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隐蛾 > 086、攻守易位桃报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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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什么周度当年拿到房本后,根本就没来办过入住手续,业主不来正式收房,是其自己的疏忽……乍听起来,好像还蛮有道理的。

    但是八达集团那边,难道不知周度已经去世了吗?既然知道,就有义务通知其家属或继承人,这不可能找不到!

    就这么不闻不问白白占用了二十年?

    好吧,他们可以声称不知情。

    但是紧接着又来了更扯淡的说法,说周度欠他们二百万?这是对公欠款,他们当初就没打算追回吗?只要去追索,就不可能不知道周度已去世。

    何考知道他们在扯淡,他们也知道何考知道他们在扯淡,但这一切就是讼棍的流氓伎俩。故意找你茬的人,心里比你更清楚——他们就是要找茬!

    有些话何考没有说出来,因为有地图炮的嫌疑,不小心可能也会把姚律师给捎进去,所以他只是问道:“姚律师,依你看,我父亲有可能欠他们二百万吗?”

    姚少兰:“从常理上看,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对方也可能提供一些单据,上面说不定还有你父亲的签名,声称他欠了八达集团所属公司多少钱。

    这些单据和签名不知真假,假如被证明是作伪,也可以推说是二十年前的经手人干的,而当时的经手人根本找不到了。

    但这些东西法律效力上的意义不大,作用就是尽量给你添堵,而且早就过了诉讼时效。对公欠款的诉讼时效,通常只有三年。”

    何考:“那么您从专业角度,怎么看这件事呢?”

    姚少兰:“假如你选择起诉,理论上这是必赢的案子。因为房产物权确定无疑就是伱的,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占据。

    假如对方主张你欠他们费用或款项,那也是另一件事。他们可以据此申请对该房屋进行财产保全,禁止你出售或质押,但在法庭没有做出判决前,无权处置更无权占用。

    但对你来说,最被动的是,这二十年来确实没有主动去收房,房屋一直保管在对方手中。假如没有达成协议,对方是不会把房子让出来的。

    对这种情况,法庭首先肯定是要调解,这类案子达成庭外和解可能性更大。就算最终判了房子归你,真正想执行也很麻烦。”

    何考叹了口气:“也就是说,从法律原则上房子肯定是我的。但从司法实践上,对方已经把房子给占了,我想拿回来就很难?”

    姚少兰点头道:“是的。”

    何考:“上了法庭,只要对方打定主意想耍赖,就会把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尽量搞复杂?”

    这回轮到姚少兰叹气了:“司法实践,有时候就是这么复杂。这场官司你能打赢,可一旦选择起诉,就要做好旷日持久的准备。

    你是个人对一个集团的法务部,你得占用工作和生活时间,但对方就是专门吃这碗饭的,首先就会让你被拖得受不了。

    比如提供各种补充证据,让法庭延期开庭,或者还需要再次开庭,总之让你筋疲力尽。就算最后判了,结果也未必令你完全满意,执行起来可能也有麻烦。

    具体到这个案子,大概率还是会让你适当补偿对方一笔费用,比如这些年对方交的物业费……然后才能拿回房产。”

    何考感慨道:“有些事情,应该在可能的条件下越简单越好,尤其是法律规定以及司法程序,它是每一個人的最后一道保障。

    假如一件事,根据最朴素的认知,从最简单的道理,对错一眼分明,却要用法律条文和司法程序将它复杂化,搞到普通人都应对不了的程度,那有问题了。”

    姚少兰苦笑道:“何先生,你这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别的什么有意见?”

