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伪造上神 > 3 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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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使鬼差般,林见致跟他回到殿中。

    病美人缓缓在石榻一侧落座,天生行云流水般的风姿,空荡荡的殿宇因他生辉,仿若烛台灯芯忽燃,华光骤现。

    若非那病态的容颜,倒是当得住“谪仙”之称。

    “小友请坐。”见林见致还站在殿中,他客气道。

    这一开口,就是温润悦耳的声音,语气柔和得像清晨微风,仿佛可以抚平旁人心头焦躁,让人静下心来。

    林风致听话地坐到他的对面,露出认真的表情来。

    他微微一笑,自报家门:“想来小友已知此地为昆虚,本君祁怀舟,乃昆虚天羲山山主,现任昆虚长老之一”说话间又指着先前那三人介绍起来。

    随着他的介绍,三人身份渐渐明晰。青衣老修名作曾玄,为昆虚天照山主;赤袍劲装的男修名作楚悬,为昆虚悲海山主;女修名为孙睿霖,为昆虚长梦山主。

    三人皆是昆虚长老,不过说来也怪,祈怀舟与他们虽为同门同辈,看起来年纪也轻,但他们在祈怀舟面却全然没有先前那副吵吵嚷嚷互不相让的模样,各自垂手肃立无人插嘴,像极了听长辈训话的孩子。

    林风致暗暗称奇,脑中转得飞快。

    昆虚宗可不是什么无名无气的小宗门,相反,昆虚在九寰修仙界赫赫名。

    所谓建宗容易守宗难,单凭创宗万年,昆虚就已是现有仙门中存在时间最久的宗门,也拥有过无比辉煌的过去。而在那些早已湮灭的过往中,昆虚也曾无数次挽救九寰于水火之中,在历史洪流中占据着无法取代的地位,也出现过数之不尽的修仙大能,其创始祖师并几位大能更是早已飞升上界,仙绩卓著。

    可以说,万年前的昆虚,是九寰当之无愧的群仙之首。

    只不过万事万物有生有灭,总要经历兴衰更迭,新宗门的崛起,更强大修士的出现,局势的改变,昆虚不可避免被掩盖,超越,渐渐趋向平庸。

    直到三千年前,昆虚宗出了位道行逆施的宗主,为了一己私欲不惜设下毒计致使仙魔两界折损近半,后偷炼噩雾为器,又污蔑陷害当时的浮沧道祖未遂,犯下种种恶行,身死浮沧之后仍不能平息众怒,进而引发仙魔两界围攻昆虚宗。

    为了度过建宗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昆虚宗不得不割山求和,将原本属于昆虚宗的修仙宝地分予诸修,又赔了数不尽的宝物与灵石,才堪堪保住昆虚三大主脉十座主山。

    很长一段时间,昆虚在九寰修仙界都是臭名昭著的存在,不止威风不再,甚至成了过街老鼠。

    昔日威名不再,宗门资源又只剩三成,弟子死得死,散得散,人才凋敝,宗门难振,江河日下,再也回不到过去。

    转眼三千年,除了仙界三大宗门之一的虚名外,昆虚与浮沧、长离两宗毫无可比性,甚至于被许多后起之秀超越,勉强在夹缝中求存。而昆虚宗也再未立过宗主,万事只由昆虚各长□□同商议决定。倒也不是他们不想立,而是已经没有修士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

    不过话说回来,甭管昆虚如何式微,瘦死的骆驼总比马大,昆虚宗在九寰修仙界依旧保持着某种程度的威望,像个资历高深的前辈,绝非林风致这样的小散修可以冒犯。

    “今日唐突小友,错在鄙宗,祁某在此向小友致歉。”祁怀舟介绍完同门,朝她抱拳作揖。

    “仙君言重了,一场误会而已。”林风致忙摆手。

    让一个境界至少在元婴期的上修给自己道歉,她可没那么大胆子。

    祁怀舟倒是一派清风朗月,毫无架子,只嗽了两声,朝殿外下令:“把东西拿上来。”

    立刻便有蓝衣道童从殿外进来,他手中捧着铺着红绒的漆盘恭恭敬敬站到殿中。林风致望去,只见盘上放着一只玉瓶并一个束口储物锦袋。

    “这瓶固元丹与这袋玄灵果,权作歉礼,聊表鄙宗歉意,还望小友收下。”祈怀舟一边说,一边冲那弟子轻颌首。

    “这……”林风致露出个为难的神情来。

    “一点小心意,小友若是不收,可还是在怪鄙宗冒犯了你?”祈怀舟诚恳道。

    “一场误会而已,仙君实在太客气,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仙君。”林风致边说,边“勉勉强强”将两件歉礼纳入自己的储物镯内,方又道,“如今误会已解,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不知该如何下山?”

