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人在大梁,反贼竟是我自己? > 第八十三章 谁知道防忽悠热线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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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李晋伸手拦住了他。“老太医,不如歇一下,你看我现在,是什么病?”

    这一伸手,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李晋瘫坐在刘刈身后,以肉身抵挡了当世大医的十一针鬼穴之力,此刻已然力竭,双眼布满血丝,虽面若死灰,但仍努力挤着故作轻松的笑容。

    薛问也并不轻松,被李晋一拦,正好借机喘口气,把手放下,苦笑道:“你呀,我看是‘犬症’。”

    “犬症?”李晋一笑,这老东西,居然还有心情讽刺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两人在刘刈身上隔空交手一十二式,有来有回一十二招,此刻已知己知彼心照不宣。

    太子却不明就里一般,说道:“诶,怎会是犬症,我看李晋你就是练的太少,刚才出门取针,出了些汗水,回来这牢内阴冷,汗水蒸干,一冷一热,才发急症的。”

    李晋道:“太子殿下说的有理,我是外感风寒,外感风寒。”

    又转头问薛问:“老太医,我这风寒,又如何治呢?”

    薛问苦着脸笑道:“风寒不必服药,会自愈,你只要独门独院待在家里,不外出,不见人,不与人争对错,不和人较高低,便会自愈。”

    “哈哈。”李晋笑出声来,好你个老东西。

    “可是,”李晋收了笑声,眼中挤出些悲怀,幽幽说道:“可我在家的时候,如果我有个朋友,在这冬天的风雪中,无依无靠,又饿又冻,我怎能不出门,给他送口吃的呢?若我是因此病重,你说这到底值不值得救呢?”

    薛问当然明白李晋暗喻是谁,回道:“李御察,天气太冷,你那朋友已经冻坏了身体,病入骨髓,你给他一口吃的,也无大用,顶多是拖延一时,我认为还是不值得救他,省省吧。”

    “救他?老太医。”李晋的悲怀突然迸发出来,声音带些颤抖:“我可从来没说我这是救他啊,我是在救自己!”

    “救自己?”薛问投来疑惑的眼神。

    “若我明知他在雪中饥寒交迫,如不去救,我会懊悔一生,终日惴惴,这难道不是救自己么?”

    薛问一听,略有沉思,是啊,医者终日救人,不也是在自救么。当初没能救回太子生母张夫人之命,终生愧疚,所以对梁王的话不分黑白言听计从,妄图弥补,这不就是试图自救么?

    “老太医,你是当世大医,医乃仁术,你一定救过很多人吧。”李晋缓缓叹道。

    初听不知意,再听话中人。

    薛问一想起那唐楷观和他六岁的儿子死于自己手中,颤颤巍巍,喃喃道:“当然,我救过人,我救过人,我是仁术,我是大医。”

    “你不是。”李晋脸上的悲情突然消失,话锋变得犀利:“大医医国,能治国家的病,才是大医。”

    此言一出,薛问心中波澜四起。

    大医医国,大医医国。天下病有一石,梁王多疑独占九斗。而我要医天下,则必先医梁王多疑。如何能医治不成,反成了他杀人的帮凶?

    那我又谈什么大医!

    薛问抬手持针,颤颤巍巍,一生之名,居然毁于一错念,被人揭穿,让人耻笑!

    想我兄孔仁卿,虽然身死,却气节永存,他才是当世大医;想我师甘伯宗,典籍传世,恩泽后人,他才是当世大医,而我呢,我求索一生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在这牢中杀人么?

    薛问望着手里的银针,这第十三鬼穴,到底是扎还是不扎?

    扎吧,与我薛问一生的追求倒行逆施,他日必将含恨九泉。

    不扎吧——

    ————

    ——不扎,我就上你的当啦。

    哼哼!

    想用大道理来忽悠我?!

    李晋啊李晋,你小子可以啊。

    从我这第十三针的手抬起来,你分别用了,苦肉计,催泪计,指桑骂槐计,李代桃僵计,稀里糊涂说我不是大医计。好好的刀法不练,看起兵法来了?

    如果刘刈不死,那别说他日含恨九泉,今天我就难逃一死。

    别跟我玩什么三十六计,我只会一计,将计就计。

    失败了!

    李晋,失败了!

    忽悠了半天,还是失败了!

    知道为什么失败吗?好好的医生,不看医书,看起兵书来了!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看来刘刈实在是难逃一死了。

    李晋万念俱灭,悲怆地扶正刘刈,甚至还帮薛问掰开刘刈的嘴巴,把舌肌下的海泉穴暴露出来。

    见薛问举针就要动手,生死之念,迫在眉睫,李晋如情绪失控一般,快速且大声地叫道:“老太医,不要扎了。”

    “要扎!”薛问回的也是毫不犹豫。

    “不要扎!”

    “要扎!”

    “十三鬼穴,脉气没有汇聚,扎了也没有用。”

    “只一脉,也有用!”

    “刘统领身强体健,扎了也没有用。”

    “你是大医还是我是大医,扎了就有用!”

    “没用。”

    “有用!”

    “没用!”

    “有用!”

    “我说没用就没用,只一脉,力道不够。”

    “我说有用就有用,只要攻心,一脉也够!”

    “没用,攻心,也不会死。”

    “笑话,攻心,怎会不死!”

    !!

    !!!!

    薛问的手,停在了半空。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说了什么?

    太子怒目圆睁,拍案而起,厉声喝道:“薛问!会死,你为何还要扎!”

    ——老太医薛问,脑袋里一片空白!

    是啊,会死,我为何还要扎?

    我是来干嘛的来着?是救人还是害人?

    等等,让我捋捋。有用,没用,有用,没用,他说这没用,是杀人没用?那我为何要说有用?

    哎呀,防不胜防啊。

    是谁出的题这么的难?薛问头痛欲裂,大吼一声。

    李晋在旁边,得意洋洋地颠儿起来,刚才那一套一套的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什么悲情,什么悲怆,什么万念俱灭,压根儿就没存在过。

    只有嘴里哼着的小曲儿,一边给刘刈套着衣服,一边说话给太子听:“刘统领啊刘统领,没有我,你就给人害死咯。”

    你个死老太医,也不打听打听本大爷是什么身份,还能叫你在武机局里杀死了人?

    没用,有用,没用,有用,你跟我两个玩节奏呢?

    那你倒是说说,在太子跟前,你这会儿是有用还是没用呢?

    薛问自知事情暴露,瘫坐在地,想自己纵横半生,居然被李晋这小犊子,几句话给套了进去!

    唉!大医,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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