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祸水 > 第7章 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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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纪深回到家,主卧里乱糟糟的,几扇柜门全部敞开,他推门进屋,“因为什么关机了?”

    何桑拽过充电器,晃了晃黑屏的手机,“没电了。”

    分明是故意和他赌气,梁纪深识破没戳破。

    她脚边堆着三个大号行李箱,衣服铺了一床,他随手翻了翻,“又要巡演?”

    “年后马来西亚有演出,最近剧院彩排多。”

    男人坐下,看着她安安静静收拾,要多乖有多乖,眼角上吊,是非常魅惑的狐相,单论契合度,何桑确实很符合他的需求。

    她带给他的是灵与肉的狂欢。

    不可替代的高-潮。

    梁纪深活泛着手腕,腕表是宋小姐买的,表带稍紧,他摩挲那一圈勒痕,“这套房过户给你。”

    何桑胳膊一沉,垂在箱子边缘抬不起来。

    “还用1770的卡吗。”

    那张银行卡,男人一共汇入了两笔钱,一笔是刚同居,数额很大,另一笔是何桑的生日。

    她没刷过,梁纪深也知情,他了解何桑当初跟自己并不是图钱,他本身膈应目的性太强的捞女,虽然图钱好拿捏,各取所需不耗精力,但谈情没意思了,像嫖。

    何桑有些恍恍惚惚的,“我没用过那卡。”

    “是你应得的。”

    他起身,脊背遮住了窗外明亮的光线,也许是对梁纪深的职业滤镜,何桑觉得他结实伟岸,风华耀眼。她在想,能拥有他成熟睿智的现在,也拥有他意气风发的曾经,那位宋小姐当真好福气。

    “我准备搬出去住。”她故作轻松合上拉链。

    梁纪深皱了下眉。

    “这套房我不要,你送我的项链耳环也一样不少锁在抽屉里。”何桑自顾自关住衣柜门,“你喝完酒会头痛,止疼药在床头柜,这一周要穿的衬衣已经熨帖好,你一夜没睡胃口应该不舒服,我煮了粥。”

    他神情晦暗不明,没有出声。

    何桑拖着行李箱要走,男人突然问,“手怎么弄伤的。”

    她停住,指腹触摸那块红肿,“煲粥不小心烫的。”

    梁纪深过去拉她手,吃舞台这碗饭,年轻无瑕是本钱,何桑最拿人的就是羊脂玉一般清透饱满的肌肤,蹭破皮都可惜,何况烫个疤。

    “涂药了吗?”

    他温厚的大掌包裹住她,何桑攥得五指发麻,“涂过了。”

    梁纪深静默数秒,松了手,“你何苦这样。”

    “我没害她。”何桑澄清得既坚决,又委屈。

    偌大的房间骤然死寂下来。

    男人盯着她,目光幽深像锋利的钩子。

    即使宋小姐在这场风波中毫发无损,梁纪深的天平也倾向了那头。

    何桑不知道,更不敢猜,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出事了,他会怎样。

    ......

    她离开得干净,甚至连一件男人买的衣服也没带走,梁纪深属实没想到。

    何桑倔,也有心眼儿。

    正常来讲,是精明隐忍那一挂的,轻易“甩”不掉。

    为了和平分手,起码扒一层皮。

    梁纪深的预期其实远不止一套房和七位数的补偿,可以再商量,只要她开出的价码不太离谱。

    他在卧室一直待到傍晚,开车去了一趟省会议厅。

    大会堂的台阶上人来人往,中午才从外地赶回来的年轻男子正陪着他父亲,游刃有余应酬着在职的大佬们,脱胎换骨似的西装革履,还系了个庄重的领结。

    梁纪深喊了一声,“坤子。”

    周坤转过头,春风满面的迈下台阶,“难得你迟到啊,温香软玉抱在怀里下不来床了?”

    “有事耽误了。”男人顺手递出一支烟。

    “忘了?”周坤提醒他,“这里禁烟。”

    他气定神闲又塞回盒里。

    “我父亲在会场说这一辈里你最有前途,他们打算撮合自己女儿和你吃顿饭。”

    男人淡笑,没接茬,“什么时候办婚礼。”

    “春节吧。”

    “定了?”

