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我们医院都穿了 > 160 深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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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农寺少卿田进一下山就向司农寺在卿申请了夜禁令牌,带着治下的农户能手和仆从,骑着马四处奔走寻找农家好手,登记造册,安排上山等事宜。

    好不容易事情告一个段落,田进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已经过子时,家中老仆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馎饦,三两口吃完,沐浴更衣后躺在床榻上,倒头就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田进被一阵阵地腹痛惊醒,出恭以后就觉得舒服多了。

    但是再次躺倒后,田进因为太兴奋根本睡不着,又爬起来,点了蜡烛在案上写各种分派和种植记录……越写越兴奋,连之后隐隐的腹痛都没搭理。

    破晓时分,钟鼓声响彻国都城,田进洗漱后揣了两块胡饼就上马出发。

    ……

    事实上,没睡好的不止田进和要上山的农户们。

    员工宿舍里,为了照顾方便,郑院长、刘秋江和金老三个人住。

    金老早睡早起,已经睡熟了。

    郑院长和刘秋江主任两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虽然医院最常见到的就是无常,与行善作恶没有半点关系。

    有人认真学习、努力半生,一场车祸就没了。

    有人年纪轻轻就得了恶性肿瘤,自此以后就成了医院的常客,徘徊在每张复查的报告单里。

    还有先天性疾病的婴儿,什么都懵懂,连话都不会说,就饱受病痛的折磨。

    倒是有些十足恶人,身体健康,该吃吃该喝喝,啥都不往心里搁。

    医护工作者面对这些,通常都会“抽离”和旁观,保证自己工作时始终冷静自制,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可是,当这些没有道理的事情,发生在自己或挚亲好友的身上时,会加倍难受。

    因为自己是医生,救了无数病人,却救不了自己的好友。这种难过、愤怒、不甘和悲伤纠缠成一根无形的尖刺扎进心里,连呼吸和心跳都觉得疼痛难当。

    金老不抽烟,也不允许旁人在自己睡觉的地方抽烟。

    刘秋江翻了第八个身,又一骨噜坐起来,可宿舍里既没冰箱也没酒,想消愁都没办法,只能独自坐在阳台仰望夜空,偏偏漫天乌云,连月亮都不知哪去了。

    郑院长一样睡不着,走到客厅,就被阳台的孤独背影吓了一大跳,无声走到阳台。

    刘秋江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被忽然出现的郑院长吓一跳,掏出手机又塞了回去。

    郑院长再也维持不住笑脸:“想打给谁?”

    “女儿,”刘秋江停顿许久,“她主攻基因病,我想让她回国。”

    郑院长刚要开口,就被隔壁阳台的一束光照亮,转头看到拿着小手电的前妇产科苏主任,没错,他们是邻居。

    刘秋江捂着胸口:“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苏主任收了小手电:“你俩半夜三更不睡觉在阳台坐着就不吓人了?”

    郑院长和刘秋江都无言以对。

    苏主任从花窗格子里招了招

    手:“我这儿有青梅酒,喝不喝?”

    十分钟后,苏主任家的客厅里,三人围坐在一起,每人一盏青梅酒,半透明的锤纹杯里满满的琥珀色酒液。

    刘秋江尝了一口,有些嫌弃:“甜滋滋的,一点劲儿都没有。”

    郑院长浅啜一口,意思意思,然后问:“你怎么有这些?”

    苏主任微笑:“朋友来医院看我送的,还有两支葡萄酒,开酒器也有。还有人送了坚果,我去拿来给你们下酒。”

    正在这时,门铃响。

    郑院长和刘秋江看着电子挂钟显示02:15,都有些不知所措,这么晚了,还有谁来?

    “安主任,我去给他开门。”苏主任是妥妥的古典美人,优雅刻在骨子里,从来都不大笑,说话声音不高不低,却能让人放松下来。

    于是,四个锤纹杯装着青梅酒,还多一碟综合坚果。

    安主任是出了名的健康作息,珍爱生命的大主任,见面第一句就是:“你们知道金老的事吗?”问完观察三人的脸色,嗯,应该都知道了。

    “打算怎么治?”

    没人回答。

    得,又多了一个束手无策的医生。

    安主任想了想:“要不,明天一早找神经内科主任?”

    刘秋江托着下巴:“这病谁还不知道?”人类能治疗的疾病越来越多,但也发现了更多的疾病,尤其是基因病,通常没什么好办法。

    金老既好面子又要强,是个很难搞的病人。

    门铃再次响起,离门最近的安主任在猫眼看了一下才打开门。

    神经内科邵主任,女,四十七岁,背着双肩包走进来,看到一客厅的人吃惊不小:“郑院长,你们都不睡觉的吗?”

