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夏日永昼 > 第二十九章 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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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总是这样,永远可以用紧张来表达,摆脱了几摞高高的颜料和大把的铅笔,等待她们的还有厚厚的书本,每天早上的晨读,昏昏欲睡,想着我和方仁许久没有讲话了,大概是我那天的脾气伤了他。”

    安寒没有勇气再去沟通,最后她和方仁却谁也再没理过谁了,她每天逃逃课,想着怎样能更开心点,好像变成了一个“坏”学生,也会被叫去办公室谈思想,会被叫去背单词。现在的安寒,勤奋是要靠别人逼出来的。方仁倒还是老样子,只是最近不怎么打球了,操场上总看不到他的身影。

    太阳的光辉逼走了冬的寒冷,天气越来越燥热了。

    当在考场上听着他们奋笔疾书,安寒自顾的趴在那计谋着人生的第一张白卷,那些厚厚的书本被她们疯了似的挥舞,她们呐喊着,尖叫着,手舞足蹈着,她们的高中生涯也就此结束!

    激动过后又总是悲伤的,面对即将分离的她们又是那样的不舍,人群中安寒在寻找方仁,想和他好好做一个告别,毕竟是充斥着她的整个青春的一个人。刚刚还看到的方仁却转眼不见了。

    或许,不会再见了!

    安寒提起帆布包,那是她刚入学时背着的。如今再背起心中不知道是欢喜还是苦涩。高中三年留下来的不过一个书包的重量,她憧憬着未来,慢慢的,她睡着了,梦到了一条很长很宽的的马路,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们都各自沉浸在解脱的喜悦中,却各自的越走越远了,许久不联系的她和方仁,又因为另一个起点而交集起来。

    报学校那天,安寒和林彤连线:“你真的要去那儿,那可是离易城十万八千里,想见你一面都难。”

    “你想我了,我自然会回来的。再说我们不是还有寒暑假吗!”

    表格还剩一个学校:“林彤,我想报个东程大学。”

    “东城大学?”林彤懂了:“因为方仁?”

    安寒看着林彤:“总觉得就这样分别,心里会舍不得。可是......”

    “安寒,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安寒笑了假装无所谓:“我就把它放在最下面,都已经要去易城了,怎么会轻易改变。不要担心我了,到了那边一定要经常和我联系。”

    下了线,那个许久没有闪烁的头像却频繁的亮起。

    是方仁。

    很简短:报本地的吧!没有别的什么叙旧的言语。

    就是这几个字,安寒还是犹豫了。她已经填报好了学校:去易城。

    安寒躺在床上,卧室里没有开灯,很暗。她想着方仁,起身打开电脑把那个学校从最后一个移到了第一个。

    好。

    安寒还是有骐骥,只因为他是方仁。

    看似平静的水面却因为一个石子波涛汹涌。

    后来,她们两个都没有留在本地,那年那个学校分数提高40分,方仁和安寒一起去了易城,满怀期待。

    那个消息后安寒和方仁逐渐联系起来了。

    方仁约她出去吃饭,看电影,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正在慢慢地改变着,她们之间又像以前一样,却好像又被什么东西隔阂着。

    当电影院里的灯熄灭,方仁悄悄地拉住了安寒的手,就像第一次四方亭边方仁紧握住她的手一样。

    还是这个季节,手掌触碰手掌的温度依然高于37度高温。安寒很紧张,一动没动,内心除了欢愉之外却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反抗。

    散场后,方仁牵她走出影院。

    安寒不小心被绊了一跤,差点撞到旁边的行人。方仁一把揽过:“鞋带开了。”

    安寒,你在顾虑什么?是因为她吗?她忘不掉那天教室她吻上他的唇。

    可是现在方仁就在眼前。这不是一直想要的吗?

