守孝了。

    李嬷嬷:“嗯,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八月初四那日便离京回去。”

    初四……没几天了。

    嬿央心更闷了,父亲母亲这次回去,得三年后丁忧结束才会回京,到时她许久都见不到家里人。

    李嬷嬷见她神情,知道夫人肯定是不舍了。她又见夫人脸色有点白,估摸着是身体上不爽利,便赶紧把已经温了的安胎药端来,“您先喝了吧,大夫说您要是继续难过下去,这一胎恐会不保。”

    嬿央看了眼药,不太想喝。

    总怀疑是毒药。

    因为一晃一年就过去的事对她来说太不可置信了。而且……祁长晏长久待在任地,她怎么会突然怀孕呢。

    他回来过?

    嬿央估计他是回来过,不然现在府里人人知道她又怀孕了的事,不会这样平静。

    嬷嬷也不会忧心她腹中不稳孩子流掉的事。

    他回来过……嬿央想着想着,看向嬷嬷,似是平静,“嬷嬷,他回任地有多久了?”

    李嬷嬷想着姑爷上回回来的日子,算了算,道:“约有四十七天了。”

    嬿央哦了一声。

    也就是祖父死时他没回来,当然,她知道他情有可原,地方任职无召不得回京,没有陛下的命令,他不可能擅离职守只为给祖父奔丧。

    同样的,以此也知来日她怀胎十月腹中这个孩子出来时,他也仍然是在任地,情况和当初她生韶书时一模一样。

    嬿央忍不住又想到她睁眼前的情况,她不知道过去一年里她有没有就那事找祁长晏问清过,他对杜雪若可还有惦念,她只知道现在想到这胎的情形,又想到他倒是拍拍手什么都不用管!

    心口忽然堵的跟上不来气一样,明知他不知何时才能调任回京,却又让她怀上了。

    气着气着,觉得不发一口恶气心中实在闷的慌。

    面无表情,忍不住朝嬷嬷说了句,“四十几天……”

    呵呵轻声,只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但嬷嬷,我腹中这孩子看着可快有三个月了……”

    越发面无表情了,“谁的?”

    是谁的也不是他的!心里闷声了两句。

    李嬷嬷七窍升天:“!!”

    “祖宗哎!您有气也别这样发火啊,谁不知道二爷五月受召回来看过太皇太后。”

    当天,直到夜深二爷还叫她去叫水呢!

    李嬷嬷捂一捂夫人的嘴,看着自家主子仍是面无表情的神情,无奈又无力,声音很低,“知您因这回老太爷丧事姑爷回不来心中耿耿于怀,可您也知道啊,二爷也是身不由己……”

    且莫气了。

    嬿央知道。

    那一句脱口而出后也觉不合适,生气归生气,这话确实不该说。

    “嗯。”

    嗯过后,见嬷嬷不放心似乎还想苦口婆心告诫她以后万万不可再说这等话,她点点头,但这时,忽听内室关拢的房门吱呀一声,有人进来。

    嬿央皱眉。

    明明让心腹在最外间守着了,哪个丫头,没她的令敢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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