    “定了。”周坤无所谓,“完成任务,和谁结婚没区别。”

    击剑场的大波浪是他喜欢的,能在他身边浪一阵,很不简单了。

    跟他们风花雪月有不了结果,女孩也心知肚明,聚的一刻,就想好日后散了。

    “她挺不错的。”周坤招了招手,车慢慢开过来,“我给她介绍了一个朋友,离异生意人,成不成看她造化了。”

    但凡聪明点的,要人脉资源,不要分手费。

    钱会花完,而资源会生钱。

    不过男人不愿意牵线,嫌麻烦,愿意的可见对女孩心存愧疚。

    梁纪深脑海蓦地闪现过何桑的影子。

    他是亏欠她的。

    迄今为止,他没遇到过像何桑那么令人心软的。

    伶俐,有情趣,一双眼浓情蜜意的。

    他出差的周期再短,也得捎上她,她有一股纯天然的柔媚感,很迷心窍。

    梁纪深在后面的办公楼约见了一个人,等坐上车,乏得捏了捏眉骨。

    会堂周围亮起了橘色的灯光,整片天乌云涌动,飘着雪花。

    风吹得清醒了些,也更空虚了。

    车后方传来催促的鸣笛,他揭过后视镜,发现一辆牌照A00001的公务轿车,是头号人物的专车。

    梁纪深摇下玻璃,笑着颔首,那人也回了他一笑。

    驶出大院,沿着国道行驶至西郊富人区,他在一栋毛坯房门口下车。

    程洵迎上去,语气为难,“会不会是夫人收买的?栽赃何小姐,铲除宋小姐,一箭双雕清理掉她们。”

    梁纪深没应声,走到地库门口丢下一句,“别跟进来。”

    ......

    被五花大绑的两人此时躺在毯子上,一个国字脸,一个小平头,都是二十多岁。

    梁纪深撩起风衣下摆,坐在椅子上,他面冷,眼神戾气,激得他们一哆嗦。

    他什么也没问。

    磨性子。

    越磨对方越不安,再死咬的牙关也撬开了。

    梁纪深接连抽了几根烟,那两人倚着墙喘粗气,心理防线扛不住了。

    “认识我吗。”男人鼻孔呼出烟气,音量不高不低,“我姓梁。”

    国字脸下意识咬后槽牙,小平头也一愣。

    梁延章有三个儿子,梁纪深排老三,和梁家有私交的一律称呼他“梁三公子”。

    梁延章原配去世早,续弦的二房也离了,现任夫人是第三房,19岁生下梁纪深,当年阔太们押注,梁延章“爱尝鲜”,会不会娶第四房夫人,然而纪席兰稳居正室位置三十年,把丈夫吃得死死地,“梁纪情深”在权富圈传为佳话。

    这三位公子个顶个有头脸,尤其梁纪深,明眼人一清二楚,他前途光明势力在手,将来的地位惹不得。

    “我们收了五十万,去搞南海湾那女人。”国字脸很识相,先开口了,“我没得手,这算未遂吧?”

    梁纪深斜叼着烟,甩出一张相片,“收买你们的人是她吗。”

    小平头膝盖朝前挪了半米,照片上是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贵妇,“不是。”

    男人冷言冷语,“仔细看。”

    “是一个三十岁左右个子高挑的女人。”

    梁纪深从手机邮箱又调出辛欣的工作照,小平头仍旧否认,“也不是。”

    “我接过电话,电话里和见面的女人声音不同,”国字脸补充,“是南方的口音,像苏州。”

    梁纪深搁在椅背的右手放平,骨节底下的青筋鼓鼓胀胀,表面却不显露半分。

    “汇款方姓什么。”

    小平头怕了,“给了五十万现金,我们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男人熄灭烟头,拉门出来。

    程洵从他的脸上窥探出了答案,幕后主使不是纪席兰和辛欣之中的任何一人。

    但程洵笃定,也绝不是何桑。

    “查吗?”

    梁纪深坐进后座,这片地界偏僻,路灯却五颜六色,他英俊削瘦的面庞在光影变幻中,平静如水。

    “不查,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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