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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拖回去的期间他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什么。到最后竟然开始哼起曲子，还是之前凌歌帮我写的那首曲子，我也大概明白了，离封这是也在四年自己的母亲啊。把他扔到床上，盖好被子，刚要走，就被拉住手，我扭头。却见他已经醒了。
“陪陪我。”离封的语气莫名的有些软软的。随即翻了个身，面对我，嘭的一声，化作一只白狐。
这家伙第一次这么主动变成狐狸，我当然不能翻过这个撸狐狸的机会，赶紧抱起来，“你今天怎么喝这么多酒啊。”
“跟老朋友见面，高兴，多喝了几倍。”离封回答道。尾巴扫过我的手腕。
“你回狐族了？”我摸着他的皮毛，软软的，暖暖的，他原型还是只幼狐，所以摸起来格外的舒服。
“嗯，”他应了一声，“我原本以为，都已经过去了，我也都已经放下了。”
“但是那事情是真的已经发生了，就算是过去了，也不一定放得下。”我安慰他，“说起来我们还真的像啊，我就算是见到妈妈了，知道她现在很好了，心里也还是放不下。”
离封没有了动静，只是缩成一团在我怀里，我摸着他的皮毛，继续说道：“你应该去惦念一下，那些死在你手里的人。”
“看过了，”离封回答道，“以往都是五音陪我去的，这些年，也都是我一个人了。”
“下次，我陪你去。”我轻声说道。“你说，他们会原谅你吗？”
“大概，不会吧，”离封苦涩的一笑，“毕竟他们临死前，对我可是下了最恶毒的诅咒啊。”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没关系，原不原谅是他们的事，你要做的，就是努力的让他们原谅你。”
离封忽然笑了一声，“我收回之前的话，你某方面，跟你母亲真的很像，她曾经也跟我说过这样的话，神情，语气，连说的话都一样。”
“是嘛？”我的语气很轻，“离封，你很喜欢我母亲吗？”
“嗯，”离封应了一声，“但是，也可能只是喜欢吧。”他睁开异色瞳看了我一眼，又闭上眼，“明天你要去拜祭你的父母是吗？”
“嗯，”我应了一声，“上午去。”至于下午，还有别的事情。
离封忽然爬起来，晃晃悠悠的跳到床上，一下子变回人形，脸色还是有些醉意，醉眼朦胧的，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我陪你一起去吧。”
“嗯。”我应了一声，“明天可能拜祭我父母的人不少，以前清明节都是外公带我去的，每次去，也都能看到很多留在那里的鲜花和祭品，但是却没看到什么人，我一直觉得这是个很神奇的事情，不过现在我大概明白了，那都是无夜的人吧。”
离封没有说话，只是躺了下来，头枕在我腿上，呼吸一下，酒气就传来，我忍不住笑了，没有动他，算了，就这样吧。
第二天一大早的我就起来了，买好了祭品瓜果和花，又收拾好了香烛，把店关了，带着两个人往墓园走去，离封宿醉未醒，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头疼的厉害，我让凌歌给他煮了醒酒汤喝了才好受一些，本来是不打算让他跟着一起的，但是这货非要跟过来，我也没办法啊。
到了墓园这一次来的早了，但是也看到了有人送来的白菊和香烛，不知道是因为风吹的还是因为别的，有些凌乱，我伸手打扫了一下，看着墓碑上空空荡荡，这是个合葬墓，墓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没有照片和遗像，我问过外公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的照片，爷爷只说是没有留下。我也就没有再过问。
或许，现在，我还是不明白。
把那些供奉的鲜花和瓜果都收拾好了，也把我给爸妈挑选的花放到了正中间，不是一般的白菊，而是海棠。
“离封说妈妈最喜欢的是海棠花，所以我买了海棠花来，”我开口说道，“也不知道爸爸喜欢什么花，索性就凑合一点吧，反正都是给妈妈的。”我继续把东西往外摆，“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包括林汐的事，嗯……其实不是我不愿意叫林汐姑姑了，只是自从知道她其实是跟我一体的，我再称呼姑姑，就感觉是像在喊自己姑姑一样，爸爸妈妈就不要在意了，嗯，爸爸到底去哪了啊，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们？妈妈很想爸爸，妈妈还说了，要留在地府等着爸爸，爸爸，我见过爷爷奶奶了，他们都对我很好，我也继承了阳界阎罗的职责，只是，道门的水太深了，爸爸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大概是不会再回去了，他们都说我并不合适，但是外公跟妈妈都是阴阳师，阴阳师在道门不能消失，所以我也很纠结，到底该怎么做。”