    在那个暑假,安寒和方仁在一起了,她仍记得去易城的第一天。

    方仁来车站送她,第一次以恋人的身份分别,既熟悉又陌生,还存有不舍。安寒试图在掩饰内心的情绪,一直在找一些话题,可越找话题气氛就越怪怪的。路上行人,或匆匆,或等待,只有他俩悠闲漫步。

    站口,方仁进不去。

    安寒恋恋不舍的往前走:“我走啦。”就要分别,真的很舍不得。

    方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真是差劲,又不是生离死别干嘛搞成这样,安寒,他也会去易城的。

    最后一眼,安寒转过身。

    在刷票的那一刻被方仁狠狠地抱住,耳边是他的气息:“等我!”

    这份悬着的心在方仁一个紧紧地拥抱下沉淀了下去,还是一样的青草香味。

    “还走不走,后面有人排队!”在票务员的催促下安寒终于进了站。她的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易城市一个夏暖冬冷阴雨多的城市,想来也是很奇怪,安寒不喜欢夏天,不喜欢雨季,易城却占了两样。

    头顶九月的烈日不免头晕劳累,除了宿舍的空调,安寒劳累的时候最开心的就是和方仁之间的通话。

    大学的安寒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社团,联谊,认识的朋友越来越多,要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后来,安寒没有太多的时间和方仁交谈,往往一个电话过来或一个电话过去,电话听到电话那头小声说:“我在忙,回头说。”,

    因为不在同一个学校,那一个月她们都没有见面,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忙于各种杂事之间,关系就是靠他们不冷不热的联系着。

    转眼到了国庆,他们约了一起回家,方仁来学校接她,再一同去车站。

    他晒得有些黑了,似乎也有些瘦了。安寒跑过去紧紧地抱住方仁,就像刚分离方仁抱住他的样子。

    “想我了没?”

    “无时无刻!”

    回清水的动车上,安寒望着窗外,方仁望着安寒。

    安寒转过头看着方仁:“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方仁替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好看。”他们就像像普通的恋人一样相处,会分享会争吵,他们也会因为一些无厘头的事情吵上许久。

    安寒和方仁的第一次争吵,是在她喝了两瓶啤酒后,说来也是无厘头的事情。安寒的宿舍是个四人间,都各自来自不同的地方。短暂的一个月相处,也相处到了情谊。因为同一条板子上的舍友恋爱了,是一件值得庆幸而又开心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她想林彤了,大学的生活绚烂多彩,可安寒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林彤去了和她相隔万里的城市,自从上次安寒在车站和林彤分别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那天她们俩哭的像两只小花猫似的。林彤对安寒说:“如果方仁欺负她了,她一定不远万里的跑过来帮安寒教训他。”

    可现在方仁欺负她了,林彤却回不来。

    安寒看了眼床边的手机,满屏的未接电话和方仁的短信。这时手机又响起,安寒接了。

    “我在楼下,下来吧。”

    安寒爬下床,走进洗手间,百无聊赖的挤出牙膏,刷牙。

    脑子里还有些短路,只是在饭桌上吹了两瓶啤酒就让安寒喝的耍起了酒疯,这酒力也是没谁了。

    她努力的回想昨天的事情,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好像是闹着脾气打通了方仁的电话,讲话也毫无头绪,还跟他说:我喝酒了。电话那头没声音。然后安寒接着又说不理我就永远都不要理我,再然后就很委屈的哭了,最后把他删除了好友......

    这些都是什么事啊!安寒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自己的脑瓜子:真的是在干什么,方仁一定是气坏了,怎么办?怎么办?他不会杀了我吧!

    安寒吐掉泡沫抹了抹嘴,打开水龙头,随手洗了把脸,套了个什么衣服就下楼了。楼道上,安寒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和方仁解释昨天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些行为她自己都不可以理解。就说是耍酒疯??那方仁不得杀了她,不仅喝了酒,还耍起了酒疯。

    啊!真是头大!

    远远的就看到树下的方仁,安寒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慢吞吞的走过去,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方仁摇了摇头向她走来:“喝吧!”

