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庭前落尽四月雪 > 第十九章:罪与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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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几人正在赋月轩用着早食,宫门被大力推开,一脸冷漠的容渊带着一众禁卫军走了进来。

    “叩见圣上。”几人纷纷跪在地上行礼。

    容渊抬步绕过几人坐在凳子上,抬手端起未喝完的米粥,片刻又面无表情的放下。

    容月出望着容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里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但还是扬起笑开口问道,“父皇,今日您怎的得空来我宫里?”

    “来人,将白杨压到朕面前,打一百军棍。”男人睨了一眼少女,并未理会她只冷冷的朝锦衣卫喊道。

    霎时间,一堆人将白杨压着跪在容月出与容渊不远处,其中一人踢了一脚白杨的膝盖,白杨瞬间便被压着趴在了地上被打。

    “父皇,您这是作甚?白杨有何之错?”容月出跪着走到男人身侧拉住他的袖袍焦急的问道。

    “还望父皇明示!”,她同时暗地里给趴着的白杨使眼色,示意他求饶,但少年只望了她一眼便低下头不语,如初见时那般面无表情。

    “圣上,求你饶恕白杨罢。”阿梨瞧见片刻间白杨被打的血肉模糊,眸子闪过心疼上前连连磕头求饶道,几息后额头便被磕破渗出了丝丝血迹。

    但容渊却不为所动,一双狐狸紧紧眼望向受刑的少年,淡漠道,“来人,掌嘴。”

    闻声几人来到阿梨身边,一人抓住她的长发,一人用长板用力打她的嘴,仅一下便被打的见了血。

    容月出冲过去想要拉开那几个锦衣卫,却被边上的其他人死死摁在地上跪着动弹不得,连一旁跪着的池荷也被死死摁在地上,她只能含着泪的眼睁睁看着两人被打得昏了过去,眼泪蓦地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父皇,求您饶了他们罢!儿臣知错了。”容月出艰难的将头磕在地上,扭曲的四肢让她疼的额间青筋直直鼓起,片刻额间已然红肿一片,渗出血丝。

    “求您!父皇,求您!!儿臣知错了!”少女一遍一遍的求饶磕头,全然不顾身上的疼,额间的血混着地上的尘显得好不狼狈。

    男人只淡淡的望向远处,摩挲着拇指上的指环一言不发,对于少女的认错不予理会。

    军棍的‘梆梆’声、木板的‘啪啪’声,混着少女‘砰砰’的磕头声,显的是天子的威严与权利。

    泪水混着血水混染一片,渐渐地,她无力的趴在地上哭泣,整个人宛若死尸般。心中对容渊充满了惧怕,这便是杀人不眨眼的帝王,这便是吃人的时代。

    不知过了几时,容渊修长的手一挥,几人终于被放开。白杨与阿梨早已昏死过去,少年的背已经烂了,鲜血流了一地汇在一起成了一大摊血水,阿梨则是在昏过去不久时男人便没在让人继续。

    容渊弯下腰,修长伸手捏住少女脏兮兮的下颌,抬起她的脸对自己,眸中满是不以为然的淡声道,“若是他自己没挺过来那便是他的命。那便是你自己亲手将他杀死的,阿月,记住了。公主便该有公主的模样,莫要妄想自己不该拥有的东西。”

    少女轻启咬破的唇瓣,猩红的眼眸含着恨意的问道,“为什么?”

    她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昨晚她让白杨教他学武,今日便被容渊打的不成人样,他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许学武,可是为什么呢?少女死死的攥住男人的衣袖。

    “阿月,莫要得寸进尺。你只需做好你的逍遥公主便好,跟着阿旭学好琴棋书画便可,旁的就不要多想了。吩咐下去,太医院不许给白杨整治,违者,斩!”说完男人冷冷甩开她的脸,一字一句说完才拂开她攥着的衣角带人离去,徒留一地狼狈。

    “殿下。”池荷颤颤巍巍爬了过来拥住死寂的少女。

    容月出抿直了唇,退出池荷的怀抱,流着泪颤颤巍巍的想要起身但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只得爬过去扶起被随意扔在地上晕迷的阿梨靠在自己身上。

    少女娇嫩的唇已然肿起裂开,鲜血晕染整个下颌。

    她从袖袋里颤抖的掏出一张方帕替她擦净脸唇上的血迹,才让池荷扶住少女,才朝一身血迹斑斑的白杨慢慢爬去。

    她坐起身流着泪伸出手颤抖着想要去探少年的鼻息,却又害怕的收回了手。顿了片刻终是伸手探去,只感到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呼吸。少年身下那摊血水浸湿了她的衣袂,晕出片片红梅。

