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寿宴（二）

整个松林别墅里灯火辉煌。

    别墅西翼的大会客厅里是高朋满座。这里还只是主会场，其他的客厅餐厅也都坐满了贺寿的人。今天伊卫东是席开一百多桌，宾客有一千多人。光是客人中的武人就达到五百多位，超过了在册武人的半数。

    朱豪坐在大厅偏僻角落的一张桌子的未席，看着大厅中的热闹场面。他心里盘算着这个场面得花多少钱，如果这些钱被用于超度帮的的事业，又能让多少个失学儿童能上学，或者又能建几座民间的福利院。

    他这次混进祝寿队伍的目的，是想打听一下齐云升上次对他说的话是真是假。齐云升上次说路过他家乡的村子时，正被几十个武人追杀。他想多接触一些武人，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当事人，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而伊卫东的这次寿宴，正是一次机会。所以他先是软磨硬泡地向洪延章提出请假。洪延章却正因帮中缺钱而在发愁。

    俞钱花离京前忍不住干掉了曲之觞，结果给代理帮务的洪延章留下一个大负担，他不得不花钱去给曲之觞的受害人实施重新安置计划，以免受到打击报复。这可是很费钱的。对于朱豪的请假，他本来不想批准的，但受不了朱豪在耳边叨叨个没完，最后他只得准了朱豪十天假。得了假的朱豪立刻千方百计托人加花钱才搞到了一张参加伊卫东寿宴的请柬，得以参加了这次宴会。

    大厅里人头攒动，人声嘈杂，朱豪漫无目的的扫视着，发现其中有不少人他见过。比如京沈路之战中的那个使长枪的中年汉子，使内力枪械的特战精英，还有那个死了两个同伴的肌肉女……，突然，他欣喜的发现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这个人叫屈为文。

    屈为文就是在京沈路之战前，把齐云升的情报卖给朱豪的那个人。屈为文同他相似，也是花钱买的请柬，而且他也报着自己的目的来参加这此宴会的。他的目的是收集武人的最新情报，然后进行贩卖。

    五年前，屈为文刚发现自己具有内力的时候已经二十五岁了，他得到内力测试结果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辞职。然后他怀揣着一个大侠梦，开始了所谓的全国游历。三年后，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最后的成果就是收集了一大箱武林秘籍，拜了若干个师父，以及没有什么长进的内力水平。这时他才明白了二件事，第一件事是：武人也是要吃饭的，武人也是需要一个工作来支撑起自己的生活的。另一件是：他可能没有成为大侠的天赋。

    屈为文迅速就从理想主义者堕落成了一个现实主义者，之后，他当过内力测试员、当过保安、当过保镖、混过帮会，也侍候过大人物。经过二年的摸爬滚打，他发现，来钱最快的还是卖武人圈子里的情报。武人的圈子其实与世俗社会的圈子是有很大隔阂的。最明显的地方就在网络，武人普遍勤于修炼，很少上网，而且网上对于武人的评价也负面居多，因此武人们并不能通过网络获得他们内部的信息，尤其是修炼方面的信息更是如此。因此情报买卖就成了武人圈子的一种很有钱途的职业。

    而情报最好也是最可靠的来源，就是亲自去寻找和探索。所以屈为文表面上仍然在各种涉及武人的工作中跳着槽，但他的重点已不是本职工作，而是工作单位的情报。他上一份工作是在富贵公司的保安部打杂。这份时长二个月的工作，光是向外卖情报就给他带来了近二十万的收入。

    伊卫东的寿宴，是今年最后的一件武林大事，群雄毕至。这是一个最好的交流各种信息，贩卖各种情报的好地方，于是他咬咬牙，花了五万块钱搞到了一个请柬。

    屈为文看到朱豪胖胖的身影也很高兴，急忙走了过去。他知道朱豪和他不一样，朱豪是真有本事的人，是想挣大钱就有本事挣来的那种人。别看这种人有时候看上去挺穷，那是因为人家不屑去挣而已，只要人家想，挣个百八十万的也就是分分钟的事。他喜欢朱豪，因为他这种人不看重钱，但看重情报，和他正好互补。

    “朱坛主也来了，听说你在京沈路之战中大放异彩，声名日隆啊！”屈为文走过来对着朱豪吹捧了起来。

    朱豪面对着屈为文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至今他还欠着人家一万元的信息费没付。最近帮里的财政有点紧，工资倒是照发，但象原先一样向帮里借支下月工资却变的不可能了。在黑市买这次寿宴的请柬，他还是向帮中兄弟借的钱。

    “屈老哥也来了。我欠你的钱可能还要再等几天，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朱豪虽然位居江南第一大帮的坛主，江湖上也颇有点名气，但他仍然保持着一个山里人的实在个性，决不装逼，一是—，二是二，没钱就说自己没钱，欠钱就说欠钱，不找借口。

    “我不急，你手头宽松了再给我就是了。”屈为文说道。朱豪的这种个性也是让屈为文喜欢他原因之一。

    “那多谢你了！好了，有空再聊！”朱豪边说，边隐避的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式。

    屈为文明白，朱豪的意思是有事找他说，但这里人多眼杂，不便细谈，一会儿他会给他打电话的。于是他随口应道：“好说好说，您先忙。”。然后两人分手，在别人看来，这只是两个相识的人见面打了声招呼。

    屈为文本以为朱豪会给他打电话，但是他只收到了一条短信。看来朱豪还是觉的打电话太显眼。在短信中朱豪委托他打听一下当年齐云升在云南屠村时，有哪些武人在追捕齐云升，以及他们口中的事情经过。朱豪为这个信息许给他的金额是五十万。看到这个数字，他精神一震，终于等来了一个大活。

    齐云升屠村事件是发生在五年前，当时正是屈为文刚出道的时候，他为了安全的闯荡江湖，很是下了一番工夫背了背当时的英雄谱。他环视了一下大厅里就餐的武人们，五年前的成名人物在现场的可是不少，其中谁最有可能参与了追捕齐云升的行动呢？他一遍遍地扫视着。突然，一个寞落的身影进入了他的眼中，他的眼瞬间亮了起来。

    那是一个女人，虽然穿着一身晚礼服，但仍难掩其女汉子的本质，露出的手臂上满是盘根错节的肌肉。她叫周艳，本是一个三人赏金猎人小组的成员，但她的两个同伴前一阵死了，是在京沈路之战中死在了齐云升手里。周艳三十五岁左右，她成名有近十年了，早期她都是单打独斗，与他人合作只是近两年的事。五年前，正是她儿子刚刚被齐云升杀了的时候，也是她复仇心最强，追杀齐云升最疯狂的时候，那时，她很可能会在屠村的现场。

    这时，大厅的舞台上的主持人高声宣布：“下面有请武打巨星邵世航先生给大家演唱！有请邵先生！”。然后“武人的堕落者”邵世航走到了台上，说了两句祝寿的应景话，然后就连蹦带跳的唱起了一首改编版的生日快乐歌，台下的小朋友们以及一些邵世航的女粉丝也都跟着又唱又跳起来。席间的众人也开始端起酒杯，串起了场子。屈为文看准时机也拿着一杯红酒，走向了周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