    何考耸了耸肩:“我不针对你个人,也不是针对这个案子,不能说是什么意见,只是我自己的看法而已。整个律政与司法界的运作方式,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这种涉及所有人利害关系的事情,程序越简明越好,让每一个受过正常教育的普通人,基本都能理解,尽量都能用最简明的方式去处理。

    法律条文我就不说了,至少东国的法律条文,除了太过专业的规定,大多数基本还符合这个原则,没有复杂到让一个高中毕业生都看不懂的程度。

    但法律诉讼、执行这些具体的操作规则,却不是这么回事。相关的一系列制度,都是律法界内部人士制定的,实践程序搞得越复杂,就越能体现他们的价值。

    可是这样一来,普通人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本该是尽量消除专业壁垒的事情,越到后来,专业壁垒越高,成了圈子里的专业游戏,高到让普通人根本无法处理,只有借助他们才能完成。

    法律保障的是这个世界最后一道秩序,如果秩序总是通过这种方式运行,就意味着这个体系出问题了。”

    姚少兰笑了:“你这真不是对我个人有看法,而是针对整个律法界。”

    何考:“别误会,我刚才说的主要是米国,而不是东国。我也未必是针对律政司法界,只是一种看法,可以针对所有类似情况、类似道理的事情。”

    姚少兰:“就事论事吧,其实情况很简单,就是顾大少不愿意。他已经拿到手的东西,你想要回去就要回去吗?他就是这种心态。”

    何考:“照说以那顾子原的身家,也不缺这么一套房子吧。就算八达集团破产了,也和他的私人财产无关。”

    姚少兰:“你以前没遇到过流氓,只因为你没去过那种场合、没经历过那种事情而已。”

    何考:“姚律师,您今天特意要我过来见面,应该不是只为了说这些吧?”

    姚少兰:“我想先问一句,对这件事,你自己的心理底线是什么?”

    何考:“我的原则吗?首先要合法,别看我刚才吐槽了那么多,但还是要做一位守法公民。

    其次我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可以不追究对方这么多年的使用费,那是一笔烂账,但我不也会给对方费用。

    无论是什么装修费、物业费,我都不会主动给。”

    假如换成其他的委托人,姚少兰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就是委托人自己的决定,是选择协商还是起诉,或者起诉后选择庭外和解还是等最终判决。

    姚少兰深吸一口气,又长出一口气道:“假如你选择起诉对方,我则不会接受委托,更不会去做你的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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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子原毕竟是顾云腾之子,顾云腾毕竟是我在望气门的师叔,假如落在术门同道眼里,还以为望气门出了什么事,非得闹上法庭?”

    这番话听上去是拒绝,她因为顾云腾的关系,而拒绝给何考做代理律师。

    何考却听出了弦外之音,追问道:“您不能给我做原告的代理律师,就是不建议我起诉对方,那么能接受怎样的委托呢?”

    姚少兰实在不愿直接开口,反问道:“你说呢?”

    何考试探道:“难道是被告方的代理律师?”

    姚少兰点头道:“假如对方选择主动起诉你,我原本就是你的代理人,出于职业道德,也理应帮你应诉。”

    何考有些不解道:“房子就在他们手里,他们为什么要起诉我?”

    姚少兰忍不住用手指敲着桌子道:“就因为房子在他们手里,你才会这么被动。假如房子已经在你手里,你就是合法的产权所有人,便掌握完全的主动。

    那时候他们再想问你要费用,就得拿出合法的理由、合理的数字……如果你不愿意给的话,那就让他们起诉你好了!”

    “那问题不是绕回去了吗,房子怎么才能到我手里啊?”说到这里何考突然反应过来,又语气一转,身体前倾道,“姚律师,请问我需要怎么做?”