    对方已经认错道歉,她礼也收了,是时候告辞。

    “老大,不能……”曾玄闻言立刻变了神色,脱口道。

    可他话未说完,祁怀舟便抬眸望向曾玄,眼中温和尽敛,目色如刃。曾玄自忖失言忙闭上嘴。

    那厢祁怀舟亦察觉林风致眼底浮起的疑窦与戒备,安抚道:“小友莫慌,昆虚虽已式微,但仙脉万年传承,断做不出威逼胁迫道友之事。我这二弟只是性格冲动鲁莽了些,绝非恶人。”

    林风致打着哈哈道:“在下当然相信贵宗,几位仙长亦是光明磊落之辈……”心里却是数念闪过——看样子少不得再和对方打几句机锋,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该如何才能快速脚底抹油。

    “小友有所不知,昆虚之外数重山数重脉,地势复杂,大小宗门林立,小友独自一人下山,恐是不妥。也不知小友在何处修行,洞府落于何仙地?我命人送小友回去吧。”祁怀舟按按手,打断她的恭维,温声道。

    咦?没再留她?

    林风致心里反更警觉,嘴上仍笑道:“在下一介散修,境界低微,哪有什么洞府?不过在接些差使各处走动,赚些辛苦钱修行罢了。近日正好接了个活计,要赶往噩境,此去路途遥远,就不劳烦贵宗仙友了。”

    “噩境?”祁怀舟眉心却是一蹙,忖道,“那可是个极险之地,小友竟要到那里去?”

    林风致点头不迭,只道“是啊是啊”,那祁怀舟神情却忽然一变,又道:“珍珑阁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

    “谁说不是,珍珑阁……”林风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可才说了两句忽然便打住,脸色难看得盯着祁怀舟,“你怎么知道的?”

    她被他套话了,可她除了提到噩境,就没提过“珍珑阁”三字,他是怎么猜出来的?

    “本君只是恰巧听说珍珑阁看中噩境的买卖,召了批修士前往建阁,那地方凶险至极,以小友的境界,恐怕不能独自前往,所以便猜小友是受珍珑阁邀请。”祁怀舟看透她的疑惑,一边解释,一边又道,“原来小友在珍珑阁高就,果然才智过人。”

    林风致不说话了。

    “在珍珑阁做事倒是不错,能遇不同的人,见识不同的宝物,对小友大有助益。小友年纪轻轻竟有勇气远赴噩境,亦令本君刮目相看。”祁怀舟说话间嗽了两声,“小友是在珍珑阁任掌使?”

    掌使乃是珍珑阁分店的小管事,底下管着十个修士。

    林风致摇头:“仙君太看得起我了,我没那么大能耐,只是个小掌事。”

    话到这份上,她也没什么好隐瞒。

    “既然仙君也听说过这事,料来也知道约定的时间。在下已经误了动身的时辰,若再不赶去,就真要失信于人,还望仙君恕在下不敬之罪,放在下离去,改日若有机会,在下再前来拜见仙君。”她语毕双手掐礼诀,冲着祁怀舟盈盈拜倒。

    一阵轻风拂过,她的身体被托起,辞别之礼未能行下。

    “若是本君没有记错,珍珑阁掌事的奉禄,是每月五百下品灵石,小友前往凶险之地,奉禄可再翻倍,约一千下品灵石,合十枚中品灵石,一年就是一百二十枚中品灵石,合一枚上品灵石略有余,我可有记错?”

    虽然不是完全一致,但他说的这个数字已经和珍珑阁承诺给林风致的报酬很接近了,林风致不知道他到底何意,只狐疑得点头:“仙君见识广博,确是如此。”

    “愿意去噩境这样凶险之地的修士,自有野心报负,不该满足于这区区一枚上品灵石。”祁怀舟冲她一笑,语气愈显诚恳,仿如盅惑般,“小友……既都是为他人卖力气,本君这里倒是有份比珍珑阁掌事更好的差使,每年三千上品灵石的俸禄,做满三年,再多赠一千,共一万上品灵石,小友可有兴趣?”

    这话不啻向平静的湖面砸进一座山,整个湖都要炸了。

    “老大?!”曾玄三人不约而同惊叫出声。

    林风致震惊地看着祁怀舟,她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而后飞快心算。

    一万上品灵石,折一百万中品灵石,一亿的下品灵石……抵她往后千余年的收入。

    她很可耻地心动了。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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