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禅影侠踪 > 七十七、凄凉别后两应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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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得愤慨,满腔怒火,全身鼓气,涨得像只蛤蟆。刘晗卿笑着打量他,语重心长道:“陆公子莫要动气,气大伤身,你瞅瞅,你这以前道貌岸然的,模样也还凑合,如今一瘦,有点像头驴。”

    陆思弦怒道:“驴你大爷,你才像头驴,你全家都像头驴。我如今落到这等地步,皆是拜你所赐。刘晗卿,刘和尚,你等着,莫要得意,我已遣人前去报信,段伶官不日即至,你不过也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

    刘晗卿叹息道:“陆公子啊,当年多自负的一个人,怎么如今反倒成了段伶官的狗腿子了,惜哉惜哉。”陆思弦冷哼道:“你以为我像你这般没骨气?做了仲家的赘婿,连洞房都没入,便被赶了出来,可笑至极。”

    刘晗卿勃然变色,道:“一派胡言,我何时做仲家上门女婿了?再说......咦,我没入洞房这事,你是如何知晓的。”陆思弦冷冷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今知道此事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止我一个。”

    此言一出,刘晗卿顿时呆若木鸡,讶然道:“你怎么在此,莫非昨日便跟踪我了?”陆思弦并不理会,道:“你如今在劫难逃,我奉劝你束手就擒,看在往日相识一场,我还可向段伶官商量商量,给你留条活路,若不然,嘿嘿......”

    刘晗卿见他得意神色,忍不住“噗嗤”一笑,疾首蹙额道:“陆公子啊陆公子,你真的是......厕所里面嗑瓜子——怎么开的口。段伶官又不是你爹,他会听你的?”陆思弦涨红了脸道:“你懂个屁,我与他只是合谋,他自然要听我的......”说罢又觉得有些托大,改口道:“听我的建议,再做决定。”刘晗卿故作恍然道:“原来如此,只是听你的建议,那和不听你的有甚分别。”

    陆思弦这一年落魄江湖,早没了当年的气势,闻言怒喝道:“刘晗卿,你莫要得意。我既然要你与仲家付出代价,自然有万全之策对付你们。嘿嘿,你可知,如今江南丝织一行,最怕什么?”刘晗卿疑惑道:“最怕什么?”陆思弦得意道:“仲家去年刚获皇商之资,今年六月,要上贡十五万匹锦缎,五万匹刺绣。若是这些上贡之物到了当天无法缴纳,你猜,仲家会怎样?”

    刘晗卿面色骤变,指着陆思弦,故作惊讶道:“哦,原来你想半路劫道?”陆思弦哈哈大笑道:“半路劫道?我是何人,还不屑于做那山贼勾当。”刘晗卿若有所思道:“让我想想,不是劫道,那定是要设法阻止仲家和江南丝织商做出这十五万匹的成品?”陆思弦摇头道:“你又错了,我不仅不会阻止,相反,我已吩咐下去,任何人不许从中阻拦,定要让仲家和江南诸商按期完工,装点货物,一路北上。”他想到自己得意之作,嘿嘿笑道:“十五万匹锦缎,五万匹刺绣,这等泼天富贵,我岂肯放过。”

    刘晗卿摇头道:“这我就不解了,又不阻拦,又不让仲家将货物运送到京城,想了想去,陆公子只能半路偷梁换柱了。只是,沿途押运的,除了江南四海镖局,还有南直隶禁军、锦衣卫的人,你如何做到偷梁换柱?”

    陆思弦见刘晗卿一脸迷惑,只觉今日终于让他想不明白一次,心头得意至极,嘿嘿笑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此事之后,仲家昔日有多风光,而后便有多狼狈。我陆思弦所受屈辱,我要让仲画辞加倍偿还。”

    他说得咬牙切齿,刘晗卿听得直蹙眉,擦擦额头道:“好罢,陆公子足智多谋,算无遗策,今年的货,看样子是保不住了,你在这与我费了这么久口舌,想必那段伶官也已在来的路上。陆公子莫急,稍等片刻就好。”

    陆思弦不屑一顾道:“知道就好。你坏我大事在先,多次辱我在后,此仇不报非君子,你当初做下恶行之前,便应知有今日后果。”刘晗卿极力点头,道:“陆公子忠言逆耳,说得极为在理。”说罢,牵过旁边一匹马,一勒缰绳,转头便走。

    陆思弦见他如此,喝道:“恶贼,干什么去?”刘晗卿满脸疑惑道:“自然是回家吃饭,睡热炕头,夫妻恩爱,举案齐眉。难不成留在这里看你裸奔?”

    陆思弦被怼得语塞,心里恨得牙痒痒,苦于无力拦截此人,只能让在一边。刘晗卿一手牵马,一手扶缰,缓步走了,边走边道:“陆公子,多谢陆公子千里送马,此恩在下铭记于心。”

    他牵马走到仲画辞旁边,笑着一拍马鞍,邀功道:“娘子,上马吧!”仲画辞将他和陆思弦一举一动看在眼里,闻言无奈一笑,扑哧道:“那陆思弦可恶至极,都这般境况了,还想着对付仲家。”刘晗卿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嘛。我现在感兴趣的是,娘子你说,无相师依了陆思弦偷梁换柱之计,将那百余车稻草劫去鬼市之后,会是怎生场景?”

    仲画辞忍俊不止,道:“就你心眼最多。”忽而神色忧愁道:“只怕经此一事,无相师和陆思弦更不肯善罢甘休。”刘晗卿道:“他们本来就没准备善罢甘休,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多气气他们才好。”

    仲画辞笑道:“夫君说得也对,陆思弦这种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便是对他不予理睬,他也会变着花样找你麻烦。”刘晗卿道:“他若只是对我仇视,我也懒得理他,但他若想一门心思对付你,我却容不得他。”

    仲画辞见他说得正色,心中又甜又喜,忽听得刘晗卿道:“但他今日说了一事,虽是针对我,我却也不能容他。”仲画辞极少见他这般神情,忍不住担忧道:“何事?”刘晗卿侧头看着她,神色幽怨道:“他说我是入赘仲家也就算了,竟说我未入洞房......”仲画辞歪着头道:“可是夫君,本来也没入啊?”刘晗卿气急败坏道:“可是他说我是被赶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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