我说起来就没完了，或许以前都是听着外公说，我从小又没见过爸爸妈妈，所以有些生疏，也没什么好说的，即使有，也是汇报一下就近的学习情况和在学校的情况。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起码我们有共同话题了。
离封跟凌歌就在我身后站着，听着我说着，我把香烛都插好了，“妈妈做了地府的鬼差，虽然不是管辖我们这一片区域的，但是有空了还能见到，唔，不过我上次不小心把爸爸的身份都说出去了，妈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所以爸爸你要是出现的话，还是小心点吧，最好是买点妈妈喜欢的东西好好哄哄，不然会很危险哦。”纸钱也烧了起来，“现在外公还没有消息，说实话，我还是有些担心他，外公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好好照顾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不过外公似乎也要倒霉了，我不小心把外公的一些是也说给妈妈听了，嗯，真的是不小心的，我不是故意的。”说着，还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对了，我这次的音乐演奏赛得了第二名哦，虽然这演奏赛本身就不是我自己想参加的，报的曲目也只是为了妈妈演奏的，但是能得奖我还是很高兴的，不过我可不会骄傲，我会继续努力的。”我继续说着，“还有哦，我交了男朋友，他叫姜晚，凡世的名字叫尹阳明，是个很不错的人，只是今天有些事才没来见你们，下次一定带他来见见你们，给爸爸妈妈也看看，我未来老公的样子。”
“还有啊，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在我身边真的发生了很多很多惊奇的事情，我以前从来都没注意过啊……”
我说起来就没完了，凌歌跟离封一直在我身后，听着我说着，一句话都不说，身边其他的墓碑前偶尔传来一阵阵的鬼哭狼嚎，也有一脸严肃庄重的三鞠躬的，只有我们这边是和谐的。就像是在跟家人聊天拉家常一样。
我的话题在旁边一个阿姨哭晕过去之后就结束了，看着这阿姨哭的这么伤心，我也好奇的看了一眼，才发现死的是她的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能不伤心嘛。
说了一上午，我也口干舌燥了，回家吃了点东西，好好休息了一下，我又跑了出来。这次没有带上凌歌和离封，是偷偷跑出去的，出门跑到鲜花店买了束花，又拨了一个电话，半小时之后，我跑到城市另一边的一座公墓，慢慢的转了进去。
孙晓晓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裙，她身边还有个跟她长得差不多的成熟女人，身后不远处，站着她那几个跟班，并没有上前。
“你来了，”一见面，孙晓晓就冲我惨淡一笑，随即前面带路带我进了公墓，左转右转的，找到了一个墓碑，上面的照片让我熟悉的心痛，这墓里有的，也只是一件衣服，肉身魂魄都不存了，只能做个衣冠冢了。
我把花放到了墓碑前，对着墓碑鞠了三下躬，微微张了张嘴，“傻子，你本是不需要死的，那个任务应该是由你来完成。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又怎么值得你让我欠了一条命。”
旁边的孙骁骁和孙母又开始落泪了，两个人都戴着眼镜，显然是哭红了眼。
孙母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孩子，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或许，我这辈都找不到他了，不管是什么样的结局，都是他的选择，他不会后悔，我也不会。还是谢谢你能来看他。”
我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墓碑上的人，我又想起了那个男人，那个只要给了一点的一点信任，就会无条件回以全部信任，甚至是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出去的男人。
怕，也是我这辈子，最亏欠的一个人了。
那天之后，我很多次都在催眠自己，那不过是一场梦，但是梦醒了，却又那么真实，也让我真真切切的明白，那不是梦，梦是醒了，会慢慢淡忘梦里发生的一切，但是这场所谓的梦，却让我记得深深刻刻，如雕刻在灵魂上的永不磨灭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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