    是白粥,安寒心里有些委屈,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明明她是做错事的人。伸手接过来,还是热的,里面还放了她喜欢吃的榨菜。

    方仁摸了摸她的头,有些心疼:“还晕不晕?”

    安寒听到方仁的关心豆粒大小的眼泪“啪”的一声就流进了粥里,拼命地摇了摇头。

    方仁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安寒的脸颊为她拭去眼泪。

    “这粥咸了。”

    “傻瓜,这粥本来就是咸的。”

    “没有,它就是咸的,不信你尝尝。”安寒举着纸碗递到方仁的嘴边,却一个踉跄洒在了他黑色上衣上,就在胸前很明显。

    这有些尴尬了,安寒想拿自己的衣袖帮方仁擦一擦,被方仁制止了:“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吧。”

    安寒坐在小店里点了两份粥,方仁处理完衣服走了过来,胸前还没有烘干,存留着水的印记:“怎么不先吃?”

    安寒牵住方仁的手:“我要等你啊!”

    “听说易城会下雪,你有见过雪吗?”安寒低头喝着粥,热腾腾的热气打湿了她额前的发丝。

    方仁想起了没到清水以前,他们那儿每年都会下雪,雪下的厚厚的铺在地面上,一望无际的白,很辽阔,像是梦幻的仙境,可以打雪仗,可以堆雪人,每年母亲都会带她堆一个大大的雪人,父亲给她一对漂亮的眼和嘴巴。

    想到这儿,方仁心里有些难过:“见过。”

    安寒顿时起了兴致:“那你说清水会不会下雪呢?”安寒自长大以来还没见过清水下雪呢!

    方仁看了看安寒:“清水不下雪。”见她的眸子暗了下去,又说:“或许以后会下雪。”

    “那如果真的下了雪,你和我一起看吧!”安寒满是期骥的看着方仁,这个笑的阳光的女孩,像是发了光,嘴角边两个浅浅的酒窝好像开了花。

    方仁沉浸在这样的笑容中“嗯”了一声。

    “那如果是十年后呢?”

    “十年后我也和你一起看!”

    “那若是二十年后呢?”

    “二十年后我还是和你一起看!”

    “那三十年呢?”

    “三十年也一起!”

    “......”

    “......”

    “一辈子都和你一起!”

    寒假安寒早早的回了清水。方仁没有回来,和家人一起去了丽阳老家。

    安寒在卧室里坐着,带着耳机在听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正听到费尔米娜穿了件齐臀的又宽又松的丝绸衬衣,她既没有束胸,也没有束腰,更没有人为的用布将臀部垫高。她的身体各个部位都是自由自在的,呼吸也是舒畅的。总之,她身体的轮廓显现的是自己的本来面目。这就是七十二岁的费尔米娜。

    那十八岁的安寒呢?又是什么样的?

    或许就像是现在这样就好,身边有方仁,有林彤。

    钥匙在门锁里向左转动,咔嚓,门被打开,是父亲回来了。

    在那个晚上父亲把她接到了一个新房子里,红墙面,白瓦栏,郁郁葱葱的树。

    安寒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女人和男生。

    想必这就是我的继母,和哥哥?

    父亲把行李放到了二楼,站在楼梯上招呼安寒过去:“安儿,过来,这是你林阿姨,这是小城。”

    都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显得格外的局促。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倒是旁边的人儿,插着口袋满脸的冷冰冰的。看他的样子年岁和安寒相差无几,怎么这样不懂礼貌。

    安寒同林阿姨笑了笑,便自顾地上了楼。那个冷脸王也跟在她的身后一起上了楼。安寒进了房门后便听到了隔壁的关门声。

    一墙之隔,住的这样近。

    不管他了,先来看看房间吧!

    墨绿色的地毯上软软的,乳白色的墙上透着隐约可见的碎花纹,还有那面嵌入墙壁白色衣柜,透着淡淡杏花的味道。安寒直接仰躺在那张软绵绵的大床上。

    爸爸结婚了,你,过的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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