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禅影侠踪 > 四十八、不胜清怨月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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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二赔笑道:“客观,不是小的不卖给你酒,而是咱小店的规矩,来往客人,不管多少,每人最多只卖一坛。”刘晗卿道:“这是何道理?”小二笑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这亳州老窖,乃是正宗亳州老酒,您喝的时候甘甜可口,但后劲却是足,寻常客人,知道这其中道道,喝个一坛,便也就不问了。”

    仲宣道:“你这做法,倒与那说书里的梁山好汉,武二郎景阳冈打虎颇为神似,是不是也要跟我们说,前面岗上有猛虎出没,已然害了二三十条性命,劝我等明日再走?”

    店小二尬然一笑,道:“客官说笑了,前面岗上并无猛虎,却有强人。所以一般客人,都从左侧山路,绕过此山,虽是路远了些,但好歹一路平安。”仲宣贫嘴道:“你怎么不知我等有擒那强人的手段?当年武二郎不过赤手空拳,就能打死猛虎,我们三人,那强人难不成比猛虎还厉害?”

    店小二慌张神色,压低声音道:“客官,可不敢大声说,小心惹了事端。”四下看了看,又道:“那伙强人有三百来号人,为首的三个头领,手段高强,远近闻名。这两年,官府派人前来清缴了好几次,都是无功而返。若说他们比猛虎还厉害,一点也不假。”

    觉明、仲宣听得店小二说得吓人,鄙夷道:“既然那山贼这般厉害,你怎还敢在这山脚开店?就不怕强人劫你?”小二笑道:“那伙强人虽是打家劫舍,劫的都是些官家富商,我这样的小百姓,那些大王也看不上。”觉明道:“这么说,他们还兔子不吃窝边草!”仲宣接着道:“依我看,说不得你这店,便是那强人的探哨,就跟水泊梁山那个谁一样?”觉明道:“母夜叉孙二娘!”仲宣一拍桌子道:“对!”

    小二面露难色道:“客官,咱,咱可没那么大本事,再说,孙二娘人家那是娘们儿......”

    三人正贫嘴,刘晗卿道:“无妨,我们喝完了,也从小路走,不与那伙强人碰面。”小二道:“这般,也不能卖了。”刘晗卿道:“这却又是为何?”小二道:“这左边山路虽无强人,但路途遥远,路上多猛兽,客官若是醉了,半路在荒野睡着,被猛兽害了性命,小的罪过可就大了。”

    刘晗卿适才与仲宣提及仲画辞,此时心中微微有些烦闷,懒得与他聒噪,抬手道:“这个却不需要你操心,你只管将酒上来,我三人又不少你银子,吃完便走,绝不寻你麻烦。”

    小二只敢与仲宣贫嘴,却不敢和刘晗卿多做争辩,叹了口气,又去搬了两坛来。

    觉明不敢沾酒,刘晗卿、仲宣却喝得不亦乐乎,仲宣开心道:“觉明师傅,叫我说,你干脆和姑爷一样,还俗算了,这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多痛快。”

    觉明摇摇头道:“师兄还俗,是因为他有仲小姐,我却不一样,我自小出家,心中只有佛主,若是还俗,心中便没了主见,还是一心向佛的好。”

    他说完此语,一旁刘晗卿心中不由得一叹,暗自苦笑道:“我有画辞又能如何,这亲虽是成了,却和没成有甚区别。”他想起逃婚缘由,心中烦闷无比,又气又恼;脑中思念起仲画辞,佳人一颦一笑,句句“卿”郎呼唤,尽数如在眼前,心底便如被掏空了一般,忧愁如檀香缕缕,萦绕升起。一拍桌子道:“小二,再来两坛。”

    小二面露难色,今日给这桌卖了三坛,已是开了先河,如何还敢多卖?吞吞吐吐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得店外马蹄声碎,有人道:“小二,你便将酒卖给他,他愿喝多少便喝多少。”

    三人寻声望去,只见前方林中,两匹快马缓步走来,马上二人,左为一十六七岁少女,嘟着嘴,似乎有一脸委屈;右边也是以女子,生得风姿绰约,华骨端凝,双瞳翦水,盈盈注视着刘晗卿。

    刘晗卿心中愁苦,本已有三分醉意,乍见那女子,顿时惊得“哐啷”一声,整个酒碗掉落在地。三分醉意顿时没了踪影,只恨地上不能裂个缝隙钻进去,心中急寻对策:“这可如何是好,如何得了。”

    来人正是仲画辞和丫鬟木槿。二人骑马走得近了些,双双下马。仲宣赶紧起身行礼,口中忽道:“小姐。”仲画辞也不搭理他,眼神在刘晗卿身上半分也不离开,秀靥之上,似笑非笑,走到桌前,随手拿过桌上酒碗,斟了满满一碗,递到刘晗卿面前道:“喝吧!”

    刘晗卿半个身子都已钻到桌子底下去了,闻言摇摇头道:“喝,喝,喝不喝......觉明你喝。”觉明瞪眼站起身道:“师兄,我可是出家人,不能饮酒。”刘晗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双手撑着起身道:“也对,也对,你是出家人,怎么能喝酒呢。”有意无意撇了仲宣一眼,忽而咬牙道:“果然是你!”

    仲宣忙道:“不是我不是我。”刘晗卿长长舒了口气,转过头正好和仲画辞四目相对,急忙低下头去。仲画辞也不说话,静静看着刘晗卿,指了指酒碗道:“喝吧,管够。”

    刘晗卿脑中一片空白,将心一横,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旁边店小二似乎也被这现场气势所慑,战战兢兢抱来一坛酒,放到桌上就跑。

    仲画辞将那酒坛撬开,又替刘晗卿斟了一碗,口中轻言细语道:“喝吧!”

    刘晗卿原本心中慌乱,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得仲画辞柔声一语,心头便似一口大钟,被钟锤轻轻撞了一下,清音回荡,所有原本的坚强韧劲,一瞬间被击了个粉碎,霎时间满腔愁怨苦楚、心头委屈尽数涌了上来,悄悄撇了一眼仲画辞,只见她也望着自己,再不管那许多,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仲画辞再斟一碗,刘晗卿抬起就喝,刚喝得半口,就听得仲画辞问道:“为何新婚之夜逃婚?”

    刘晗卿此时酒碗尚在嘴边,灌了个满喉,被这一问,满口酒喷洒而出,吐得仲宣满身满脸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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