    “小邵,你也没睡。”苏主任又取出一个锤纹杯,倒了青梅酒。

    邵主任是特别干净利落的人,顺势坐下,从双肩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和资料复印件:“能查的能找的,都在这儿了。”

    在医学院学习的时候,大家是通学,什么都要考试,什么都要会。

    进入临床以后,学习和不断地操作训练,会在单科领域越来越深入,而渐渐忘记其他学科和分科的知识。

    所以,才有叫会诊的流程和各种规定。

    毕竟他们这些人的年龄加起来,超过三百五十岁了,让已经退休的医生们再重新学习神经内科,非常不现实。

    “能治吗?”刘一刀问得特别直白。

    邵主任摇头:“只能让金老以后不那么痛苦,比较庆幸的是,金老的病程发展很慢。”

    约等于什么方法都没有。

    苏主任开口,语速仍然挺快:“我可以找国内一线的神经内科主任问一下,嗯,我有同学在主攻这个方面。”

    郑院长一怔:“苏主任,您今年七十三岁了,同学还没退休吗?”

    苏主任笑:“闲不下来。”

    又是一阵沉默。

    苏主任举起锤纹

    杯:“来,先干为敬,你们喝完一杯都回去休息,明天农户们上山,你们要忙的事情很多。”

    刘秋江将青梅酒一饮而尽,上午踢纸箱的脚趾仍然很疼。

    明天一早普外科监护室大查房,之后还要去抢救大厅联合查房,事情非常多,没时间让他在这里伤春悲秋。

    刘秋江又倒了一杯,连喝了三杯才放下走人。

    其他人也都喝了一杯,走人。

    每个人走的时候都很沮丧,人来了这么多个,半点作用都不起。

    身为各科精英医生、甚至于相关领域专家的他们,内心比阴雨天更黯然。

    苏主任收拾好其他人的锤纹杯拿去洗干净,倒置在客厅里,再给自己倒一杯,端在手里坐在阳台,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

    医院穿越,改变了大郢许多人的命运,再推广农作物种值,经大郢国子监学生授课,会不会加快社会科技和医疗技术的发展?

    就像“蝴蝶效应”,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在其他地方引起风暴。

    飞来医馆这么多蝴蝶一起不停地扇动翅膀,是不是有可能引发更多变化甚至变革?

    苏主任望着云层很厚的夜空,灰蒙蒙的,忽然月亮从云层挤出来,月光洒满整个飞来峰。

    “希望能有好的变化。”苏主任默念。

    ……

    已经是夏初时节,天亮得越来越早。

    医院门卫保安老李,刚一睁眼,就看到旅贲军士的脸贴在小屋玻璃窗上,吓得瞬间清醒。

    搭档值夜的译语人也醒了,赶紧起身问:“什么事?”

    旅贲军士恭敬回答:“第一批农户已经抵达桃庄,牛车农具草木灰等用物,也已经运到。”

    “司农寺少卿田进问,什么时候可以送农户们上山?”

    老李一想,对了,大郢人没有“天梯”的卡,随便抹了一下脸,就带着卡进“天梯”下山接人;译语人搭档紧随其后。

    等老李到达山下平台时,望着桃庄满满当当的农户、牛马车辆、以及略略伛背的司农寺少卿,摁了一下“开门”键,招呼道:“诸位上山吧。”

    译语人大声招呼着。

    田进领着农户们走进“天梯”,因为上山前就刻意嘱咐过,不要大惊小怪,不能吵到医仙守门仙和农仙。

    所以,农户们望着前所未见的“天梯”,也只是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清楚,这样贯通山顶山下的建筑是怎么修建的?又是如何拔地而起、飞快建成的?

    天梯缓慢上升非常平稳,而且四壁透明,农户们还能欣赏山景,不断发出赞叹声,打定主义到了飞来医馆要更加恭敬。

    天梯门打开,农户们望着平坦的柏油路面、路灯和人行道,以及周遭未曾见过的一切,拘紧又激动,跟在司农寺少卿田进的身后,一步又一步,走得非常整齐。

    保安老李早就通知了郑院长和金老,农户们上山的事情。

    为了尽快完成第十一项任务,整个门诊大厅七点已经准备就绪。

    田进在保安老李的引领下,走进门诊大厅的瞬间,明亮、厚重、金光银光闪闪的一切所吸引。

    偏偏正在这时,田进觉得腹痛袭卷而来,因为昨天已经出过丑,今天绝对不能再丢失颜面,所以咬紧牙关硬忍,没走几步,额头后背就满是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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