    姚少兰手扶额头,终于挑明道:“很简单,只需要一个开锁公司和一个搬家公司……然后再换一把新锁。”

    原来如此!姚少兰不仅是律师,也是望气门弟子,她在望气门学的可不仅仅是术法,也包括不少江湖门道,而且这么多年的律师执业经历,更见过了无数损招。

    既然是损招,一般情况下她肯定是不愿意讲的,今天只因对面坐的是何考。

    何考:“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以去试试。”

    姚少兰摇头道:“不不不,你本人不能露面,全程都不需要你露面。

    那里住的是两个年轻姑娘,小心别被人故意栽赃,说你骚扰啥的。假如是那样,以现在的风气,你恐怕就有麻烦了。

    你给我房本原件、签了名指定用途的身份证复印件、再补另一份全权委托。我找事务所的一位女士出面处理,她也是一名知缘客。”

    姚少兰的计划是这样的,先办好房本更名手续,然后拿着有何考名字的房本去物业,办理小区以及那栋楼的门禁卡。

    也就是说,何考及其代理人届时可以自由出入小区,但就是进入不了他的那套房子。

    这时候就要找一家开锁公司,趁那两姑娘都不在的时候把门打开。然后搬家公司进场,把里面能搬的东西全部拉走,锁也当场换掉。

    搬家的过程有律师在场,全程做详尽的记录,从进屋开始,每一件东西包括打包搬运过程都会摄像保存,以待应诉查询。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同时也为了避免法律纠纷,搬出来的东西也不能扔大街上。代理人这边会再租一个地方,把物品都存放进去。

    何考是真的心善啊,他建议就在e时代小区租套公寓,那里也是八达集团新开发的项目。假如东西比较多的话,一套不够就租两套。

    那边就是何考的工作现场,也了解相关情况,最便宜的一居室公寓,月租金是两千,比芝麻公寓便宜五百呢,面积还大一些!

    e时代公寓刚开始营业,各方面都有优惠,目前是最短一个月起租。租两套的话,这四千块钱何考就帮她们付了。

    至于一个月之后……那就不关何考的事了。

    这事要趁那两姑娘不在家的时候干,假如她们没出门就等她们出门,实在不行主动创造机会让她们出门,总之在她们回来之前,东西搬完锁也换掉。

    而且要及时通知原住户,也就是那两个姑娘,告诉她们东西搬到了哪里,给她们公寓钥匙,让她们自己去e时代公寓揭封条……

    之所以不让何考露面,也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状况,比如对方报警啊、双方扯皮啊。

    虽然换了锁、关上门,房子就是何考的房子。但姚少兰也怕万一现场出现了纠纷争执,何考会被警察带走。

    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出现,假如顾子原再用别的手段使坏,何考则很可能会吃亏,所以一切就交给事务所去办吧。

    这个计划怎么说呢……唉,还是不说了吧!

    何考问道:“假如这么做,你能找到合适的开锁公司和搬家公司吗?开锁公司还好说,搬家公司看见那个场面……未必愿意啊。”

    姚少兰:“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既然说了,就有合适的开锁公司和搬家公司。”

    开锁公司的负责人叫任乐行,曾经就是小武的师伯叶回的弟子,但他跟随叶回学了好几年入微术都未能入门,后来就在老家栖原市开了家公司。

    搬家公司的负责人叫钱大力,与望气门有渊源,名义上与姚少兰是一个师父,但当年修习望气术也未能入门,如今人和公司都在栖原。

    这两位也都是知缘客,姚少兰跟他们合作过,关系很不错,这种事帮点忙还是照顾他们生意,当然没问题。

    而且只要能拿出房本和业主全权委托,开锁公司与搬家公司都不用担责任。这些事,姚少兰都能搞定,也就没有对何考详细介绍。

    何考有些疑惑道:“姚律师,虽然我不是法律专业的,但也清楚,你这么做也是要担很大风险的,也不是事务所正常的委托服务范围吧?

    其实不用这么勉强,这些事,我可以自己想办法……”

    姚少兰打断他道:“你本人不适合直接出面的原因,我刚才已经讲清楚了。”

    何考:“可是你,为什么愿意……这样帮我?”

    姚少兰看着他的眼睛道:“就不从钱固然那里论了,仅仅从我这里论,那一瓶培元丹的人情,也远远超过我帮你的这个忙了。”

    何考这才明白,他送给老钱的那瓶培元丹,原来被老钱拿去给姚少兰了,倒是正适合她这位二阶术士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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