    “还好…还活着…,”她哽咽着喃喃道,身子不由自主的软下来便跌坐在地。

    片刻后才伸手捂住脸小声呜咽起来,小巧的鼻尖通红一片,阿梨听到哭声醒过来想挣扎起身为她擦泪。

    池荷拉住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动,便转身去太医院试试能否请太医来医治。一盏茶后,池荷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站在不远处默默拭去眼角的泪,缓缓跪下,“殿下,婢子无能……”

    容月出望着她身后空无一人,慢慢垂下了头,自嘲一笑,闷闷的声音传来,“不怪姑姑,只怪我一意孤行,害尔等遭此横祸。”

    池荷张了张唇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嗫嚅半天后谈了一口气。

    容月出流着泪枯坐在地,她满心都是愧疚,如若白杨因此丢了性命她将一辈子难安。

    这时,一道熟悉声音自不远处方传来,“阿月?”

    风尘仆仆赶来的容疏一眼便瞧见自己捧在手里的妹妹一身灰扑扑的泪流满面的垂着头跌坐在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声响瞧见是他,那双失了神蓄满泪水的眸子都亮了起来,泪水顺着她如玉的脸庞砸在了容疏的心上。

    他第一次见她哭的这么伤心,他顾不得什么太子礼仪小跑上去拥住少女,“不哭,有何事同阿兄说,阿兄助你。”

    “阿兄,求您…求您…救救我的朋友…”容月出泣不成声的呜咽着,那双盛满水色的眸子满是祈求,一双小手亦是仅仅的攥住他宽大的衣袖。

    容疏瞧着仿佛心都要碎了,将少女紧紧拥住,“救,阿兄救。莫哭。”

    片刻后少女松开攥着他的手退出了他怀抱起身拉着他行至趴着的白杨一旁跪下,“阿兄,求您,救救他。”

    说完便重重的磕下头,一旁的阿梨二人也跟着跪下。

    见此,容疏快步走了过去将她拉起,又扶起一旁的阿梨与池荷。随后才轻抚着她已经泛红结痂的额头说道,“阿月不需如此。”

    容疏将自己的腰牌递给贴身侍卫常晏道,“快去太医院寻个太医来!就说是孤身子不适自己,若是父皇追责孤一人承担。”

    说完他又低头轻声安慰着颤抖的少女,“阿月莫怕,有阿兄在。”

    收到消息赶来的容羲和便瞧见素日里一脸笑吟吟的少女正在她皇兄怀里哭的眼尾都泛起一片红,有些微肿,仿佛是一只受了伤的哭唧唧的小狐狸。

    小狐狸哭了,他想。

    “皇叔。”二人见了他赶忙起身行礼。

    “阿月,过来。”男人行至二人不远处,微微抬手,修长的手指从宽大的袍子里露了出来。

    容月出定定望着男人白皙的指尖,发现他身上原本披在身上的白色青竹纹缂丝大氅不知为何却不见了,使得男人的身形显得愈发消瘦挺拔。一头青丝有些许乱,可见其来的匆忙。原本平复的委屈如汹涌的潮水涌了上来,水色的眸子里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泪水模糊了男人的映在眸子的身影。

    见少女又落下泪来,容羲和抿直了唇,抬脚便朝她快步走去,并伸出手将少女堪堪虚拥住,又伸出指尖轻轻拭去她汹涌的泪珠,温声道,“莫哭,有为师在。”

    一旁的容疏也连连出声安慰,但瞧见自家皇叔霸占了自家阿妹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这时去请太医的常晏垂着头回来,弱弱的说:“有圣上口谕,太医院的人不敢前来。”

    听此,容羲和将少女扶好交给容疏,才伸手将自己的腰牌扯下递给常晏,“拿本王的去,若是无一人敢来,本王必追其责。”

    常晏说了声’是‘便转身快步离去,不出一盏茶时间,他带着一个满头大汗的太医回来,正是上次为容月出诊脉的林峰。

    “臣,叩见安王殿下,皇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林峰刚想见礼便被容疏拉住。

    “莫要多礼,救人要紧。”容疏一边拉着他朝白杨走去,一边说道。

    见此,林峰不在多言,让常晏同自己将人抬到偏殿救治,池荷则带着阿梨去另间偏房处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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